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同相怜
那树林底下的三人,其中一个正是杀手之王于谦。
于谦自从逃脱黄震东手掌之心,又知道师父仇晟的脾气定然不会轻饶自己,是以一挣得脱,即时狂奔如飞,一口气奔出了十多里,这才缓步喘息。心想:“仇晟这老不死,我废了他武功,竟然还能恢复回来,当真令人揣摩不透!”
些时天已早亮,太阳挂得高高的,恐怕已到了巳时时分了。于谦沿着大道不紧不缓地走着,忽地想起黄震东那帮人骑有马匹,赶紧钻入路旁的树林里,背着阳光反向而行。大约行了五六里远,他又忽然想起一事:“我被黄震东提在半空之时,那个小老头这么大喝一声:‘休得无礼,快将康儿放下!’我与他素不相识,他怎地把我认作是康儿了?康儿,康儿……”
这么反反复复地念了几遍,耳畔忽然有人轻声唤道:“康儿,康儿,你在哪,康儿……”他迷迷糊糊地应道:“娘,康儿在这。”一位妇人走了出来,浑身上下朦朦胧胧的,如同在雾里一般,连五官也自瞧不清晰。妇人一把抱起康儿,右手展平变掌,竟突地斫向康儿的后脑勺。康儿一声长吟:“娘……”就此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康儿醒转过来,一睁开眼就叫道:“娘,康儿饿……”回答他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乖,康儿乖,韶姑给你买烙饼吃好不好?”“韶姑,娘是不是不要康儿了?”“娘要康儿,娘要……”韶姑说着,两行泪水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康儿的小脸上。康儿说:“韶姑,你怎么哭了?我爹爹说男子汉大丈夫,跌倒了也不能哭,你跌倒了吗?”韶姑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傻孩子,你命好苦,跟我儿一样,这么小就要离开亲人……”说不上几句,已然泣不成声。康儿愣愣地瞧着她,小眼睛一霎一霎的,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韶姑见四下无人,便将小康放在地下,对他说:“康儿乖,韶姑去买糕饼给你吃,你在这儿千万别乱走啊!”小康应了一声,便乖乖地站着不动。韶姑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说:“康儿,你娘好狠的心啊!”说完一个马步便消失在树林当中了。小康在那儿站了三四个时辰,依然不见韶姑回来。眼见四下里黑了起来,小康吓得哭了起来:“娘,我怕,娘,我怕,娘,你怎么不要康儿了?娘……”一边喊着一边在林子里瞎乱跑了起来。
“不,不……”于谦回想到这儿时,大叫一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怒不可遏,一掌击在眼前的一棵树干上。喇喇一响,那根树干向后断倒。于谦厉声道:“阁下跟了我这么久,现在也该现身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