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殇宇努力使自己装得不在乎,走过来将一包鸡鸭鱼肉肠扔到桌子上。
任小野在流口水,然后就听到白夜说:“这些东西她不能吃,你别忘了,她是病人。扔掉吧。”
不等凌殇宇反应,白夜已经提着袋子出去了,任小野真希望自己可以突然缩小钻到袋子里。
将那一包东西扔进垃圾箱,白夜掏出口袋里的黑帽子,似有所思,但很快挥手一撇,帽子也安稳的躺了进去。
嘴角的冷笑隐去,又恢复了平时的神态。
任小野趴在那里,眼睛盯着凌殇宇的鞋,什么牌子的她叫不上来,属于那种休闲皮鞋,他很少穿牛仔裤,一般都是休闲西裤。本来个子就高,这样显得更加高不可攀,任小野算过,她站在他面前,只能够到他的胸口。
“伤口还痛吗?”他问,同时手伸过来,想摸一下她的脸。
任小野往后缩了缩,避开了。
凌殇宇的手僵在半空,指关节动了两下,缓缓收回裤袋。
每个人都问她痛不痛,她要是不痛那就是植物人。但是身体上的痛比起心理上的似乎是针扎和挖心的区别。
她在嫉妒吗,在吃醋吗?因为她亲眼看见他和叶恋惜之间的恩爱?
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任小野又把脸埋起来,最近,她感觉自己像一只鸵鸟,惧怕风沙,害怕危险,想要什么都逃避着。
“我困了”她说。
凌殇宇垂下头,经历过这件事,他突然觉得她已经不是自己的一只宠物那么简单,当看着她绝然将自己扑倒挡住了那根柱子;看着她缩成一团躺在手术台上,那血淋淋的后背的疼痛就像疼在他心里一样,让他恨不得把心拿出来揉一揉才可以解脱。
他有时候想,如果她真的死了,真的离自己而去,他会不会疯掉。
凌殇宇伸手给她掖了下被子,转身出去了。
在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白夜,两人很会意的来到走廊尽头,乘着电梯上到天台。
秋天的风很凉却很舒服,透过衣衫就像是情人的手在抚摸着肌肤。
白夜倚着栏杆,在他的身后是林立的高楼大厦,而他就如这砖瓦水泥中的一抹青绿,耀眼而养目。
凌殇宇说过,夜走过的地方,连枯草都会变绿,连铁树都会开花。
他双手握着栏杆,遥望着远处的风景,风吹起他的发丝和衣衫,他说:“有些冷。”
白夜轻轻一笑,“我不希望她再因为你而受伤。”
凌殇宇怔了怔,回过头看着他的侧脸,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你喜欢她?”凌殇宇想了很多条原因,最后只能这么问。
“你喜欢她吗?”白夜不答反问。
凌殇宇果然被问住了,彷徨的心中找不到正确答案,对啊,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白夜转过身面对着他说:“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么就放她自由;如果你喜欢她,就将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她。”
凌殇宇愣住了,他原本还怕白夜会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没想到他只是让自己照顾好她,为什么从任小野出现后,自己一直都认为可以了解他了解到骨头里的夜竟变得这样难以琢磨。
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两人静静的站着,都不说话。
许久,白夜才叹了声,眼神飘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宇,如果不是你,她现在不会遭遇这一切,她会安安稳稳的学习,平平淡淡的毕业,然后找一份好工作,嫁给一个爱她的,她爱的人,结婚,生孩子,直到老去。但是现在,你改变了她的人生,所以,你就不能再有任何借口可以伤害她,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起全部责任。”
凌殇宇接上话说:“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这是他早就想说的话,在看到她受伤之后。此时说出来,才觉得心里一阵舒畅。
白夜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但愿你说到做到。”
回到病房,里面传来轻微的哭声,两人同时一愣,从认识任小野到现在,这丫头从来就没哭过,就算再委屈也只是眼泪含在眼圈。
匆匆的推开门,这才看到发出哭声的原来是安陌丽,她的老妈。
凌殇宇本来不想通知她的家人,但是考虑再三,觉得一个人生病的时候还是需要家人的温暖,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也不差这几天了。
凌殇宇和白夜问过好,站在床边。
安陌丽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会同时出现,而且脸上都挂着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种表情下的含义,她开始不再那么担心女儿的病情了,反倒正担心她的恋情。
任小野半闭着眼睛,她有些发愁,自己是个病人本来需要别人的安慰,但现在却要反过来安慰安陌丽,老妈,你什么时候能坚强一些。
这时,凌殇宇的电话响了,他走到窗边接起,然后任小野听到他说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名字“阿风”
凌殇宇说了‘阿风’两个字之后便出去了,任小野很好奇,在她的心里某处,她一直认为阿风是个已经死了的人,估计没死也被她这样咒死了。
抬眼看着白夜,脸上没啥表情,好像他根本就没听见一样。
任小野觉得,白夜很适合去做地下工作,因为想从他的脸上发现某些事情,那真是难于上青天。
凌殇宇接完电话后,任小野分明觉得他是兴高采烈的,而且他很热情的安排安陌丽和白夜去吃饭,白夜说:“我今天要回公司,改天吧。”
他向安陌丽表示了下歉意就离开了。
范西集团最近的确很忙,因为要收购几个公司,连白慕青都要天天去公司里打点。
凌殇宇带着安陌丽去吃饭了,任小野用被子捂着头,哀声长叹:肉,肉,肉。
莫然觉得虽然这次很背运,但总算是得到了宵尘的原谅。
天色已晚,他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喝着红酒。
一阵敲门声传来,他很不情愿的起身,通过猫眼,他看见来人是易天,他摘了墨镜,穿着普通的衣服,整个人显得清新飒爽。
莫然与易天也只是因为这次计划才认识的,他私下里认为,易天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城府颇深,做同伴是良选,但做敌人就是大敌。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但是脑袋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他听五门的一些兄弟说,易天要杀人的时候,从来不戴墨镜。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那么他现在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莫然不得不去怀疑。
他放在门把上的手退缩了。
难道是宵尘派他来干掉自己?怎么会,他明明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五门的大哥会说话不算话吗?其实是他把宵尘想得太过高尚,他本来就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可以温柔的直视着你的眼睛说:你走吧。在你转过头的时候,他的刀子就会插入你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