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修拉夫人搂着莉露，“要是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该有多好。”
“那么，罗德后来出了什么事？”我忍不住，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他一直对我们说，红土之战的失败是早就注定了的。因为爱的力量会胜过一切。只有不相信命运的人，或者相信能够把握自己命运的人，才能有一线胜机。”修拉夫人看着莉露，莉露的脸色好了一些，“他不止一次地让我们振作起来，首先要敢于同命运做斗争，别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不可捉摸的命运上。他的这番言论一定是得罪了命运之神。结果，在一次关于命运可以改变的宣讲中，他忽然变得透明，最后完全地消失了。我们可怜又痴心的莉露，就渐渐地变成如今的傻孩子了。那是七月初的一天，天气很热，我们都坐在天照台上。”
莉露罕见地微笑了，“不，修拉夫人，我不傻。你们都叫我傻姑娘，可是我的心里清楚得很呢。我的罗德离开时，是七月的第七天，他并没有死去，他和我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们都不会死的。他只是受到了惩罚，被流放了。我一直在思索他有可能被流放的地方。现在，我明白了，他就在我们对面的岛屿上。这么简单地答案，我早就该明白了。那是幽灵之岛，受到魔法伤害的人，就会被流放到那里，在痛苦中煎熬。我能够听到罗德的心跳和他思念我时的低低絮语。每次我到大海边看到波浪的时候，罗德的声音就会传过来。”
“呵呵，还说你不傻。”修拉夫人端来了曼陀罗的汁液，喂了几匙给莉露，“海那么大，岛屿离我们又这么远，怎么可能有声音传过来嘛。你的耳朵又没有特别的地方，难道能听到远处的声音？”
“是的，我能听到。”莉露说，“我和罗德刚刚认识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个方法，避开我的父亲的目光，偷偷地跑出去。每当我想念他的时候，我就会轻轻唱歌。在很远的地方，他就能够听到。然后，他就会轻轻地告诉我，他已经听到了我的歌声。”
“修拉夫人，罗德不是一位老人吗？”
“他的衰老是突然发生的。帮助我们建造结界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而后他又为我们施下魔法，使我们的年龄不再增长得那么快，孩子们的年龄还会停留在十六岁。但魔法施下后，他自己变得衰老了。”
“即使我的罗德变得很老，我的心还是在他的身上。他是我的最爱，我的父亲是无法改变这一点的。”莉露轻轻说。
我看了看莉露，她的脸色好多了，但眼神很迷茫，似乎完全沉浸在对罗德的美好回忆中。她的歌声，我和天使在光明山谷听到过，有一种异样的穿透能力。我的心一动，也许莉露真的能听到罗德的声音。
“我们会去帮你找到罗德。莉露。”我忽然说，“明天我就会借来莱纳德的木筏，向幽灵之岛驶去。如果罗德真的在那里，我将把他带到你的面前。”
莉露摇了摇头，“谢谢你！可是木筏是无法到达幽灵之岛的。只有幽灵船才可以进入它的港湾。”
“你也知道幽灵船？”
“我知道的东西很多，可是我不能说出来。”莉露轻轻回答，“除了我自己的命运我无法知道外，我几乎知道所有的事。谢谢你的好意。我也提醒你，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战争要来了，它会沿着命运写好的轨迹走下去，直到它爆发。有一些种族正在召集战士，他们磨刀砺砺，希望赢得这场战争。会有很多种族卷进来，还会死很多生命。薇薇安的努力不会白费，可是你得防止过去的恩怨毁了即将结成的联盟。我说得太多了，不知道会不会也像我的罗德一样受到惩罚。如果有惩罚，我宁愿早一些到来，这样我就可以和亲爱的罗德又呆在一起了。”
莉露的话让我惊讶。她也知道会有新的战争到来，并且清楚地说出了薇薇安正为此所做的努力。现在，我不能不相信她的话了。
“那么，你能提示一下，我和天使需要做什么吗？我希望找到避免战争的方法。如果确实不能避免，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我恭恭敬敬地问，“你对未来看得如此清晰，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
莉露睁着与她的小脸不相衬的大眼睛，她看了我一会才说，“你们的主要敌人长有两只美丽的翅膀，她们都曾经受到人类男子的伤害。她们的首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她们都喜欢叫她蘅。我想，没有人真正见过她。那是因为她们长出两只翅膀后，从来不与人类打交道。另外，还会有一些种族加入她们的队伍。死人是不可避免的。”
“没有避免战争的方法吗？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
“按照你自己的设想走下去吧。也许你会寻找到赢得战争的途径，但肯定不会存在避免战争的方法。记住，只有坚定不渝的爱，才会改变命运。”
我谢了莉露的提醒，拉着莫斯拉走出了她的卧室。
我们走向篝火。一路上，莫斯拉哈哈大笑，“你真的相信傻姑娘莉露的话？从你刚才虔诚的表情看，我认为你真的相信了。她生活在她的内心世界，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编织出的虚幻的梦境。但你，却把它们当做真实存在了。”
“别笑了，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严肃地对莫斯拉说，“莉露不傻，她对爱有一种令人敬佩的执着。200年来，她孤独地生活在日沉之都，但始终不能忘却她的恋人罗德。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
“那就是她傻的地方呀！”莫斯拉满不在乎地说，“日沉之都有很多帅气的年青人，她可以重新选择一个。我认识很多好小伙子，他们风趣幽默，能给生活带来无穷的乐趣。为什么要把早已无影无踪的罗德一直挂在心头呢？”
“这就是人们为什么要把你称做无可救药的莫斯拉的原因。”我笑着说，“你从来不会认真地思考生存的意义以及对爱的责任。”
“可是，我这样生活得不也很愉快吗？我大声地唱歌，大碗地喝酒，和几个小伙子一起逗乐，有些时候也和姑娘们开开玩笑。把你说的那些责任放到一边去，你会感觉生活顿时变得轻松许多。”
我们已经走到火堆旁，篝火还在熊熊燃烧。一些小伙子已经忘乎所以，抱着姑娘们在场里打着转。
“怎么不去跳舞？”我问莉莉斯。
“没有人邀请我。”
“啊？”我惊叹一声，“不是没人邀请你，而是年青的小伙子不敢邀请你。你太漂亮了，会把他们的眼睛耀花的。”
莉莉斯娇媚地一笑，“天使欺负我还不够，你还要来笑话我吗？”
“不是笑话你。”我说，“现在，我要邀请你跳舞。”
莉莉斯站起身，细长的胳膊搭上了我的肩。幽灵之羽在她的耳际轻轻晃动，使她美得令人目炫，简直赶上了贵族少女薇薇安。
“我看到了诺萨德。”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
“不要对我提起他，现在我想尽兴地跳一支舞。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是傻乎乎地坐在那边的木凳上。”莉莉斯将胳膊吊上了我的脖颈，“现在，我要让天使妹妹瞪大眼睛。她把好多小伙子都抢走了，一个也不留给我。剩下的时间里，我要把她最心爱的人占为己有。”
我呵呵一笑。天使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她和莉莉斯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姐妹。我不再和莉莉斯提起看到诺萨德的经过，专心地陪同她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直到篝火完全熄灭了。
“累死我了。”天使跑过来，“我得去洗一下。”
“我陪你去。”我站起身来。
“你也去？”天使故作惊讶地说，“难道你能把美丽的莉莉斯小姐独自一人放在这里？让我来看一看。莉莉斯，你站起来好吗？”
“怎么了？”莉莉斯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盯着天使。
“哈哈。”天使大笑起来，“果然没猜错，你的小腰更细更诱人了。今天晚上，他的胳膊足足将你的腰搂细了一圈。”她将嘴巴贴近莉莉斯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莉莉斯顿时羞红了脸，追着天使就打。天使笑着跑开了。
“你们在笑什么？”医生摩多走过来。
“天使和莉莉斯在闹呢。”我笑着回答，“莉露已经好多了，修拉夫人在陪着她，喂了一些曼陀罗的汁液给她喝了下去。”
“嗯。今天晚上住到我这里来吧。克克斯跟着莫斯拉去了，修拉夫人安排天使和莉莉斯在一起。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会接受我的邀请吗？”
“当然，我很高兴。”我帮助年青人扑灭了篝火的余烬，然后跟着摩多去他的小屋。他的屋里摆设还像日沉之都的样子，到处都是架子。不过架子上的药品种类少了很多，很多的架子都是空着的。
“你们回来，大家很高兴。”摩多说，“莉莉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自从诺萨德背叛了我们，她一直显得很压抑，觉得在大伙面前抬不起头。可怜的姑娘，要不是昆德拉大婶收养了她，真不知道她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