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馆内的一间书房,龙岳读完功课,向文琅问起虬弑魔的下落。文琅告之大军已经征伐凯旋。龙岳很纳闷,虬大哥为何帮助橙雪之域打仗,而不回赤霞帮助爹娘?文琅不便说出实情,只说虬弑魔是遵照赤王龙有渊的旨意行事。橙雪之域、赤霞之域不分彼此,相互援力策应。正因为这种关系,赤王才放心让少主在橙雪历练。
龙岳听后,想起爹娘,他们的样子已经模糊了。很快地,龙岳又觉得虬大哥实在了不起,攻城拔寨,永往无前,多么威风!有朝一日,自己像虬大哥一样,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金错大刀,率领千军万马,奔赴沙场,杀得敌人屁滚尿流,何其威风啊!
龙岳坐在书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沉醉在幻想中,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文琅问道:“少主,因何发笑?”
龙岳道:“你能告诉我,如何做得大将军?”
文琅答道:“我曾见书籍有云:夫将材有九——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而知其饥寒,察其劳苦,此之谓仁将;事无苟免,不为利挠,有死之荣,无生之辱,此之谓义将;贵而不骄,胜而不恃,贤而能下,刚而能忍,此之谓礼将;奇变莫测,动应多端,转祸为福,临危制胜,此之谓智将;进有厚赏,退有严刑,赏不逾时,刑不择贵,此之谓信将;足轻戎马,气盖千夫,善固疆埸,长于剑戟,此之谓步将;登高履险,驰射如飞,进则先行,退则后殿,此之谓骑将;气凌三军,志轻强虏,怯于小战,勇于大敌,此之谓猛将;见贤若不及,从谏如顺流,宽而能刚,勇而多计,此之大将。”
龙岳道:“没想到将军还有这么多说法。我以为只要武功高强,就能当大将军呢。”
文琅笑道:“为将不是逞匹夫之勇,如果仅靠武功成将,不过是泛泛之辈。正所谓‘前军易得,一将难求。’作为将军,统率才能与智谋更为重要。”
龙岳似有所悟,道:“那么你说,我以后能不能当大将军?”
文琅摇摇头。
龙岳失望道:“那先锋官呢?”
文琅还是摇头。
龙岳苦着脸,说道:“为何我不能做大将军,也不能做先锋官?那岂不成了废人?”
文琅笑道:“因为你是未来的一域之王,大将军和先锋官都要听从你的命令。”
龙岳转忧为喜,说道:“那我能领兵打仗吗?”
文琅道:“当然可以,那叫‘御驾亲征’。不过,‘御驾亲征’必须条件成熟。不战则已,一战必胜。一域之王代表尊威、荣誉和人心所向,一旦有所闪失,整个域族就可能面临覆灭的危险。”
龙岳道:“域王责任重大,我怕做不好。”
文琅道:“《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少主勤勉向上,必将成为一代明君,造福天下苍生。”
两人正说着话,虬弑魔风尘仆仆归来。三人欢聚,未等倾诉离情,吏部官员匆匆登门。
虬弑魔一拱手,问道:“大人亲自前来,可有急事?”
吏部官员道:“通缉酒鬼蔡,一直没有线索,今日突然出现在西城的一家酒店,被巡捕队发现,准备将其捉拿归案。可是,不知出哪里来了无数酒鬼,公然暴力抗法,围攻巡捕队。一个捕快逃脱,回来禀告,我已告之兵部,目前尚不知事态进展。特请虬统领前去主持大局。”
虬弑魔一听,连忙传来柴雷霆、糜特伯、糜特仲。由捕快带路,一起前往西城酒店。
橙雪官兵全副武装,已将酒店围得铁桶一般。带兵的百夫长见虬弑魔来了,禀道:“小人已将酒鬼们围困起来,请统领吩咐。现在酒店里都是酒鬼,头目酒鬼蔡就在楼上。”
虬弑魔走近酒店门口,大大小小的酒鬼提着菜刀斧头棍棒,紧紧护在门口,看见地上躺着几具捕快尸体。酒鬼们个个表情紧张,操着手上的家伙,不停地挥动着。
虬弑魔道:“我要抓的人是酒鬼蔡,与尔等无关。我知道,你们都是受人利用。只要你们缴出凶器,我保尔等不死。”
站在门口的一个酒鬼,青面獠牙,身上溅满血滴,嚎道:“兄弟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反正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说完,抡起菜刀向虬弑魔砍来。虬弑魔右一闪身,左手抓住酒鬼衣领,高高举起,酒鬼手脚在空中瞎烂划拉,嘴上还在不停谩骂。虬弑魔伸出右掌,“啪、啪……”连打酒鬼十几个耳光。酒鬼眼冒金星,菜刀脱手,整个身体象泥巴一样软下来。虬弑魔轻轻一抛,酒鬼落到官兵脚下,立刻被捆绑起来。
大小酒鬼个个呆若木鸡,全都吓傻了。
虬弑魔道:“现在,我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放下凶器,保证以后不再行凶作歹,今日之事不做追究。如果还想替酒鬼蔡卖命,休怪刀枪无情,等官兵杀进楼去,再想求饶可就晚了!”
一个老酒鬼把棍棒扔下,灰溜溜跑掉,其他酒鬼见状,纷纷缴械,官兵逐一检查,防止酒鬼蔡蒙混出去。最后酒店里只剩下酒鬼蔡一人,闷头喝着酒。
柴雷霆、糜特伯、糜特仲冲到楼上,不由分说,将酒鬼蔡擒下。酒鬼蔡迷迷糊糊嚷道:“孙儿们,教训那帮混蛋,爷爷给你们撑腰!”
柴雷霆一脚把他踹个趔趄,喝道:“见了虬统领,还没快跪下?”
酒鬼蔡稀里糊涂跪在地上,抬头一看,虬弑魔正盯着自己,威严逼人,立时酒醒了一半,央求道:“我没犯法,拜托小哥放我一马。”
虬弑魔目光犀利,严肃说道:“你骑马撞人逃逸,今天又聚众抗法,打死官差,已是死罪。来人!把他押往吏部法办。”
糜特伯、糜特仲将酒鬼蔡押到吏部。礼部官员下令,先吃三十杀威棒,随即打入天牢。待案宗准备就绪,然后提审定罪。
酒鬼蔡被打得屁股开花,疼得嗷嗷叫,趴在牢房里,动也不敢动。狱卒大骂道:“鬼哭狼嚎什么?怕疼别干坏事!等砍了你的脑袋瓜子,你就不喊疼了。”
酒鬼蔡一肚子苦水,心道:“爷爷平时大酒大肉,哪遭过这罪啊?这帮孙子,把爷爷弄到这个鬼地方。还想砍爷爷的脑袋瓜子?等爷爷出去,非把你们的脑袋瓜子拧下来不可。”
吃饭的时间到了,狱卒撇给酒鬼蔡一碗稀粥糠菜和两个窝头,然后坐在监牢外的桌子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啃着肉骨头。
酒鬼蔡馋得直流口水,趴在牢门上,求道:“小哥,给口酒喝,爷爷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狱卒问道:“你说什么?”
酒鬼蔡嬉皮笑脸道:“爷……不对。我是孙子!求爷爷给口酒喝。我实在忍不住了。”
狱卒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顺着牢门的空隙,扔进一块啃光的骨头棒子,奚落道:“你这狗东西,还想喝酒?给你一块骨头,解解馋吧。慢慢啃,别噎死你!这是天牢,你以为是酒楼呢?等到了阎罗殿,去向阎王讨酒喝去吧。”
酒鬼蔡绝望地瘫在地上,心里暗暗骂道:“爷爷真要死在这了?这帮酒鬼孙子,平时爷爷好酒灌着你们,到了关键时候,都他娘的没影了,没一个来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