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逐渐变得稠密,行走的难度不断加大。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清除障碍。第一天的行程比较顺利,我们以为会遇到一些哥布林小妖,但直到通过了他们的领地,也没有发现哥布林小妖的踪迹。他们对我们的威胁不大,但奔跑能力比我们强得多。没有遭遇他们,让我们放下心来,不会因此而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夜幕降临时,我们到达了光明河的源头。经过连续的急行,我们都觉得疲惫不堪,必须停下来吃点东西,补充身体所需。
光明河畔有一些高大的椰树,天使跃上去,寻找成熟的椰子,扔下六七只来。我将椰子分成三份,诺萨德默默地接过椰子,走到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坐下来安静地啜饮。
天使从椰树上直接跃到我的身边,“我得清洗下自己,出了太多汗。”我捧着一堆椰子跟着她走到河边,看她洗完手脸,又脱鞋将洁白的小脚伸进河水。
她的动作很轻柔,与寻常的果敢决断炯然相异,有点像贵族少女薇薇安。天使转过头来,发现我在她的身后,身子哆嗦了一下,又涨红了脸。
“我以为你只是洗洗脸。”我木讷地说。天使和我在一起很久了,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是一位即将年满十六岁的少女。
“没什么。”天使低下头,穿好鞋袜,又将衣服稍作整理,“我们走吧,休息一会后,还得赶路。我们不知道到达三色石的矿坑还有多远,我以为诺萨德能够进到野狼群的领地,至少应该弄清楚矿坑的大致位置。”
我们离开河岸,找了一片相对洁净的岩石坐下。
天使敲开一只椰子,递给我。椰汁很甜。喝完椰汁,又挖出白色的椰肉,稍许吃了一些。
“你认为诺萨德的体力恢复得怎样了?”天使抽出魔杖,“这支送你,你得抓紧学习使用魔杖的技能。弓箭的威力太小,控制能力不强。等你学会了使用魔杖,你会感到脱胎换骨一样。”
我接过来,掌心一阵发烫,似乎有热风吹进了身体的内部。借着月光,我看到了杖头的蝙蝠:“错了,这是老将军修拉送你的魔杖。”
天使拂去脸边的乱发,低下头来把玩手中的魔杖:“我答应接受修拉的魔杖,就是要送你。我的魔杖,我已经适应了。你觉得,英勇无畏的英雄,拿着我这支太多装饰的魔杖合适吗?”天使晃了晃手中的魔杖,呵呵一笑说,“我会抽出时间来帮助你学会运用他。”
我学着天使的姿势,轻轻甩动魔杖,杖头的蝙蝠缓缓变亮。蓦地,一束巨大的火焰从杖头窜出,照亮了整个林间。天使急速翻转,在火团伤害到她之前,像流星一样划出惯有的优雅弧线,落在了我的身后。
“受伤了吗?”我急忙问。
“呵呵,出手不同凡响。”天使笑了,“以后别乱戳,你会害死自己的。”
“嗯,知道。”我收起魔杖,站起身,“我们得走了,休息得够久了。”
我们来到诺萨德的身边,发现他在低声哭泣。我看了看天使,天使也在看着我。我上前搂住诺萨德的肩,轻轻地安慰他。
他转过身来,趴在我的肩上,“莉莉斯,莉莉斯与我分手了。”
“你误会了莉莉斯,只是推迟了婚期,而不是分手。”天使说。
诺萨德拭去泪水,摇摇头,再次走在我们的前面,为我们带路。他的步子有点蹒跚,显得身材小了许多。
我们从一株倒伏的椰树主干上度过了光明河。我和天使的心情都很沉重,在很长的一段路上没有再说话。夜更深一些的时候,我们绕过了合欢丛林的边缘。没有必要去招惹精灵。之后,抵达了野狼谷。在那里,我们找到了相对隐蔽的地方稍事休息。
野狼谷口蹲坐着三五只成年公狼,神情悠闲。一些火把插在岩石的缝隙中,噼啪作响地燃烧。他们的嗅觉特别灵敏,我们得小心被发现。风向对我们不利,令我们很烦躁。如果不能尽快地穿过谷口,就无法进入野狼谷的深处寻找三色石的矿坑。
诺萨德、天使和我一样一筹莫展。不久天就会亮起来,进入野狼谷的难度会更大。就在此时,野狼谷里传来几声狼嗥,声音尖锐凄厉。贵族少女薇薇安从谷口走出来,让我浑身一震。
她在野狼谷口停下,回转身向狼群用我们不能听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跟随在她身后的狼群也停了下来,慢慢地转身散去。
“我们跟上她。”天使说。
我愣了一下。狼群还在附近,我们没有办法在不让狼群发现的情况下与她说话。薇薇安有穿越空间的特殊能力,一旦她进入了属于她的特殊空间,我们无法追上。
薇薇安没有急于离开,她侧过头,手伸向耳际,似乎要整理被风吹乱的黑发。这时,我看到她的小指向着我们的位置轻轻地弯了弯,显然是要我们跟上她。
我们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合欢丛林的边缘。高大的合欢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我们在一片空地上汇合了。
薇薇安先和诺萨德说话,“你拥有了自己的长刀?我希望你用在正确的地方。你的健康状况一直比较差,你必须注意。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不要再与莉莉斯约会,除非红地毯已经铺好,等待你走上去。”
诺萨德还沉浸在痛苦中,似乎没有听到薇薇安的劝告。为了赢取莉莉斯的芳心,他付出了太多努力。
“这次谈判有什么结果?”我问薇薇安。之前她曾经说过,要逐一寻找鼠人、野狼群,以及铁甲野猪等生活在密林深处的生物,劝说他们与我们和平相处。在诺萨德提及野狼群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宾客之时,我就怀疑是她出现了野狼群中了。
“没有结果。野狼群的首领坚持认为,只有日沉之都的真正统治者,才有资格和他们谈论签订和平盟约。我向他们解释,恩纽斯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一去不归。但野狼群首领告诉我,真正的继承人一直生活在日沉之都,从来没有消失过。”薇薇安笑了,“我一直以为,我知道很多事,可是竟然连身边都看不清。”
我们将日沉之都的年青人一一列出,但没有人与恩纽斯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
“野狼们也有可能犯错。幸运的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和我们反目。对了,你们在野狼谷做什么?”薇薇安问。
我回答道,“昆德拉大叔准备修补结界,他有修补结界的具体办法。我们要为他收集一些三色石。”
“我听说过修补结界的事,以前曾经修补过一次。非常困难。那时我还很小,我的亲人就是在那时消失的。”薇薇安说,“你们不要再进入野狼谷,时间过得太久了,即使现在能够完成修补工作,结界也不可能支撑太久。”
“就像你为了日沉之都,冒险去寻找密林深处的生物一样,我们也想为日沉之都做一些事。有一线修补的希望,总得尽全力争取。”天使说,“如果修补成功了,而你的谈判全部失败,我们也不会遭遇到战争的威胁,对吧?”
“是这样。我最为担心的是,我的谈判和你们的修补工作全部失败,这一片丛林中的精灵们,是否能答应接纳我们。”薇薇安指的是我们身边的合欢丛林,高大的合欢树无边无际,是个很好的生活场所。但是多年来,我们与精灵不相来往,没有人清楚他们的生活习性。“现在,我得上路了。下一步,我会去寻找铁甲野猪的首领,最后再进入合欢丛林。另外,你们收集三色石必须十分小心,千万不能让野狼们发现。他们没有反目,也不算友好。”
薇薇安拥抱了天使,转过身来对诺萨德说:“请记住我的话,不要再与莉莉斯约会。等待久一些,你们会成为美满的夫妻。这是我对你的祝福。”
说完这句话,薇薇安的身体再次晃动起来,而后倏地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已是黎明时分,到现在为止,我们消耗了一个下午和一个夜晚。加上回程的时间,我们所剩只有一天一夜了。
我们一起商量,想找到一个办法,既能避开野狼们的视线,又能进入到出产三色石的矿坑。我们盘算了一会,觉得只有到野狼谷口见机行事。
“我以为野狼们会怕火,他们自己却点着火把。”天使懊恼地说。“没想到他们也在不断地学习,拥有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技能。”
“你认为野狼们会有什么缺陷?诺萨德。”我问。
薇薇安的祝福给了诺萨德一些力量。他的回答出乎我们的预料:“白天和黑夜都有野狼活动,他们没有明显的弱点。除了绕过野狼谷口,从其他的通道进入。”
“有其他的通道吗?昆德拉大叔说过有秘密小径。”天使和我同时问。
诺萨德摇摇头,“我没有机会探索周围的地形,上一次在这里,是在野狼们监视下离开的。秘密小径已经被封堵,无法使用了。只能希望发现新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