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呼吸机已经摘去,但还是脸朝下的躺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被,瘦削的双肩露在外面,隐约可见下面缠绕的白色绷带。
宵尘站在床边,愣了足足一分钟。
生龙活虎的小贼猫原来也能受伤,而且还这么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分明感觉到身体的某一处抽痛了下。
想到此,不由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头发。
轻微的动作使任小野懒洋洋的动了下,却并没有惊醒。
宵尘摘下帽子放到床边,而他就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
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被她吸引的,只因为她走错了房间,撞伤了他的命根子?他满世界的找她,想着要教训她。可真正将她占为己有的时候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满足,就像不是她一样,
那种奇怪的难以理解的失落。
她只是长得清纯一些,又笨又滑,当初吃定她不过是想气气某人,而现在竟然会鬼使神差的大半夜跑来看她。
宵尘,你是不是精神方面有问题,或者生理方面也不正常,竟然会对一个黄毛丫头感兴趣,你不是一向喜欢成熟有味道的女人吗?
“尘哥哥。”任小野一声呓语将宵尘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现实。
他忍不住握着任小野的手,俯下身将脑袋放在她的枕头上和她脸对着脸。
“尘哥哥在这里。”
“尘哥哥,不要再扔下小野了,这里好黑,小野好害怕。”她委屈的抽着鼻子。
“不会了,尘哥哥再也不离开,要永远守着小野。”
宵尘的吻印上她的额头,手温柔的缕着她的发丝。
梦中的人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像听懂了似的,甜甜的一笑。
而宵尘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挣扎了许久,终是化做一声叹息在病房里久久回荡。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半夜巡房的医生,看来,凌殇宇是下过命令了,任小野的房间必须要随时检查。
宵尘直起身子,当手从她的手上放开的那一刹突然有些不舍,但很快就拉开阳台的门,纵身一跃向四楼跳去。
月光照着床上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渐渐变淡了。
食物的香味诱惑着食欲膨胀,同时也使某人很快的睁开了眼睛,脸上温温的,应该是护士给她擦过脸了。
感觉这一觉似乎睡了好几天,总是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梦里竟是些稀奇古怪的人和事,唯一安慰的是,好像梦见了尘哥哥,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和她脑袋靠着脑袋一起看天。但这个梦马上又变成了噩梦,因为记忆里尘哥哥的脸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宵尘那个混蛋,让她忍不住就要做点肢体运动。
一只精巧的饭盒递到她的眼前,顺着饭盒往上看,就看到了白夜。
在柔和的光晕里,他的眼睛微微弯着,好看的脸上洋溢着如春风拂柳般温和的笑容。
如果他前世不是天使,就罚我顿顿只喝粥,没肉吃。
白夜打开饭盒盖,香气扑鼻而来。
任小野无法坐着,只能偏着头,努力的把眼睛往那里瞅。
“枣香白粥,这是你的早饭。”
“啊?”任小野脸上的盼望瞬间转成了失望,眼珠子在他的身上打转,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可以变出一只鸡腿。
白夜小心的盛出一碗白粥,在床边坐下,用勺子搅了两下,轻轻吹去上面的热气。
“在你出院前,只能喝粥。”
“不是吧,大哥。”任小野有抓狂的感觉,脸埋在被单上蹭来蹭去,原来你真不是天使,我被老天鄙视了。
“来,张嘴”白夜将勺子送到她嘴边。
任小野张开嘴,粥不热不凉,温度正好,夹着淡淡的枣香和白米的醇香。
她不知道,就是这简单的一盒粥却是出自最顶级厨师之手,比那些海参汤鲍鱼汁还要贵。
白夜早就想到她是只无肉不欢的馋猫,怕她吃白粥会不习惯,所以才费心将粥也做得这么好吃。
任小野一只眼睛看着他,他认真的样子比他忧郁的时候好看多了,起码不会让人觉得心疼。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在关心自己时,都会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就像是,他为自己做一切都是应该的,自己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很想说自己:呸,臭不要脸。
很快,一饭盒的粥就被喝个精光。
白夜拿过纸巾给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小声问:“还疼吗?”
“嗯”任小野点点头,从醒来到现在,背上一直火辣辣的疼,幸好她有着超出平常女孩的忍耐力,才没有大哭大叫。
白夜的目光中带着心疼和责怪,点着她的鼻子说“以后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知道吗?”
任小野听话的点点头,还不忘牢骚一句“你真像我师兄。”
“那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师兄好了。”他语气平静的说,目光一闪却瞅见上那顶黑色的鸭舌帽,立刻变得深邃。
任小野应该没发现,因为她的视角看不到那个方位。
“有谁来过吗?”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我一直在睡,就算有人来了,也不知道。唉呀,痛。”任小野突然想撒娇,因为的确很痛,更何况在夜的面前,她知道一定会得到他细心的叮咛与安慰,不像兽人,只会说“你是白痴啊。”
白夜听见她喊痛,站起身查看她的伤,厚厚的纱布包裹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不想告诉她,这是最重的Ⅲ度烧伤,就算痊愈了,烧伤区的皮肤依然会皱缩变形,这意味着她永远不可能像别的爱美女孩子一样穿露大片肩和背的衣服了。
白夜希望躺在这里受这份罪的人是自己,哪怕比这再重一些都没关系。细长的手指抚过背上那片纱布,忧伤自眼中不经意的流露。
任小野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只是想撒个娇而已,于是伸出一只手放在白夜的手上,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圈圈。
“夜,我不痛了。”
白夜反握着她的手,同时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手指一勾便将那顶黑色的帽子勾起。
同时,俯下身,在任小野的脸蛋上轻轻一吻,手中的帽子滑着美丽的弧线落入他的口袋。
凌殇宇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白夜在亲任小野。
他在门口愣了几秒,有种自己养的小宠物跟别家的主人亲密的感觉,任小野不是他的女人,他本没有理由干涉她和什么人做朋友,然而那个人偏偏是白夜。如果白夜有一天跟他说,他要带走任小野,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还是否定的。
“咳”他咳嗽了声以示提醒。
白夜缓缓直起身子,回头朝他笑了笑,他这干净无害的笑容总是能轻易将凌殇宇的怒气打压下去,而且他还有个很完美的解释“我在帮她吹眼睛。”
吹眼睛用得着离得那么近?用得着嘴也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