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很多年的思考中,我发现一段情的开始总有一个主动出击的,不管趋于何种原因,这个主动出击的人并不一定会获得恋爱中的主动权,而事实往往相反。别别扭扭的那个或许才是决定感情走向的关键。在得此结论之前,我一直都觉得我和林阅的感情是在我的不断暗示中才迈进一步的,所谓的亲梅竹马并没有让我在林阅的众多追随者中获得诸多福利。可我又觉得当初林阅肯认了我做小女友,又不是那么简单的服从而已。要真正追究缘由,我倒是宁愿相信他对我是有那份心的,这才对得起这么多年我不自觉的念念不忘。
那时的我没那么热爱学习,和很多青春期的女生一样喜欢塞着耳机走路,买各式各样的杂志漫画,八卦哪个班里的帅哥优质。可是,也有很多人,从高一开始就每天晚自修。我也只得随大流,晚自习下课我照常回家,在熙熙攘攘的放学群中下楼。刚刚拐过楼梯口,一道不强的光打到我脸上晃我,我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是谁在恶作剧。可惜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谁站在阳台上。待我想要回去一看究竟,和我一起的好友于静拉住我说:“算了,这么多人,估计是谁不小心晃到你了。”也罢,这么多人再挤回阳台上又要花费不少时间。我和于静又转回之间的话题,一路嬉笑着往停车棚走。那个年代不住校的学生多半骑脚踏车上下学,10点过后的街道格外安静,可刚放学的青春期高中生丝毫不介意打破这种安静,三五成群的笑闹追赶。路面偶有积水微微湿润入秋后的夜色,我和于静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我一个人慢悠悠的骑车,心里琢磨着回去再做一张物理卷子就睡觉,明天的物理老头肯定得检查,先应付了再说。正想着,一群男生骑车从我身边飘过,其中一个停下来对着我喊道:“莫小离,明儿早点来教室,我等着你的英语卷子。”我看清了是岳群山,初中的那群死党中也就他和我还在一个班级。我刚想说不,就听他们那群人中一个对他喊:“教主,都等你呢,快点儿。“”来了,来了。“教主慌忙赶到他们中,又回头对我道:”对了,小离,明天给你带早餐。“待他们走远后,仿佛还有小离,小离的声音回荡在这夜色中。
第二天到教室,只来了两个人。等到教主到的时候已经几乎早课了,教主刚踏进教室就冲我嚷嚷:“莫小离,卷子,卷子。”我并不搭理他,不仅不慢从抽屉里拿卷子。我承认我是闻到了杨记小馄饨的香味才抬头的,递给我早餐的不是岳群山,而是被我喻为失踪多年、怀恨在心的林阅。其实此刻我在意的不是他忽然从矮我半个头肉球似的胖墩,变成如今要我仰视看似半个文艺气质男一样的少年。而是,华丽丽的重逢不应该有跌倒、撞车、人海茫茫等一系列烘托男主英雄主义痴情色彩的场景相伴随嘛,为什么我和林阅的重逢非要用杨记小混沌这样带有地方特色的小吃做见面礼。我打从心里觉得太不浪漫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认定我们的重逢要和浪漫挂钩。而此刻的林阅却是一脸无谓的样子对我说道:“莫小离,我回来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告诉他,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我都记挂着你去了哪里?为何走的时候都来不及与我告别?还是敷衍的说一声,见到你很开心。我发自内心的觉着这两句话都不是我想要说的,于是只有默然的将群山要的英语卷子递给他,道了声“谢谢,麻烦你转交”。客气的仿佛我们从来不曾认识,也硬生生的将我拉回了现实。我从林阅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即便是一闪而过,我也是开心的。仿佛这样抬高了姿态,打击他的热情就可以掩饰内心的雀跃,可以告诉自己其实我一点不在乎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尽管只是简单的对白,但他回来了而且和我同校的这件事情仍旧让我乱了一上午的心。连李昭都不忍我的骚扰,咄咄的冲我说道,“莫小离,还让不让人好好学习了,难得我今天想奋发图强一番,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多话,教主就在后面,你想知道那个林阅在几班,你不问我帮你问行了吧。”我连忙捂住她的大嘴巴,让她闭嘴。“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问呢。”李昭很鄙夷的冲我撇了撇嘴巴。
我想了想,比起我那一点点即将消失的仿佛被遗弃一般的感觉,我更想知道林阅的突然出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课的时候我往笔里塞了个纸条,传给教主,让他放学后在停车棚等我。我找了个借口让于静放学先走,就去找教主。教主见了我问道:“小离,什么事情不能在教室里问。“我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以后不要找我要卷子了,没事好好学习吧,我们四个就你不上不下的。“教主不屑道,”嗨,我当什么事呢,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唠叨,我是不是该叫你莫奶奶啊。“我一巴掌就拍上去,险些让他避开。他捂着胳膊叫道,”莫小离,你是和师太在一起呆久了吧,也这么暴力了。“我完全忽视他这句话,顿了顿问道,”对了,你怎么认识林阅的,他上午来我们班干嘛的啊。“”哦哦,你原来绕了一个大圈子就是想问林阅那个家伙的啊。他是.“还没有说完,就见林阅拍了拍教主的肩膀追了上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故意问教主的话,有些慌乱于这样的遇见,于是对教主说道,“我先走了,刚说的话不许对任何人说啊,否则绝交。”也没等他回答,就加快车速就走了。
回到家,看见老妈留给我的字条,“最近在学校食堂吃饭,自己照顾自己,妈妈出差学习了。”我早已习惯这样嘱咐。索性,往床上一躺。恍惚中,看见一个小男孩隔着玻璃门向我招手,我努力的想拉开玻璃门却怎么也打不开。那时,我们弱小,连打开一扇门的力气都没有。尽管只是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可却那么模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