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熬了多久,差役前来提审犯人。酒鬼蔡正在酣睡,被人一脚踢醒,带到审讯厅。
吏部官员高高在上,一拍惊堂木,喝道:“下面泼皮,快快报上名来?”
酒鬼蔡长时间没有喝酒,脸色涨得更红,浑身难受,有气无力说道:“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酒鬼老蔡就是爷爷我。”
吏部官员喝道:“放肆!胆敢不敬,来人掌嘴!”
差役上前,照着酒鬼蔡的脸,掴得山响。
酒鬼蔡强撑说道:“你们凭啥乱打人?爷爷又没犯法。”
吏部官员勃然怒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大刑伺候!”
各种刑具一字摆开,酒鬼蔡傻眼了,忙不迭说道:“你是爷爷,我是孙子,我全招供,我全招供……”
在场的官员和差役,看到酒鬼蔡的滑稽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吏部官员道:“你将撞人逃逸的经过,还有聚众行凶的前后,全部从实招来。”
酒鬼蔡晃晃脑壳,说道:“那两次,我喝了不少酒,记不清楚了。”
惊堂木一拍,吓得酒鬼蔡一哆嗦,忙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有一次,我骑马去办事。麻包里装着酒肉,不知从哪飞来一群乌鸦,在我头上嘎嘎乱叫,扑棱扑棱抢啄麻包,把马吓惊了,一路疯跑。我只觉得眼前发花,耳风飕飕响。撞没撞到人,我就不知道了。要怪也只能怪那么该死的乌鸦。”
书记员按照酒鬼蔡的供词,原原本本抄在案宗上。
酒鬼蔡继续说道:“上次在酒楼喝酒,我的酒鬼孙子也来凑热闹,偏偏有几个不知趣的家伙,拎着刀来抢我们的酒喝。你说,酒鬼孙子们能肯吗?吵来吵去就打起来了,我劝也劝不住。别看这帮孙子平时当我是爷爷,可有人抢他们的酒,就象要他们的命一样,我说话赶不上放屁。”
吏部官员道:“一派胡言,不动大刑,你是不认罪了?”
差役正欲上刑,酒鬼蔡满地打滚,只嚷肚子疼,脸色由红转青,额头沁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吏部官员一看,确认不是假装,便命暂押牢中,并传郎中诊治,待病情好转,再行审讯。
两名差役将酒鬼蔡拖出审讯厅,押往监牢。外面乌云遮月,凉风习习。从房上蹿下几人,身穿夜行衣,投出两枚匕首,两名差役一声没吭,登时毙命。
几人夹起酒鬼蔡跃上房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酒鬼蔡腹痛稍平,发现已在空旷之处。夜行人递过一个葫芦,酒鬼蔡开盖一闻,酒香溢出,原来是一葫芦酒,一仰脖“咕咚,咕咚”喝完,肚子也不疼了,眼睛也亮了,身体舒爽畅快。
酒鬼蔡伸出舌头,舔净嘴边的酒水,说道:“我老蔡不能去见阎王,天下的美酒还没尝遍呢。今天多谢几位小哥,我老蔡欠你们一份人情,如果有事需要打听,尽管找我老蔡。”
夜行人道:“营救蔡大爷是我们的责任。”
酒鬼蔡一听,声音挺耳熟,问道:“你是谁?咱们认识?”
夜行人摘下面罩,原来是酒鬼蔡身边的大酒鬼,带着几名随从。 酒鬼蔡笑道:“没想到我酒鬼儿子孙子们,都还中用。知道我老蔡被抓了,明日赏你们百年陈酿。”
大酒鬼道:“多谢蔡大爷!”
酒鬼蔡道:“我还有急事,明日再来找我。”没等说完话,转身急切要走。
吏部官员听说两名差役被杀,酒鬼蔡脱逃,不禁大惊失色。天牢虽不是铁板一块,但戒备森严,层层紧密,从未出现过越狱之事。
吏部官员连忙请虬弑魔来到凶案现场。虬弑魔一见,两名差役身中暗器,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是在诉说冤屈。
虬弑魔和吏部官员商量,先安置巡捕和差役的后事,并补偿家属一些抚恤银两,然后在整个域族悬赏通缉酒鬼蔡,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乌历961年冬,由于原非恨的极度压迫,青云西部民不聊生,接连爆发了以章哈角为首的边陲起义,以谌尔胜为首的鹞关起义,以伍扎广为首的鹘门起义。其中尤以边陲起义规模最大,章哈角自封“英王”,先后纳入谌尔胜、伍扎广。谌尔胜被封为“左翼王”、伍扎广被封为“右翼王”。起义军迅速壮大,人数达5万之众,收复青云西部九座县城。
原非恨震怒,派遣重兵围剿。起义军果断放弃县城,英王率一万人马,且战且退,诱敌追杀。官军剿匪心切,疲于奔命,渐渐混乱不成一体。左翼王、右翼王各率两万精兵游击作战,避实就虚,逐个歼灭散落的小股官军。最终,官军斗志衰竭,大败青云河口,残部退回蓝雾之域。
原非恨闻之骇然,马上召集群臣商议,择选平靖大将军。兵部尚书推荐南阳镇统领韩昕。原非恨即位不久,对先王老臣的政绩不甚清楚。兵部尚书说起韩昕,不由伸出大拇指,这个韩昕乃将门之后,先祖韩去病曾为大将军,平剿猖獗一时的赤发匪患,战功赫赫。韩昕虽不及先祖功高爵显,但也是一员虎将,谋略过人,治镇有方,而且自其任职以来,南阳镇之繁荣富足,丝毫不逊色灵猿城。
原非恨当即准奏,一道圣旨直达南阳镇统领府。
韩昕办完公事,正坐在书房读书品茗。忽听钦差已到,连忙换上官服,恭恭敬敬迎接圣旨。
送走钦差,韩昕来到后室,向夫人说起奉旨剿匪之事。
韩夫人忧心忡忡道:“老爷,这次出征,有无危险?”
韩昕道:“打仗难免伤亡,自从投身报国,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牵挂,就是你和陵儿。假如我有何不测,撇下你们孤儿寡母,该怎么……”
韩夫人伸手捂住韩昕的嘴,说道:“老爷勿乱言。我们去向蓝王请求告老还乡,从此安安静静,享受天伦之乐。”
韩昕道:“圣旨已下,我们岂敢违抗?那是大不敬之罪!韩家世代效忠朝廷,怎能因我而使祖上蒙羞?匪患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归,誓与此事相始终。”
韩夫人叹道:“老爷,你太固执了。”
韩昕走到窗前,吟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顺窗望去,一个人大步流星走来,正是儿子韩陵,小伙子壮得象头牛犊,越发英武神气了。
韩陵走进屋,问道:“爹娘,我听下人说,钦差送来圣旨,请爹爹出山剿匪,果有此事?”
韩昕道:“部落新领地上,滋生匪患,蓝王命我剿匪务尽,你在家中好好侍奉你的母亲。”
韩陵道:“爹爹,我已经长大成人了,这次剿匪,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韩夫人明白丈夫遵循大义,去意己决,可儿子只有十六岁,是韩家唯一的继脉香火,不能冒那么大的风险。于是断然说道:“陵儿,你不能去!”
韩陵拉起母亲的手,嬉笑道:“娘,你就让我去吧。区区几个蟊贼,能奈我何?再说,有我鞍前马后照顾爹爹,督促他吃饭,督促他歇息,省得你为他担心了。”
韩夫人道:“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你。一个小孩子,不好好读书,整天舞枪弄棒,连个蟊贼的模样都没见过,就想去打仗?”
韩陵见母亲态度坚决,转而对韩昕道:“爹爹,你希望我成为英雄?还是成为狗熊?你不怕被别人笑话韩家后代无能,那我以后就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象个大家闺秀一样。”
韩昕道:“陵儿,你习武几年了?”
韩陵道:“娘也知道,我六岁习武,已经整整十年了。”
韩昕微笑道:“将门无犬子,出去历练历练也好。”
韩陵兴奋异常,说道:“爹爹,你同意了?我现在就回去准备。”说完,高高兴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