白天楚胥羽在军机处忙碌,段郁宁留在霏雨宫养屁股。她反趴在床上,正在喝着楚胥羽给她端的鸡汤,丫环敲门抱着个狭长的锦盒走了进来,说是鹰辽太子送的礼物。
“小榆子,殿下可对你真好。”难得楚胥羽不在,早已按捺不住的丫环甚是八卦道:“你跟殿下晚上睡一起吗?”
“再八卦,小心割了你的舌头。”废话,不睡一起难道睡床底下?一群八卦的家伙,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丫环悄然吐舌头,呵呵笑道:“殿下对你可真好,一早还特意到厨房吩咐让御厨给你做滋补汤呢。”
“我跟殿下是过命的兄弟,他对我倒真是极好的。”段郁宁打了个哈欠,“你若没事,帮我把碗拿下去洗了吧。”
丫环端着她喝完汤的碗,乖乖下去洗碗。段郁宁拖过锦盒打开一看,女魃泪安然置于盒内。
刺杀他不成,想不到齐律宇非但没将此当成罪据举报他,反而当成礼物送上门,是给了份极大的人情。段郁宁讶然不解,齐律宇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她是楚胥羽的人,如果他将那晚刺杀的事说出来,萧氏党肯定不会这个足以斗跨姚氏的机会。
收了女魃泪,段郁宁继续趴在床上。屁股又痒又麻,该是结愈了,再过几天就能下床走动。
养了几天,段郁宁的屁股好了一半,可以下床干活了。在楚胥羽的房间住了几天,霏雨宫已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楚胥羽已是成年却不纳妃,且衣衫不解的照顾一个奴才,两人只怕是龙阳之癖,所以殿下才对女子不屑一顾。
流言传得很快,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滥之下,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若非姚慧妩知道段郁宁是女儿身,只怕连她也相信了。她数次要求楚胥羽,要将段郁宁搬开他的房间,谁知楚胥羽却是不同意,无奈之下只得让段郁宁住寝宫的偏室,距楚胥羽仅有一墙之隔。
为制止流言,姚慧妩命孙嬷嬷揪了平日多嘴的宫女跟太监,各掌嘴五十以儆效尤。打在奴才们身上,亦是做给躺在儿子床上的那个女人看,奴才就该认清自己的本份,别以为爬上主子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想爬上楚胥羽床的人,数不胜数,她什么都不是。
段郁宁自然知道她的耀武扬威,当即脸黑得跟什么似的。楚胥羽刚想带她出宫散心,谁知齐律宇派人送来请柬,在行馆设宴请接待太子及几位皇子。
作为此次来使的接待官员,楚胥羽自然无法推脱,只得命风雨雷电暗中保护段郁宁的安全。
段郁宁留在房间,百无聊赖的反趴在床上,想着被废了的武功,失落至极。如今的她,手无缚鸡之力,简直成了楚胥羽的累赘。他的人生,注定是帝王命,容不下儿女情长,或许她留下来反而会拖累他……
段郁宁痛苦的捶床,或许是在房间呆久了,总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她不想这样的,可是……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讨厌,楚胥羽还会像以前一样爱她吗?
一番痛苦的挣扎,段郁宁浑浑噩噩的晕睡过去。一连做了几个梦,段郁宁半睡半醒来,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她隐约觉得有人在寝室,似乎就站在床边望着她。段郁宁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拼命睁眼却无奈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亦被人点了穴般,无论如何使劲都动弹不得。
身体无法动弹,心急如焚的段郁宁用耳朵去感应着房间的一切。
站在床边鬼魅般的黑影,似乎是个男人,呼吸有些粗重,不似女人般轻柔。只是他对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一直在打量她。段郁宁屏住呼吸,紧张的手心渗出。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段郁宁想咬自己的舌头,如果是梦痛了便会醒。可无论怎么试,舌头跟嘴巴根本动不了。
沦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滋味,并不好受,段郁宁紧张的手心渗汗,痛恨自己功力全失,比废柴还废!
床榻微往下陷,黑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的脸,良久后悄然叹气。
段郁宁清晰地听到他的喘息声,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楚胥羽?段郁宁讶然。
一双宽厚的手,悄然握住段郁宁冰凉的手。他的手很暖,一股缓缓的热流灼着她的肌肤,流进身体游走了四肢百骸,半晌之后便驱走她体内的寒冷。
察觉出是楚胥羽之后,段郁宁不再紧张,心情跟着放松下来。只是,他不是去行馆赴宴了吗,为何提前回来了呢?
身体越来越热,似一股火自腹部涌出,燃烧至全身,段郁宁的呼吸缓慢,额头渗出一丝密汗。这种感觉,段郁宁再熟悉不过了。
楚胥羽不断舔着她的脖子,牙齿在白皙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痕迹。他吻着她的脉搏,突然间停下了动作,锋利的牙齿一寸寸没入……
段郁宁愕然,不……他不是楚胥羽,楚胥羽的牙齿没有如此锋利,温柔如水的他更不会如此粗鲁施暴。耳边弥漫的腥味越来越浓,段郁宁的脑海“轰”一声炸掉了。
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气息浑浊不堪,不似楚胥羽之前的独特薄荷清香。不对,从一开始他的气息便没有带着淡淡薄荷味,可她为什么会认为是楚胥羽呢?
楚胥羽……楚胥羽……段郁宁的脑海一片空白,他的容颜在她脑海中竟然一片模糊……
段郁宁彻底慌神了,如果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是楚胥羽,会是谁?
锋利的牙齿不断没入段郁宁白皙稚嫩的肌肤,疼痛透过神经传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惊得她出一身冷汗,是僵尸!
唯有僵尸,才会有如此混淆的气息及锋利的牙齿。段郁宁使出吃奶的劲猛地一推他,“啊……”
伴随一道惊呼,段郁宁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自额头滑落。她惊慌失措地摸着被咬的脖子,疼痛犹在,没却有任何伤口。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窗外寂静一片。疲倦的段郁宁挣扎着下床,点亮煤油灯跌坐在椅子上,粗重的喘息着。
春梦了不无痕,只是后来变成一场诡异的噩梦。身体火烧般难受,口干舌燥的段郁宁提起桌上的茶壶,一口气喝了几杯冷茶水,意识才清醒过来。
梦中的情形过于骇人,如果没有猜错,她应该被鬼压床了。段郁宁擦着额头的汗,身体虚脱手脚发颤。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竟然害怕了。
自若在村子长大,段郁宁神鬼都不怕,更何况这些年历经生死血腥,可是她突然间便害怕了。害怕孤单,害怕突然间会有鬼魅的影子站在自己身后。
楚胥羽依旧不在,没有他的吩咐,霏雨宫的人任由她自生自灭,压根没有人搭理她。
段郁宁趴在桌上,眼睛酸涩的难受。楚胥羽日理万机,待将来铲除障碍登上帝位,他会越来越忙碌。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帝王终是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对她的诺言,会随风漂零。
她尚未嫁,他尚未娶,心却是苍凉。
打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清冷的月色淡淡照在宫殿,涂抹了一丝悲凉。段郁宁坐在石阶上等楚胥羽,两顿没吃饿得饥肠辘辘。没了他,她在人心叵测的后宫该如何生存?
噩梦醒来,再也没了睡意。等到夜深人静,段郁宁失落地回房,静静躺在床上,心底的失落涌上心头。
晕暗的烛火邀约,窗外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段郁宁从床上站了起来,打开房间一看,只见两名太监扶着烂醉如泥的楚胥羽从院外走了进来,往他的寝室走去。
心里担忧着楚胥羽,可神使鬼差,她的脚愣是没有迈出去。一股莫名的怨气涌上心头,他在外面吃喝玩乐,她却独守宫中挨饿受冻。他若心里有她,岂会喝得烂醉如泥?
段郁宁将门关上,躺在床上生闷气。
紧挨着楚胥羽的房间,段郁宁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房间偌大,隐约只能听到轻微的说话声,过了会便没了动静,估摸是太监们安顿好酒醉的楚胥羽后退下休息了。
段郁宁在房间等了片刻,起身出门打算去楚胥羽,谁知从隔壁隐隐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有女人!段郁宁瞬间愣住了。
半晌,段郁宁才缓过神来。携手五年,共度生死,段郁宁下意识告诉自己,他绝不会背叛自己,可脑海中偏偏有道声音在不断告诉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会再爱她。
心,如一柄锋利的利剑重重捅入,段郁宁五雷轰顶,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她紧紧箍住双手,往楚胥羽的寝宫走去。
人倒霉时,连喝水都塞牙,段郁宁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晕暗的宫灯,烛火摇晃,绣花鞋、肚兜,遍地罗衫,透过帷幔,床榻之上两具紧紧纠缠的身体,若有若无的呻吟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