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阳一脚踹开门,里面就冒出一股热气。无情的火舌带着高温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步。
他朝里面看去,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大火之中看着他。大火将他的模样完全扭曲。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大火完全的热度,在大火中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任由大火将他吞噬。他不逃生,不叫喊。
谷阳皱眉的看着里面的人:“喂!你在干什么!快出来!”
R笑了。
“妈的,有病啊!”谷阳骂了声,转身想找个什么东西好把人从里面救出来。
“不可以!”言离琅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拦住他。“他是自己想死的,你救不了他!火这么大,我不准你进去!”
谷阳对他大吼:“让开!”
言离琅喊回去:“我不让!”
“你!”
言离琅扑上去抱住他,仰着头对他喊:“你去啊!带上我!”
谷阳就没脾气了。他挫败的用手抓了抓脑袋,对后面的人挥挥手:“快点灭火!”
浇了油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越烧越大。
谷阳他们只能不断后退。
好不容易把火扑灭,下面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火焚烧过后的痕迹,除了焦黑一片,什么都不剩。火源的房间里飘散着古怪的异臭,全是尸体的焦臭。
刚死过人的地方,总是会给人带来一股特别的压抑感。
警备人员戴着防毒面具进入房间里搜查证物。
谷阳和言离琅站在房间外面,谷阳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言离琅低着头站在他的旁边,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他知道谷阳又生气了,还是非常生气非常生气的那种。好不容易掌握了线索,并且雷厉风行的下达了出击命令,最后却落得这个结果,任谁都会气炸。
他刚才不阻止谷阳的话,说不定还能救回一个人。由于他的阻挠,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可以救活的人死在他们的眼前。
不敢,他不后悔。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说什么都不允许谷阳去冒险。
言离琅双手用力握紧。就算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有办法保谷阳全身而退,他也不准谷阳去。他绝对不会让谷阳发现自己的怪异之处!
过了一会,言离琅发现谷阳的焦躁好像冷静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去,心中不由一惊。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谷阳此时脸上的表情。他不敢置信的用手去按住自己的胸口,无法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
谷阳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与平时不言不语时的他不同,他沉默着,双眼幽暗深邃。那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暗渊泉,一不小心被他吸引,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森狱深渊。他看着面前的一切没有丝毫平时的模样,从他身边路过的警员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离琅,”谷阳开口。
“啊?”言离琅被吓了一跳。这声音也跟平时的不一样。不是生气的声音,不是带着威严的声音。冷冰冰的,低沉的,像是恶魔发出的低喃。言离琅连忙摇头,甩开自己古怪的想法。
但最能读懂人心的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对谷阳此时的情绪判断错误。
言离琅对此时的谷阳都感到害怕。
“你能对这次的事情和那个人做一个判断吗?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谷阳问。“我觉得人是那个站着的人杀的,火是他放的。那他为什么会在做完之后放火自杀?我还看到他对我笑。他的脑袋真的有毛病?”
言离琅低着头回答:“我想他很正常。”
“哦?”
“就是因为正常,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言离琅的声音低低的,充满伤感。“阿阳,还记得那封明信片吗?”
“嗯。”
“‘鬃狗’在东南亚臭名昭著,他做的人口贩卖买卖,还经常为需要的人提供替换的脏器。假设有一个从小被培养起来当屠夫的屠夫,有一天他突然良心觉醒,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向‘鬃狗’报复。”言离琅把手背到身后,“他早年做的事越丧心病狂,他报复的手段就越可怕。在他的心中,他自己也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存在,所以当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他认为自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就选择和‘鬃狗’一起下地狱。”
“哦。”
言离琅吞了吞口水。呜,这样的阿阳真可怕。
谷阳和言离琅跟随大队回局里报告。“剥皮屠夫X”一案算是告一段落。这个档案被封存了起来,放进档案室的特殊文件栏里。
“我去报告就好,你在这里等我吧。”言离琅拿着报告对谷阳笑了笑。
谷阳点点头,站在楼道上,身子靠在矮墙,俯瞰着脚下的景色。
言离琅拿着报告进入聂轩泽的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言离琅走到聂轩泽办公桌前面,把报告递给他,同时问:“聂局,阿阳是怎么回事?他看起来怪怪的?”言离琅一脸担忧。
聂轩泽皱了下眉:“怪怪的?”
言离琅连忙点头:“他看起来比你还吓人。”
聂轩泽的眼眯了下。
言离琅连忙摆手尴尬的解释:“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唔……”
聂轩泽把身子靠在背椅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言离琅瞪圆了双眼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聂轩泽在他的面前叹气!简直就可以列入世界奇观!
“离琅,也许我做错了。”聂轩泽歉然的看着他。“你知道阿阳的身世吗?”
言离琅顿了下,摇头。他自己本人的来历一点都不稀奇。父母是本市的白领,姐姐是无业游民。亲戚都是些小康之家,但要说特别之处,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只知道谷阳是意大利混血,他家在意大利好像很有身份。
言离琅精神恍惚的从聂轩泽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谷阳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去,奇怪的问:“怎么了?被骂了?”
言离琅猛然回过神来,拼命摇头。
他想起聂轩泽刚才对他说的话:我担心阿阳也被对方捉走,所以严禁他去找你。但阿阳对你被捉走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这次的案子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这激起了他体内深埋的人格。或者该说……这些事情的发展唤醒了沉睡在他体内的本性。离琅,现在可以让他恢复正常的人就只有你了。
谷阳走过去:“他说了什么?”
言离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聂局说虽然‘屠夫’的案子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这个案子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和在这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还没解决,事情还不没告一段落。”
谷阳没回答,而是弯下腰,一把将言离琅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