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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秦忧有心事,很大的心事。他想走了,想师傅,也想清静,但现在走不开,他的责任还没有尽完。大金国颓势明显,蒙古人正在崛起,咄咄逼人抢夺金人的地盘,而金人却节节败退。南宋更没有任何希望了,北伐失败后,不思总结,励精图治,而是贪官污吏遍地,腐败横行。执政者鼠目寸光,在这个时候还和蒙古人密议,准备联合攻打金人火中取栗呢。他们不知道,唇亡齿寒,履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不能救国,但可以救家,也必须救。这个家庭,一个大家,怎么才能救呀?他不由怀疑自己的能力来。好在现在只是一个趋势,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吧。他的心又宽了起来。

一晃在杜家二年多了,孩子们都渐渐长大了。思武在蓉儿的帮助下已经接管家族的生意了,一般的决策都可以自己定夺,大事再商量。思文每天埋头练功,根本就不管家里的任何事。思聪思慧也进了学堂,开始读书习字了。秦巨除了练习内功外,更是一头扎进书堆里,秦思还小,每天除了玩就是玩。长江后浪推前浪,人生代代无穷已呀。

从虎跳峡带来的十个亲卫,都已成家,秦忧自己掏钱,在习武院的后面又盖了十几栋平房,分给那些亲卫住,每人一栋,现在也是儿女成群了。该走了,更该准备善后了,秦忧想,本来他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因为没有办法才停留在这里。

岳珊最先发现他的变化,有一天问他:“你是不是想走了?”

“是,”他老老实实说。

“是自己走,还是全家走?”岳珊又问。

“先是我带几个亲卫走,等天目山那边安顿好了,形势明显发生变化了,再全家走。”秦忧说。

“什么安顿,什么形势?”岳珊有些糊涂了。

于是秦忧把这几年的思考,南宋、金人、蒙古人整个大形势和趋势详细分析给岳珊。最后总结说:“现在的战事都是小打小闹,不出五年,最晚十年,必将天下大变。自古以来,襄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发生战事,这里首先是战场,所以我们现在要预先安排好退路,免得到时措手不及。天目山是个山区,地广人稀,我们又有山洞作依托,再大的战争也波及不到那里。我们现在就在那里盖几个园子,经营一些产业,将来一旦有事,就可以撤到那里,保证全家平安无事。”秦忧说出自己的深思熟虑。

“蒙古人真的能发展起来吗?”岳珊问。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秦忧说:“相对金人,蒙古人更可怕,他们要的不是金人的一部分疆土,而是全部。而且志不于此,连我们的大宋也在所难免,他们是要征服天下。我听说他们连西域都开始染指了,气魄和野心,不敢想象哪!他们的首领叫成吉思汉,雄才大略,骁勇善战,智计过人。手下健骑,更是雄兵虎将,气势夺人,不久的将来肯定是我们大宋的心腹之患呀。我们一介匹夫,即使有些武功,也不能救国救民于苦难之中。但我们可以救家,可以独善其身。所以从现在起,就有步骤安排好,狡兔三窟,否则悔之晚矣。”

“未雨绸缪对的,但狡兔三窟,怎么个窟法?到哪里弄三窟去?”岳珊还是不明白。

“古人讲,狡兔三窟,不一定非要三个,也许两个,也许十个八个,就是预先给自己留下安全的退路。我们现在做的就是经营我们的退路。”秦忧胸有成竹地说:“我的意思是山洞算第一窟。但是那里太小,住不下这么多的人。再说山洞是修真洞府,是祖师爷留给我们的,也不适宜让外人居住,只是最后没有办法才可以暂避一时。第二窟是在天目山下,我们买几个小庄园,事先建好,准备好,一旦危险时全家人都撤到那里。第三窟就是现在的庄园和襄阳的买卖,但随时都要有撤退的准备。襄阳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战事起,首当其冲的就是襄阳。所以我们一定要事先准备好,把相应的财产进行转移,做到有备无患。”

听着秦忧的分析和安排,岳珊觉得还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但她知道秦忧说话从来都是深思熟虑的,“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的是计划和构想,真正实施起来,至少要几年。但现在就开始做,要做的不声不响,不引人注目。过几天我就带几个亲卫回山,先把山下的庄园地址选好,进行建造。等建好庄子后,你,陈浮夫妻、孩子和亲卫的家眷也过去,我们要把庄园建造的进可以守,退可以走。新庄园就由陈夫人管理,她的管理能力远远超过蓉儿。而且这几年,陈浮教育孩子,陈夫人协助蓉儿管理庄园,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了,忠心耿耿,到危难时候,我们不能丢下他们全家不管。”

“和你在一起,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担忧,你总是出人意外。”岳珊笑着说。“买地建园子我们有钱吗?”

“上次我化缘的六十万两银子还剩下四十多万两呢,这次就花那个银子,不能让蓉儿破费。再说这几年她抚恤阵亡将士,花了不少银子,也没有太多的银子,我们不能再给她增加负担了。”秦忧说。

“一说化缘我就气堵,偏偏赶上怀思思和想想,都没去上。要是和你一起出去讨债,那该多有意思。”岳珊笑着说。

“看着象个大家闺秀,实际上就是个贼婆和强盗,一说起偷抢就眼睛放光。”秦忧也笑了。

“人家才不是呢,只是觉得偷抢特别有意思。你说思儿都两岁多了,我教不教她内功呀?”岳珊换了话题。

“才三岁,再让她玩两年吧?等我们搬到新庄子再说,小孩应该让他们有个无忧无虑的美好童年,不能过多增加她们的负担。”秦忧说。

“你就知道宠女儿。”岳珊笑着说。

“那就这么定了,秦忧笑着说,“这次我们要分开很长时间,我的想法是一旦这些都安排好了,我们就可以摆脱这些生活琐事,专心修道了,那才是我们的生活。”

“听你的。不过在你走之前,还得陪我回家去一次,我想看看想儿,如果有危险,现在就把她接回来”岳珊轻轻地说,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原来的她,温柔可爱,死心塌地,无比信赖秦忧,事事听秦忧的。

“这是必须的。我估计用不了几年,我们就真的能把想儿接回来了,中原太危险了。”秦忧话里有话说。

事先和蓉儿打个招呼,说有些事需要处理,大约两到三个月。然后就不不声不想走了。蓉儿也不奇怪了,她们夫妻就是这个样,就怕给别人添麻烦,况且现在还打个招呼。

随着金人的不断败北,开始向中原发展。他们也不象开始时那么残暴了,对待百姓相对仁慈了一些,他们也希望有个稳固的根据地。

秦忧和岳珊现在真的无名了,她们既不报名号,也不轻易杀人,所以行程非常快。

快到岳家庄时,岳珊说:“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秦忧知道她是近乡情更怯。笑着说:“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两个人住在离岳家庄几十里的一个小客栈。岳珊是坐卧不安,她是太想女儿了。太阳刚落,她就催促秦忧走。结果到了岳家庄,还是满院灯火呢。没有办法,只好在庄稼地等候,等大多数灯火都熄灭了,她们才潜进庄子。

原以为这个时候秦想和岳夫人早已入睡了,却没想到祖孙两个人正在坑上玩呢。岳夫人此时真实年龄也不过五十几,只是这些年的艰难曲折致使未老先衰。有了孙女后,生活就有了希望,更增加了太多的内容。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孙女一起玩,她也成了小孩。

透过窗户看见祖孙两人正和两个小猫玩呢,一黑一白。只见岳夫人拿着毛线缠成的团逗着小猫扑,想儿就在旁边认真看着,并拍着巴掌提醒小猫千万不要上当。岳夫人忽然说:“你娘小时候总有病,再加上那些年家里事情不断,奶奶也没和她这么玩过。”

看见想儿长的胖乎乎的,一点也没有离弃亲娘的悲伤,岳珊还有些妒嫉了。

秦忧也看见了这一切,深感当时的忍痛割爱是正确的。他拉着岳珊的手跃出院墙后说:“哪有你这样的娘,自己的孩子高兴,你却不高兴了。”

岳珊也觉得不好意思,扭捏地说:“我也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不舒服。”

秦忧不再说了,只是哈哈一笑。他们放心了,女儿在奶奶那里得到真正的温暖和爱,而奶奶心灵也真正得到了慰藉,他们所作的一切都值了。

如今他们的心淡了,连土匪恶霸金人都不想杀了,除非遇到不知死活非杀不可的,否则宁可绕着过去也不想找麻烦,所以他们过去让人恐惧的名声也让人淡忘了。

原定的二到三个月回去,结果不到两个月就回到了杜家庄。蓉儿猜到他们是看秦想去了,内心希望她们把想儿带回来,结果是走时两个人,回来仍然还是两个人,她知道,轻易见不到想儿了。

回来的第三天,秦忧就带着四个亲卫走了,蓉儿只知道秦忧是回天目山了,至于做什么,岳珊没有告诉她。

很快就选好了庄子的地址,按照秦忧的吩咐,不是一个,而是五个,相距不远,都在绿树掩映下,和周边的地形地貌非常相似,不到附近,根本就不能发现。每个庄子都不太大,外表更是不惹人注目,这也是秦忧刻意要求的。

庄子开始建造了。外表虽然并不华丽,甚至寒酸,但内部结构却是非常适用和结实,五个庄子之间都有地道或暗道相通,为这些安全通道秦忧不惜功本,抛出大把的钱,为的是遇到危险可以随时逃走。

工程巨大,人手不足,特别是缺少一个居中调度的人,秦忧在这方面并不在行。没有办法,秦忧又用飞鸽把另外的六个亲卫和陈夫人都调来了。两个亲卫负责一个庄子,陈夫人统一调度,齐头并进。建造时,把思齐院和习武院建在一起了,规模最大,作为主院。其它四个小庄子呈拱卫形势,到时候可以随时援助主院或从主院及时撤退。秦忧考虑孩子最多,如今不是八个孩子了,而是几十个孩子了,十个亲卫都成家立业了,儿女也都相继长大了,学习练武是最大的事,必须给他们最好的学习条件和最安全的保证。蓉儿、陈浮和夫人住在主院,自然都是单独的院落。

有了陈夫人,秦忧可以超脱了,除了大事决策,一般的事情都是陈夫人做主,十个亲卫也由陈夫人统一管理和调配使用,有大事就通过信鸽通知。经过繁殖和训练,他们的信鸽更多了,联系更方便更及时了,有事半个时辰秦忧就能到达,秦忧主要的时间又在山洞里读书写字练功修道了。

两年之后,庄子盖成了,附近的乡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谁的庄子,又是干什么的,真正是在毫无声息中完成的浩大工程。

尽管有四十多万两银子,由于工程浩大和一些特殊的要求,等完成时,也所剩无几了,好在秦忧和岳珊从来就不计较银子。

陈夫人不好意思对秦忧说:“公子,银子花的太多了。”

秦忧笑着说:“这是百年大计,是为了全家人的安全,花多少都是应该的。”

当秦忧把岳珊蓉儿请来参观检查时,她们看见庄子如此坚固,设备设施如此的完备齐全,特别是五个庄子彼此暗道沟通,随时都可以撤退和进攻,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时候,战争的风声已经很响了,蒙古人开始毫不掩饰大举进攻金国了,而且绕道XC和SC进行战略大迂回,不但金国的灭亡时间屈指可数了,连大宋也在所难免了。整个江南开始有危机感了,一些大的家族才着急起来开始准备后路。

殊不知,秦家和杜家已经做完撤退的准备工作,并开始悄悄撤退了。岳珊和陈浮领着大多数孩子分头悄悄住进了各个庄子。陈浮仍然负责教书,现在不但他自己教书,还要管理其它的教书先生,因为庄园又聘请了三位饱学先生。陈夫人则成为新庄子的总管,五个庄子的具体事皆由她定夺。十个亲卫的家眷及孩子全部都撤到了庄子,他们是各个庄子平均分配和居住,两个亲卫负责一个庄子的安全保卫。每天孩子们都通过地道或暗道到主院学习和练武,晚间再回到自己的庄子和父母共同生活休息。

到了天目山,几天之后,陈浮对秦忧说:“我梦中的归宿就是这样的地方,山青水秀,远离世外,安心教书。我哪也不去了,这辈子就追随你,等我死了,就埋在庄子里任何一个树下,心愿足矣!”

秦忧郑重握着他的手说:“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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