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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扩张的“乌云”(2)

山下奉文于1941年12月16日把第25集团军司令部转移到亚罗士打。1942年1月下旬,英军增援部队运抵新加坡,其中包括英军第18师和50架飓风战斗机。1月25日,帕西瓦尔将军已下令向新加坡作最后的撤退。1月31日,山下奉文在居銮的战斗指挥部下达了进攻新加坡的计划。计划决定2月8日24时向该岛发起登陆作战,命令各部队按此期限抓紧时间,做好攻击前的准备工作。2月1日,英军炸毁了连接新加坡与柔佛州的一千余米长的海峡堤坝,新加坡成了一座真正的岛屿。

2月8日之前,日军的近卫师多次进行佯动,构筑炮兵阵地,频繁调动部队,装作准备从那里横渡海峡的样子。英军指挥受日军这一举动的影响,将守军的三分之二兵力部署在堤东地区,而堤西地区的防御比较薄弱。近卫师被配置在长堤以东地区,目的是为了牵制敌人。

英军在新加坡的设防,一直是针对海上进攻的,岸炮只有极少数可以作大角度旋转,所以对付后面的登陆毫无用处。其背后的陆上防御设施,是开战后临时构筑起来的,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岛上粮食、弹药虽较充足,但守军作战能力有限,这里面多是从马来战场刚刚退下来的部队,所以士兵的士气十分沮丧。这些日子里,驻马来亚的英军司令珀西瓦尔中将同样处于惊恐和焦虑之中。一个接一个的作战失利,使他面容憔悴,日渐消瘦。在英军中,珀西瓦尔素有“马来通”之称,但其性格内向,遇事优柔寡断。

日军将登陆场选在长堤以西地区,以新到的第18师和第5师担任主攻。珀西瓦尔眼下有8.5万人,除去1.5万人的非战斗人员,还有7万人可以用于保卫新加坡的作战。用7万兵力对付5万来犯的日本人,对于防守一方的英军应该占有优势。但珀西瓦尔应该知道,他的士兵训练不足,武器装备很差,士气更因为连吃败仗而十分低落,所以珀西瓦尔并没有多少信心。不过他转而一想,柔佛海峡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或许我们能够打败他们?”想到这儿,他那严峻的面孔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珀西瓦尔为了鼓舞士气低落的部队,对部下打气道:“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新加坡这座堡垒,直至援军到来,我们的援军肯定会来。”其实说到这里,连他本人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英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但是防线拉得过长,且估计错了日军的主攻方向。让珀西瓦尔后来懊恼不已的是他把防御重点放在海峡长堤东北面的开阔地上,并在那里部署了远渡印度洋赶来增援的英国陆军第18师,并把澳大利亚师调过来防守西北海岸。由于新加坡无制空、制海权,日军飞机对新加坡岛的轰炸频率和强度越来越高,岛上四处弹坑累累,有的建筑物蔓延着大火,浓烟滚滚,到处可见被炸得肢体残缺的尸体,城内城外惨不忍睹。

整修一周后,山下奉文向新加坡发出了致命的吼声。1942年2月8日,日军炮兵和航空兵对新加坡岛上的火炮阵地、机场等设施进行了猛烈轰炸。随后,近卫师团在新加坡东北角的开阔地带佯装登陆,使守卫在东北部的英军主力第18师不能向其他处调动。

这一天,山下奉文把司令部移到柔佛巴鲁王宫高塔里,塔上可以俯视柔佛水道。日军的大炮一齐开火轰击对岸,夜空被一排排炮弹的爆炸闪光映成了橘红色,整个新加坡城岛在震颤。首先被炮火射击的是实里达海军基地的大油库,油库爆炸后熊熊的火焰照亮了海峡和海岸。然后日军炮口转向长堤以西,轰炸那里的防御工事,那里是日军主力强行登陆的地点。当晚10时40分左右,一发蓝色信号弹在对岸上空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随后掠过,这分别是第5师团、第18师团登陆的信号。日军一批4000人在新加坡西北角登陆,守在这里的是疲惫不堪且疏于防范的澳大利亚军,首批日军轻易登陆成功。到2月9日天亮时,登陆日军已经达1.5万人,他们马上着手建立并巩固登陆场,随后近卫师团也向西转移并在登陆场登陆。日军3个精锐师团并肩向南推进。他们一上岸就象锥子一样直插新加坡城。

10日早晨,山下的司令部渡过柔佛水道,进驻到天嘎机场北面的原英军高炮阵地指挥战斗,太阳旗竖到了临近岛中央的曼代、布基帖马附近。英军的炮火仍然十分猛烈,但山下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与他的参谋们一起乘坐3条登陆艇渡过柔佛海峡。情况对新加坡已更为不利。

“俄国人正在浴血奋战,美国人在固守吕宋岛。战斗必须拼到底,指挥官和高级军官应该和士兵死在一起,大英帝国的荣誉在此一举。”10日上午,刚刚从爪哇抵达新加坡英军司令部坎宁堡的美英荷澳盟军总司令阿奇博尔德·韦维尔将军,在作战会议上高声念着丘吉尔首相的电文。

韦维尔将军虽是个不轻易激动的人,但面对此等局面禁不住对珀西瓦尔中将大发雷霆,两人在会议上进行了一场激烈的口舌之争。会后,韦维尔来到澳大利亚将军戈登·贝内特的前线司令部,这里的惨状也令他十分愤怒。指挥英军全面反攻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了。

韦维尔随后沮丧的返回爪哇,他只留下了一纸空文,其主要内容为:

“在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敌人进攻之下,美军守住了巴丹半岛;苏军正在击退德国的精锐部队;几乎毫无现代化装备的中国军队抗击日军已达四年半之久。我们在新加坡岛的军队人数远远超过越过海峡的日军,如果我们把新加坡要塞丢失给的敌人,那将是我们的耻辱,我们必须击败敌人。整个英军和大英帝国的声誉频于危机。每一支部队都必须与敌人奋战到底。决不投降,也决不考虑投降。”

当韦维尔带着心中的不快与怒火离开新加坡的第二天,日军攻占了俯瞰新加坡市的武吉知马山,控制了将近半个岛屿,其先头部队已经接近位于新加坡市郊的跑马场。

3.狡猾的司令官——山下奉文

英军没有退路了,他们的抗击开始越来越顽强。10日,双方在布基帖马高地展开激战。

布基帖马高地为新加坡最高的高地,如果被占领,足以威胁到新加坡全岛的“生命”。英军司令珀西瓦尔将军决心在此与日军一拼到底。此次,日本精锐部队可谓棋逢对手,白刃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近卫师团好不容易从水源地东侧迫近高地,最后日军总算拿下了这个高地,可是第25军也遭到了重创。

此时的山下将军心里禁不住有些发慌。日军的补给己经吃紧,弹药也快要用光了,士兵进攻的锐势在减弱,而英军那边似乎有充足的炮弹。山下奉文十分担心这种情况会被英军发现,他害怕一旦给英军看到希望,日军的继续进攻就会变得极为不利。

于是日军放慢进攻速度,调来轰炸机加强对市内的轰炸。山下想用施加心理压力的方法来此唬住英国人,逼迫珀西瓦尔投降。最后的结果证明,他的这一阴谋收到了效果。

1942年2月11日早晨,日军观测飞机向英方投下29份“劝降书”。此后,日本陆军航空兵第3飞行集团共出动轰炸机4700架次,投弹770多吨。新加坡市整日爆炸声不断,爆炸所产生的烟尘遮住了城市的上空,瓦砾与尸体遍布街头,城内的守军惊慌失措,许多士兵和官员靠酗酒来消除自己的恐惧。挤满了男女老少的船只驶离新加坡港,被封锁线上的日军击沉而葬身海底,毫无人性的日本海军任凭妇女儿童在水中挣扎。14日,山下奉文下令切断城市的供水,并命令前线日军向英军弧形阵地发起猛烈冲击。但是直到14日晚,仍不见英军有任何关于投降的答复。双方仍旧在继续战斗,此时前线的日军士兵已经连续战斗了7天7夜。日军储存的炮弹所剩无几,粮食也马上就要吃光了,第25军将士已经十分疲劳。副参谋长池谷丰二郎大佐建议暂停攻击,有的参谋甚至提出撤离。

“敌人也快坚持不住了!”但此时的山下厉声说道。

山下坚决反对停止攻击,更反对撤离,他认为疲劳的将士停止攻击后会更疲劳,甚至意志崩溃。山下奉文又一次下了狠毒的命令:“立即集中炮火轰击居民区”。此时新加坡城已极为惨不忍睹。山下又顶住各方面的压力,要求各部队严格遵守继续进攻的命令,不得松懈。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英军肯定也快坚持不住了”。

15日下午2时刚过,在攻入布基帖马街道的第5师团先锋部队正面,出现了一辆破旧不堪的轿车。车子驶到日军阵地前停了下来,三个扛着白旗的英国人从车上下来,其中就有珀西瓦尔。“也很困难”的英军坚持不下去了,他们终于考虑投降了。

英日双方约定下午6时在布基帖马街三岔道北边的福特汽车工厂办事处交涉投降的有关事宜。这是一个震惊世界的重大新闻,也是日本南进战略取得历史性胜利的时刻。

1942年2月15日下午6时,谈判很快开始了。

“我军除了接受你们投降外,其他一律不予考虑。”山下奉文一开口就来了个下马威。因为英军的投降,对于期盼已久的山下奉文来说,来的又有些突然。他担心英国人是否另有什么计划,于是他既没考虑什么投降的条件,也没好好琢磨谈判细节。他只是内心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让珀西瓦尔探得日军的底细,不然一旦珀西瓦尔反悔,日军面对恢复抵抗的英军是极为困难的。

“在晚上10点半以前我们恐怕不能作出最后答复。”高个子珀西瓦尔身高足有2米,但此时的他显得局促不安,说话时底气不足。

“不行。”山下蛮横地说,“你们必须立即投降,否则我们就恢复攻击。”山下有些烦躁而急不可待。

“我们准备今晚8点30分停火,但是有一个请求。”珀西瓦尔有些被镇住了,而且脸涨的发红。

“什么请求?”山下有些不安,但没有表现出来,他马上追问道。

“为了防止混乱,我请求8点30分之前双方军队都不要向前推进。”

“好吧。”山下此时松了一口气,他装作很勉强地回答珀西瓦尔,然后又显得十分大度的补充道:“投降后,我允许你们保留1000人的全副武装士兵,用来维持新加坡市内的治安。”

珀西瓦尔一时没有讲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山下马上警觉了起来,说:“我已经同意你的请求,但是你还没有明确表示是否投降。”

帕西瓦尔还想提一下投降条件,但双方的翻译水平很差,两个人之间又动嘴巴又打手势。

此时山下完全失去了耐心,没有等翻译把话说完,就对向珀西瓦尔蛮横的发话:“投降,还是不投降?你现在只需要回答Yes或No!”

“Yes,我们投降。”

珀西瓦尔无力的回答,令山下奉文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场谈判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以英国人的屈服而宣告结束。

1942年2月15日下午7时50分,珀西瓦尔签署了投降书。

日军举行了独特的受降仪式:让数万名战俘战站在道路的两边迎接高奏凯歌的日军进城。

对山下奉文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日本当时视马来战役为日军史无前例的“最精彩”的陆战胜利。山下奉文也因为此次胜利被称为“马来之虎”。

可以说,这是当初(1941年11月9日)刚刚成为第25集团军司令官的山下奉文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结果。

★山下奉文

山下奉文是个典型的法西斯军人。他出生于1885年11月17日,是日本高知县香美郡晓霞村的乡村医生山下佐吉的次子。山下佐吉的长子名为山下奉表,意思是希望其学医,子继父业;而次子取名为山下奉文,是愿其学文,光宗耀祖。儿时的山下长了一双大脚丫子,村里的老人预言他“长大一定是个大高个子。”长大之后的山下奉文身高1.74米,他没有学文,而是成了一名舞蹈弄枪的军人。这虽与其父亲的愿望相违,却应验了老人的话,因为他的身高在当时的日本人中间是不多见的。

山下系统的接受过军国主义教育。他早年曾就读于日本广岛陆军幼年学校。1905年11月25日,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8期步兵科,次年6月26日被授予步兵下士官军衔,开始军事生涯。1916年毕业于陆军大学第28期,因成绩名列第二,被选派到德国留学。他1918年任驻瑞士军事研究员,1926年任陆军大学教官,1927年任驻奥地利武官。

1930年8月1日,山下奉文任陆军第3步兵联队联队长。首次出任野战部队实职的山下奉文身体重为90公斤,与日本制造的37毫米口径11年式平射步兵炮的重量相同。演习的时候,一匹乘马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因此一定要有替换的马匹。那时11年型步兵炮正好也是用两匹马驮运的。因此,“步兵炮”便成了山下奉文最初的绰号。

他因娶了永山元彦少将的长女而具备了陆军军官发迹的一切条件:学历、能力和裙带关系。当时的日本军部,形成了“统制派”与“皇道派”两派。年轻的山下奉文,因得到“皇道派”军阀的关注、栽培和扶植,1932年调任陆军省军务局军事课课长,1934年晋升少将。

1936年,“皇道派”青年军官不满长期以来统制派的压制,策划发起了“二·二六事件”。事件过程中由于昭和天皇对叛军下达了镇压命令,最后叛军以失败告终。事件平息后,陆军立即开始强制实行大规模“肃军”,“皇道派”受到空前的清洗。作为事件幕后策划者之一的山下奉文靠川岛前陆相和与其岳父相识的寺内寿一陆相的关照,他侥幸未被统编入预备役,而是远调朝鲜,任朝鲜军第20师第40旅旅长。“七·七事变”后,山下奉命率部到北京参战,并晋升中将。他指挥所部攻南苑,战长辛店,袭廊坊,大肆屠杀中国军民。1938年7月,山下改任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参谋长。1940年7月,山下奉文被调回东京就任日本航空总监,因9月27日德意日三国同盟成立,12月山下奉命率领日本代表团赴欧考察德意军事,回国后被任命为满洲防卫军司令官。

时间并不长,机会又一次降临了。1941年11月5日,日本东京召开御前会议,预定于12月初对美英荷开战,寺内寿一被任命为南方军总司令。第二日凌晨,还在长春的山下奉文被从睡梦中叫醒,他接到了回东京的命令。8日,山下奉文抵达东京。9日,他被任命为第25军司令官,负责进攻马来亚、新加坡。这使山下奉文感到自“二·二六事件”以来,压在心头的重负终于算是解脱了。

11月25日,参加完作战会议的山下乘专机飞抵中国海南三亚第25集团军司令部任职。山下奉文上任时,陆军大本营早已替他做完了进攻前的一切准备工作(《第25集团军作战计划》),他只要照计划执行就行了。

就这样,山下奉文轻松的走上了马来战役的“舞台”。胜利之后,日本人提起山下时总是会有“勇猛善战”、“山下奉文带领日本军横扫了马来半岛”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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