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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祸起萧墙

薛妈下定决心,即使豁出老命,也要做掉钟虎两口子,保住心怡。可是如此大事,是不是该告知心怡呢?更何况,要取人性命,没有心怡的帮助,单凭自己怎么做得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薛妈寝食难安。

心怡感觉异常,趁没人的时候,把薛妈叫来问道:“你怎么啦?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不要瞒我。”

薛妈支吾道:“没,没什么。”

心怡看薛妈表情,知道她没说实话,有些气恼,但语气还是很柔和,说:“薛妈妈,我俩在一起好多年,可以说相依为命。你有什么难事,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帮你解决。”

薛妈不敢直视心怡,低头道:“真的没什么,小姐。你已经够忙了,我不能给你添乱。”

心怡更加肯定有事,口气严厉起来,说:“你连我都不相信了?好!不说也可以,我这就叫人去查,不信还查不出来!”

薛妈扑地跪下,哭着说:“小姐,你打死我吧,我闯祸了,闯了大祸!”

心怡不以为然:薛妈整日待在赵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闯什么祸?人老了,总是一惊一乍的,不足为奇。心怡说:“你先莫慌,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听。”

薛妈不得不说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完薛妈的叙述,纵是身经百战的心怡,也脸色煞白,目瞪口呆!

薛妈做事实在糊涂!其一,自作主张谋害素娥,以为心怡不知道就安全了。其实,不管心怡知不知道,只要是薛妈做的,就脱不了干系。赵宅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心怡?这件事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其二,在钟虎那里,薛妈折了财没消灾,反惹得一身骚,被逼到没有退路,只能靠心怡来解决。而这解决何其艰难?钟虎两口子欲壑难填,又毫无信义,除了斩草除根几乎没别的选择。

薛妈看心怡脸色阴沉,眉头紧锁,一句话不说,知道大事不妙。这么多年来,心怡从没慌乱失措到如此地步。薛妈大气不敢喘,她知道心怡的脾气,越危急越要保持安静。

过了好久,薛妈才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我一人做事一人担!等把钟虎两口子干掉,我就去官府自首。”

薛妈不吭声倒好,她一说话,心怡心中按捺的怒气就“呼”地燃了起来,忍不住骂道:“你个老奴才!人命关天的事,居然不和我商量就做了,就是我亲妈,也不敢这么胆大包天吧?你说是你自己做的,谁信呢?老爷信吗?婉萍她们几个信吗?还有,既然你有胆子做,那就做干净点也行!现在搞得人赃俱获,留下一屁股屎,我不擦谁来擦?还说到官府去自首,不等于直接把我卖了?卖了我不要紧,这个家还有安宁之日吗?君铭玉珠还有好日子过吗?真是老糊涂了你!”

薛妈被骂得无话可说,只好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心怡叹口气,继续说:“薛妈,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做事那么鲁莽?那素娥虽贱,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赵家骨血啊。你倒好,一声不吭给做了,就不怕那孩子到阴间找你算账?我不是早跟你们说过吗,老爷宠谁爱谁,都是一时半会的事,不要太当真!你看现在,素娥没了,他不是照样有这么多女人围着????罢了,不说这些了。你既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也知道你做这些是为我好。只是世事险恶,哪里是你老人家能控制得了的?事已至此,埋怨也没用,咱们还得想个法子把这事扛过去才好!”

薛妈泣不成声,说:“小姐,都怪我老婆子笨,非但没有帮你,还害了你。小姐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你!”

心怡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说拼命不拼命。更何况,有些事不是拼命就可以解决的。好了,别的不要多说。我问你,你给素娥下药的事除了钟虎两口子,还有谁知道?”

薛妈脑子里瞬间闪过“梅儿”两字,想了想,又否定了,说:“没有。”

心怡看她犹豫,又问:“真的吗?你再想想。”

薛妈便说梅儿先前有怀疑,最近好像没有了。

心怡想了好久,才记起梅儿是素娥的陪嫁丫头,顿时心里一凉:搞不好这个梅儿才是最危险的敌人!心下埋怨薛妈蠢笨。可是薛妈现在已经和自己在同一条船上,想甩也甩不掉了。

薛妈又说梅儿最近和她交往甚密,心怡立即猜到了梅儿的心思,但不想对薛妈讲,怕她又做出什么糊涂事。

嘴里只对薛妈说:“梅儿这个小丫头不碍事,不要多管,你们继续交往着。关键是钟虎两口子,你打算怎么办?”

薛妈说:“他两口子很不好对付。尤其那个婆娘,看她那架势,就是要靠咱们这颗摇钱树过一辈子!小姐,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做掉他们得了!我娘家有个远房表弟,专门做这个的,做得很干净,只要给够钱。”

心怡虽然强悍,谈到杀人,还是心惊肉跳。可是,如果不干掉这两人,素娥那里的一尸二命就永远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还有梅儿,多半知道点什么,如果她和钟虎两口子搭上关系,事情就更加无法收拾。

猛然,心怡心念一闪,想到了一个更好却更毒的办法:干掉薛妈。这样一来,死无对证,无论钟虎还是梅儿,都拿心怡没办法。可是这样的想法,心怡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毕竟杀人这种血淋淋的事,还是很难下定决心,更何况薛妈还是自己身边很亲近的人。

不过,心怡眼里瞬间露出的凶光,薛妈还是看到了。在心怡很小的时候,薛妈就对她又怕又爱:心怡的柔情善解人意,让薛妈觉得温暖亲近,仿佛自己的女儿;而心怡的强悍凶狠,又让薛妈惧怕敬畏。此时此刻,薛妈虽然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但真要自己拿出老命,还是非常害怕恐惧,只希望心怡有个万全之策,既保自己不死,又能了结钟虎这个后患。如今看心怡要放弃自己,知道已经到了绝路,心头一酸,竟对心怡生出一丝埋怨来:我跟了你一辈子,到头来还是落得被抛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心怡看到了薛妈眼里的恐惧和怨怼,可她已顾不得许多,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对策:是的,除掉钟虎是个办法。可是梅儿,薛妈,还有那个除掉钟虎的杀手,都是知情者。这种事情,搞砸了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难以控制。再说,这件事其实和自己并没干系。她要说不知情,万鑫既没有相信的证据,也没有不相信的证据。只要薛妈不反咬一口,自己最多失去权势和宠爱,不会有太大麻烦。可是如果杀掉钟虎,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唆使薛妈谋害素娥,否则怎会杀人灭口?也就是说,杀钟虎,不让人知道还好,倘若暴露,等于把自己卖了!想到这里,心怡惊出一身冷汗。看来,问题的关键不是钟虎,而是薛妈。只有薛妈这条线断了,麻烦才能彻底断干净。

心怡做赵宅大娘近二十年,早就养成独立果断的习惯,知道在危急时刻,首先要保护的,是自己的孩子。而要保护他们,只有先保护好自己。薛妈虽和自己情同母女,可如果一定要牺牲谁的话,只能牺牲她了。更何况她还是整个麻烦的始作蛹者!

心怡逐渐定下心来: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薛妈,因为薛妈已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弯下身子,扶起薛妈,说:“薛妈,这事不急,且容我想想对策。你说得对,钟虎两口子是祸患,不能留。具体怎么办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也累了,先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让别人看出异样才好。”

薛妈跟心怡几十年,从来没走进过心怡内心,却总是不知不觉讨好她。现在虽已看出点端倪,可经心怡这么柔声一说,又半信半疑起来,觉得心怡不会对她下狠手。再说在赵宅,心怡想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不至于把自己的奶妈拉来垫背吧?于是暂时安下心来,下去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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