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一直走下去，就会到达冰雪城堡。”我沮丧地说，“我们得砍出一条道路才能继续走。”
“还可以绕过去。”天使建议，“或者飞过去。”
“我们还没来得及长出翅膀呢。”我笑了。
“像我这样。”天使说着，纵身跃到树的顶部，接着又一纵，跳到了另一株树的树稍上。
我看了一眼，觉得可以一试。虽然跳不到天使的高度，但在树稍间穿行还是可以做到的。我分几次，跳到天使的身边。
天使挥动了魔杖，杖尖顿时喷出火苗，照亮了丛林。她身体微屈，而后轻松地向前方的树稍跃去。她的动作优雅，像惬意飞翔的鸟。我跟着她，缓缓地向密林深处进发。
第一缕曙光照过来时，我们已经深入到密林很远的地方。
“还要多久？”我说，“我觉得我们走了很远了。”
天使收起魔杖，转过身来说，“应该很接近了，我感到了凉意。”
“布瑞蒂说冰雪城堡就在真理之城的北方，可我觉得我们走得太远了。”我精疲力竭，很想停下来休息。温度变低了，不像卡塔斯沙漠终年酷热。这让我有了一点信心。
我们又坚持在树稍间穿行了一段时间，温度逐渐变得很低，我觉得难以忍受，似乎每前进一步，温度就下降了许多。
“我们必须停下来。”我对天使说，“我觉得我们迷路了。”
“太阳在我们的后面，我们没有错，现在的方向是北方。”天使看了看天空。
我感觉她也在冷得颤抖。
“你得吃点东西了。不然，会受不了的。”我脱下外衣，想披在天使的身上，但她拒绝了。
“不！我们再坚持一下。”天使回答，“也许很快就会走出树林。”
天使是对的，有些时候，只需要多一点坚持，事情就会有转机。我就着树叶的露珠，润一下干燥的嘴唇。露珠很凉，让我打了个哆嗦。
太阳升得很快，驱走了一些寒气，使我们感觉舒服了一点。就在我感觉不能再坚持的时候，树木开始变得稀疏，藤蔓类植物也少了很多。我们跳下枝头，从地面上前进。
“你得好好锻炼你的身体。”天使警觉地观察前方，走在我的前面，“还有，你的魔杖使用技能必须勤加练习。”
“我以为魔杖使用需要天赋。”我回答说，“这些天，你看得出，我无法很好地控制魔杖。它不肯听从我的指挥。也许它并没有把我当做它的主人。”
“你并不缺乏天赋。布瑞蒂说的对，你缺少的是坚定的决心。面对敌人时，你不敢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赢得胜利。”
“可是，赢得胜利，并不一定要夺取对方的生命。”
“当瓦尔格站在你的面前，你准备怎么办？”天使反问道，“为了夺取他所需要的物品，他可以派人逼迫野狼首领屠杀我们的居民，让血液流满了整个日沉之都。你以为，他会对你的仁慈表示感激，而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吗？你准备用什么方式，在不夺取他的生命的前提下，保证他不会对我们构成危害？”
我没有办法回答天使，只好抽出魔杖来。这支被称为命运之杖和杀戳之杖的魔杖，并没有出众的地方。
天使看了看我，轻声说，“我们得学会保护自己，才能够保护我们所爱的亲人。”
我点点头，随着天使步出了密林。眼前是怪石阵。高大的石块被雕刻成各类生物的形象，杂乱地堆放着。我和天使面面相觑。
“这会是冰雪城堡吗？”我说，“难道它还在更远的北方？”
“不，我们真的迷路了。”天使笑了，“现在，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借口停下来，找些东西填充身体，我也冷极了。”
我收集了一些枯死的枝条，堆放成一堆。天使用魔杖把它们点燃。我们凑在火苗边，吃天使采集的野生果实，同时将衣服烤干。
一些火星溅了开去。天使突然向我扑来，躲进我的怀里。
“怎么了？”我赶快站起来观察四周，周围并没有异常。
“我听到了痛苦的叫声。”天使恢复了常态，“很可怕的声音。”
我仔细地听了听，除了火的哔啪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我又到四周巡查了一番，仍然没有新的发现。
“也许是错觉。”我对天使说，“你的胆子一向很大，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被吓到？我们太累了，在树林间穿行耗费了太多体力。”
“嗯。我从来没有连续走这么久。不过，我觉得我不会听错，刚刚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活生生的人被撕裂时的惨叫。”天使坐好，继续烘烤被露珠和汗水打湿的衣服。
“我们经过红土战场，看到那么多尸骨躺在地上，难免会产生联想。”我安慰天使。
“我并不害怕红土战场上的尸骨。见到它们，让我知道许多年前有人英勇地反抗过瓦尔格。我很钦佩他们，他们都是英雄，虽然默默无闻。”天使说，“没有他们的反抗，也许我们都不会被生下来。”
“我很好奇。修拉将军说，是昆德拉大婶面对瓦尔格的魔掌勇敢地迎了上去，才为他们的逃生创造了机会。野狼首领也曾经嘲笑我们，说是在女人挽救了我们一次之后，我们仍然将希望寄托于牺牲莉莉斯的身上。”我对天使说，“我很想知道，许多年前，究竟是怎样的一幕。”
天使歪过头来，低声地笑了，“傻瓜，你以为当你面对生命危险时，我不会勇敢地迎着危险去吗？昆德拉大婶一定是深爱着昆德拉大叔。”
“我觉得野狼首领所说的女人，并不是昆德拉大婶。”我分辨说，“昆德拉大婶只是救了昆德拉大叔和莉莉斯。而野狼首领说的女人，似乎挽救了很多人。”
“你说的对。”天使说，“我没有考虑这么多。”
“还有，为什么会是莉莉斯。那个帮助布置结界的老人，对莉莉斯说了什么，让莉莉斯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做出牺牲。另外，是谁帮助日沉之都和野狼们结成了盟约，盟约的内容是什么。”我继续说道，“我们一直没有好好地坐下来思考过，日沉之都隐藏着太多的秘密，需要我们慢慢地揭开。”
天使挪到我的身边，跪坐在我的面前，微微仰视我的眼睛，笑着说，“我一直有个很自私的愿望，就是帮助你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任务后，我们找个地方一起生活一辈子。因为我一直有强烈的预感，命运会让我们分开。现在，我不会再这样想，我会陪你解谜，和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笑了，“你是个从来不相信命运的人，怎么对预感这类捉摸不定的事情也开始沉迷了。等有一天，我会专门为你去双生城，为你立一个爱的誓言，珍藏在谜之旋涡的最深处。”
天使依偎到我的身边，“我会记的你的话。我更愿意时间就这样停住。”她伸出手来抚摸我的喉部，“你都开始长喉结了，声音变得很富有吸引力。现在想一想，变成修拉夫人那样，其实也不坏。好啦，我们得走啦。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寻找冰雪城堡？”
“我们向前，如果找不到冰雪城堡，我们再回来。”我说。
这次由我在前面带路。我们走了很久，仍然没有走出怪石阵。到处都散落着石制的雕像，包括各种生物。最后，我跳到一座高大雕像的肩部向四周眺望。视线所及，发现我们陷入了雕像的海洋。
“太阳落山之前，我们走不出这片区域了。”我对天使说，“不知是谁制作了这些雕像，它们占据了整个平原。”
“我们对日落大地了解得太少了。也许把布瑞蒂放在沙砾之城是个错误。”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们得找个地方。今天我们不再夜行了。”我说，“我去搜集一些可以燃烧的东西，不然夜里会冷得受不了。你在这里等我。”
我将搜集来的野草叶铺在地上，作为休息的地方。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地面的寒气。另外将一堆干燥的树枝拢在一起，准备生起火。天使搜寻了四周，只发现了一些植物的块茎，没有其他可以食用的东西。
“布瑞蒂说她吃过小黑老鼠的肉。”天使笑着说，“但很不幸，即使你有这个爱好，这里也没有小黑老鼠。我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东西。”
“有这些就很好了。”我将块茎拿起来，放在火上烤。
但是块茎根本不能食用，烤熟后有很浓重的腐臭气味，我们不得不把它们扔得很远。
“小黑老鼠的滋味也许并不坏。”我笑着说。
“我更愿意吃一些曼陀罗的果实。”天使也笑了，“一想起它们，我的嘴里就流下口水。”
我们躺下来，准备休息。没有食物，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我们可以连续四五天不用进食，只是身体会变得虚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我觉得身体被什么捅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我摸了摸，是天使的手。
“我听到了脚步声。”天使低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