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的思绪突然变得复杂起来。“难道你都不相信我吗?”
“这已经超出信任之外了。你要明白。”子寒看着她,脑里希望自己能相信她。可现实中却又是,她跟尤辰之间又相反的令人无法相信。
思绪复杂的翻转着。
“或许,你觉得我很自私,不允许你身边出现任何一个男人。但是我要你清楚的明白,有些人是连朋友都没发做的。飘零,请你扪心自问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如果不爱,那么就对他松开手,让胡悦和他的心里也好过些。”
他的面孔,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似乎令飘零感到一阵眩晕,心中也感到很悲痛。“我考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就往画室走去,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窗外,陷入深深的思考里。
“有些人是连朋友都没发做的。……以后少接近小辰和胡悦,迟早有一天也会把你给卷入他们的风暴中……”当脑袋里想起子寒和她曾经对遥说过的那语,飘零身体中的血液仿佛就会改变方向而逆流,而内心的荒凉写在她憔悴的脸上。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样的困扰令飘零一人愁眉不展,而这边气息似乎能穿破云层直达连远的叶宅……叶宅内,叶情的神情也亦如此。她从沈贺哲那里一得知子寒让自己赞助重建复大图书馆原来有这层交易在其中,不禁勃然大怒起来。把手中的文件狠狠扔到地面,“怎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我叫你看管少爷,你到好?不但看管失误,还纵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果这件事情被外人知晓,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沈贺哲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心想:我只是管家,保姆的职责可不是我沈贺哲的份内事。想归想,他到不敢真对叶情这么说。激怒了她,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太!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出现。我会盯紧少爷。”
“盯紧少爷?”叶情变色道:“我可不喜欢那些只会耍嘴皮子,不干正事的人。当初我邀请你来叶家,意思就已很明确。我无时间管教少爷,那么就只有控制他。”
“凡事都有一个阶段性。”沈贺哲脸色苍白,道:“太太,我能掌控少爷的生活习性,可是不能左右他以及别人的思想。特别是像少爷这个年龄阶段,正是心理生长期。”
想想,这话也并无道理。更何况,作为子寒母亲的叶情还不了解儿子的性情吗?于是,她压下怒气,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那你想到了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办法没有?最好能使两人别在耦断丝连。甚至,我更不允许他们之间断了,还会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之色。”
沈贺哲犹豫了一下才说:“要两人彻底断去,那么,就只有请太太亲自前去烟家一趟。”
“什么?”亲自前去烟家……传出去,我叶情的颜面何在?!叶情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贺哲顿了顿说:“烟飘零的父母,一向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而且少爷和烟飘零又来往繁密,他们恐怕早就知道两人交往的事情。太太这一前去说明来意,我想他们也会怀疑担忧两人的恋情,甚至也会选择相同的手法,控制住烟飘零。”
说完这话,叶情的眼中闪动着深邃的光芒,“你跟烟家很熟吗?对他们的了解似乎很彻底?恩?”
“不是。”他冷冷地发话,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冷,甚至还有一丝惊慌在其中。“我只是在少爷出车祸之前,发现少爷的性情与以往相比有些古怪,所以就暗中调查了一下。当时以为烟家的女儿和少爷只是校友而已。因为那个时候,烟飘零和尤辰之间很亲密。所以,所以我并未向太太说明。”
“尤辰?”叶情的神情在一瞬之间变的很疑重。随即,沉默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脚刚踏出门,她想了一会儿,眼神转向沈贺哲:“你知道烟家的住址吗?”
沈贺哲必恭必敬地回答:“知道。”便向叶情走去。
而学校。
打完球的尤辰来到休息室,在里面的胡悦和陆志轩一见尤辰走了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动作也僵在了那里。尤辰没有理睬二人,他脸庞微微发红,是刚刚运动完。他点燃一根香烟,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着。
胡悦瞥了一眼尤辰,对陆志轩说:“你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对小辰说。”
这陆志轩一走,胡悦并没有立刻来到尤辰身边,则来到一架音乐系所换掉废弃的钢琴前。她坐在凳子上,象是对尤辰说又不象:“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在全国得过一等奖。也许那个男人不曾记得,我对他说过此事。有时候觉得,那心中期待的爱情,像雪地上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脑中就会浮现出活动中以往的镜头,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整整经营了3年的感情顷刻间全部化作灰烬。那个男人,是否了解过我的感受?”
尤辰怎么可能不记得,他的思绪变得有点混乱,缓慢地睁开了双眼,淡漠地问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胡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听过《爱上鲨鱼的人鱼》这首歌吗?”
尤辰眉头微微皱起,嘴边同时泛了一丝丝的笑容。“我很疲惫,不想和你说这么多,你出去吧。”
胡悦抿了抿唇,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轻轻地哼唱着,调门有些凄凉,仿佛在倾诉什么……不过这应该原自于她的嗓门本就带有一点沙,甚至还有一点浑厚,却又不失柔顺,重重的。是那种特别的女人声气,在黄昏时分清寂的休息室内,听上去另有一番韵味。
她低低地唱着,歌声就像一团阴影在尤辰的头顶上旋转着向全身投射而来。此刻,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仿佛是对爱情的坚持和对生活的希望,都在那一瞬间全部崩塌。同时,整个世界都在他的心中似乎停止了转动,除了心脏在黑暗中一点点凝结、僵硬,就再无任何感触了。
然而,这样的歌声又何止尤辰一人对此有所感触,在画室的飘零和舞蹈室的遥、智磊、子寒都不约而同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飘零在那里怔怔地站了很久,才向休息室走去。
这时,音乐声停了下来。胡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尤辰身边,“都说音乐无边无际,不管什么东西,都远不及他。那么,在这里连死亡也是微不足道的,灵魂会这样想吗?”她伸手用手指触摸着他的心脏。一股女人身上的气息瞬间强烈地拂上尤辰的脸。可他脸上的神情却令人看不分明。
“我灵魂怎样想,你不是感觉到了吗?”
胡悦笑了笑,嘴里的呼吸直喷向他的脸,“都说,只要曾经拥有过,该放手时就会比较容易放手。我曾计划这一生都跟你睡!是不是觉得很可笑?!”说到这儿,她不禁又笑了笑,笑声飘向窗外化成了光影。“这么长时间了,你坐在这里,屁股难道不会坐疼吗?”
“不要象个女鬼一样缠着我好不好?”
胡悦笑着回答:“你觉得这样很烦?那么你对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交心,那个人会怎样想呢?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不但忘不掉,反而更难舍难分了,对吧。”
尤辰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恍惚之间,他眼前的一切影像变得迷蒙,大脑有种沉浸在失落和悲伤交替的情绪中,眼前一会儿浮现出与飘零在一起的时光,一会儿整个画片却被黑漆漆的色调所弥漫,直接把飘零的身影从他的身边磨掉。
这时,走廊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声音可没逃过胡悦的耳朵。她顿了顿,脑海中的思绪仿佛变得异常缓慢,甚至开始渐渐变得苍白,就像许多光束混杂在一起不断旋转。但又在瞬息间,她整理出了一条脉路,若有所思地对尤辰说:“你我之间的这出戏,从来没有观众。可是,眼下有个观众正在逐渐靠近,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和她的笑声、拍手声吗?”
尤辰霍地转过头来,脑海中立刻闪过一刻危险警报似的空白。他似乎低估了胡悦这个女人。也从这一刻,他对她开始另眼相看了。
胡悦刷的一声,撕破自己的衣服,对尤辰扔下了一句话,就象逃一般地跑到外面去。
“你的爱情,全是欺骗与虚伪的果实!”
尤辰顿了一下,然而,这顿悟后的距离感所带来的绝望远远比不上出现在他眼前,那个可怕的人。仿佛她能掀起一阵化学反应,即将爆发一样。
胡悦一把抱住了站在门外的飘零,这猛力的冲撞令她的脸阴沉沉的。而胡悦那令人窒息的痛哭,仿佛是一阵寒气凝聚在一起直袭飘零的心。
她哭哭涕涕地在飘零耳边低语着:“他……他……对我……”
这断续又不连贯的话语,虽然没有表达出任何意思,但只要有人的心便能感受到胡悦话音中的痛苦和绝望。
心,人的心竟然可以在瞬间颠倒,也真是不可思议。
飘零抿了抿唇,心中难受的要命,甚至有一股泪水猛地就要从她心底涌上来似的。她闭上双眼,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当再次睁开眼,可那种感觉依旧存在,心里又怎么能平静呢?
飘零凝望着胡悦被撕破的衣衫,心情刹那间也掉到了谷底。她深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涌起的酸痛感,对着尤辰动了动嘴唇,可没有一点声音。她已经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或者,她早就该清醒的去面对,她跟尤辰之间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甚至成为知己,也是一种伤害。
缓缓而来的三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相互望了一眼,遥和智磊都沉默着。子寒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回家吧!这样的游戏,不要卷进去,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飘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子寒笑了笑,那笑容当然颇为生硬。只是子寒装做不知道,飘零的心中,这样说好象还不确切,应该是飘零的潜意识中对尤辰也是有爱的。只是她醒悟的时间,比别人要晚些。
那么,在场看到飘零那黯然的神情的人,也同样明白了这一点。特别是遥,当时和飘零在去找邵明辉救尤辰的那个夜晚的车内,她心中突然出现的那种唐突的感觉,原来是感应到了飘零的心。
真是一件荒唐的事。
尤辰扔掉手中的香烟,见飘零的身影在视野里逐渐消息时,立刻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追出去劈手拉住她的胳膊说道:“难道你看不出,这一切是胡悦精心安排的吗?”
飘零甩开他的手,很生气的对他说:“如果是精心安排的话或许有可能。但本质是不会改变的,每个人的性情是别人无法去安排的。你的生活太放荡,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躺在你身边。”
尤辰的心虽然痛的要死,但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问她:“后悔认识我这样的人了?我告诉你,亲耳听见的也未必是事实,更何况你的眼睛。”
“呵!真好笑。”飘零不自觉地这样说道:“那么你告诉什么是真实?不过,你的话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去相信。”
“不相信?那好。你就最好离我远远的,别让我逮到你。”说完,尤辰毫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飘零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和四人继续向前走去。
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和她的笑声、拍手声吗?
只有真相才能抓住她的注意力。
笑声和拍手声,只是炮影。
然而——
——飘零。
你单纯的结果是碰壁碰得焦头烂额,几乎不可生存。所以你是无法生存
在这个世界中的。
然而——
——尤辰。
你的沧桑的结果是对所有都虚与委蛇,让心茧越磨越厚。
——胡悦。
这一路上,胡悦哭哭涕涕地诉说着尤辰的不是,飘零没有心情去听,仍心绪纷乱。埋着头揣摩着尤辰临走时所说的那句话语。
“胡悦。你先回家吧!”子寒心情沉重,有一丝苦涩。
胡悦略微犹豫了一下,对他点了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子寒转回目光,伸手摸了摸飘零的头说:“我陪你走走!”
“不用了。”飘零不安的视线像个孩子一样:“我……”
话未说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飘零瞄了一眼号码是方晓晓打来的才按下接通键。
对方吞吞吐吐的话语令她不禁皱起了眉头,“飘零……我哥哥去赌场赌钱……借了别人的钱……无法还清……现在别人不让他走……”
“你在什么地方?”真烦,什么事情都扯在一块儿了。
“我在你家楼下。”她声音带着哭腔。
“好,你等我。”
她合上电话,对子寒他们扔下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便坐上出租车,向回家的路而去。
子寒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影,心中有一种炙热的,汹涌的,粘稠的东西在涌动。有些怀疑起自己的感情,最怕与飘零之间变为冷淡的沉默,那仿佛是最可怕的事情。也令他瞬间跌入满是混沌与痛苦的状态中。
智磊拍了拍他的肩说:“我去取车。看开今天我得亲自送你俩回去了。”
子寒似乎没有去听他的话,有些失神地望着天空。
智磊把车开了过来,子寒坐上去,仍然沉默着。
遥先开了口,对他说:“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也别对她失去信心。”
这话令子寒的内心似乎摇摆得更加厉害。“可是不可否认,飘零对尤辰也是有感情的。”
遥两手交叉摸摸胳膊,“可是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纵使分手,飘零依旧选择了你而不是尤辰。所以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是无人可替代的。”
“这样吧!”在驾驶坐上的智磊突然开了口,好像掷乒乓球一样轻轻地对子寒说道:“你们干脆趁早结婚得了,省得夜长梦多。”
“谢谢。我还没到法律年龄。”说完这话,子寒不禁笑了起来,下意识地用两手捂着脸颊。手掌很烫。这也映射出内心的澎湃,是多么的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甚至遥也渴望,可是对象不是他,是韩智磊罢了。
这时,出租车已停靠在了楼下。飘零一走出车,就看见方晓晓的身影在花坛边的石拦上独自坐着。飘零付了钱,就向她走了过去。
“你哥哥欠了多少钱?”
方晓晓站起了身,“两千。”
听到这个数字,飘零犹豫了一下。她银行卡内到有一千多,是过年和平时父母给的压岁钱节省下来的。不过,上次为了还尤辰那五千,她欺骗母亲说学校要交纳以前到外写生时自己所欠下的费用。还找人伪造开了一张发票。
可眼下方晓晓又要的急,更何况那钱她是想在父母生日时去买《资治通鉴》《中华上下五千年》《世界通史》这三本书籍。毕竟父母喜欢此类书,平时嫌他们太贵,舍不得花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