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除了王爷可以进出内院,其他男子概不能随意进出内院。
玉冰与逐夕交目一望,不明白孟达怎么会出现在连枝苑。
迎蓝见到娘娘回来,欲言又止。
“王爷刚刚送来些东西,已放在院中。”孟达向娘娘行礼,见迎蓝不说话,说道,“王爷让卑职转告娘娘,请娘娘先去用膳,用完膳后,再看也不迟。”
“是什么东西?”玉冰狐疑的看着孟达。
“还是请娘娘先去用膳。”孟达躬身道。
“为何要先用膳,现在看,待会儿看,有何区别?”玉冰愈加不解。
孟达皱着眉,一脸的为难,“王爷说,王爷说,若是先看,怕,怕娘娘没心情用膳。”
越是这么说,越是激起玉冰的好奇心。
玉冰抬步跨入院中,只见一百多只箱子整齐排放在院里。哑然失笑,这不正是自己的嫁妆么。
缓缓走过这一百多只箱子,箱上的红绸如花,沾满轻尘,原来这些嫁妆一直在王府里。
现在怎么想起还给她,难道他看穿了?
“孟达,王爷现在何处?”玉冰问道。
“回禀娘娘,在书房。”孟达恭敬道。
玉冰移步前往书房,孟达紧跟其后。
到了书房,玉冰并未叩门,直接推门而入,孟达心中震惊的望向王爷,两年前,内院中的一个女人因持宠,未叩门,贸然闯进王爷的书房,被王爷当场训斥,杖责二十,逐出王府。
高衍见是玉冰,一脸笑意。孟达见王爷满面笑容,悬着的心才落下。
玉冰目光从元少棕、闾丘策扫过,步向高衍,俯身行礼。
元少棕与闾丘策向娘娘行礼,转向王爷,“卑职等先行告退。”
高衍只笑不答,元少棕和闾丘策一时愣住,不知是该留还是退下,不明白王爷是何意思。
玉冰心中明白,高衍知道她的来意,不让他们退下,是知道她有话要问,“王爷既然不想让两位离开,两位就留下吧。本宫正好有话想问元将军。”
“娘娘请问。”元少棕心中吃惊。
玉冰寻了椅子坐下,目光掠向元少棕,似笑非笑道,“元将军抢了本宫的财物,打算何时还给本宫?”
元少棕震惊,顿时跪下,“娘娘,卑职……”抬眸望向王爷,见王爷仍是笑若春风,“娘娘的嫁妆已经送到娘娘院中。”
“你先起来。”玉冰淡淡的说道,“本宫看到了,只是,本宫不能确定里面的东西是否原封未动?”
“回禀娘娘,未动分毫。”元少棕立到一旁,恭敬的回道。
“好,本宫暂且信你。”玉冰说道,“本宫还有一事想问,你要如实回答。”
“娘娘请问。”元少棕说道。
玉冰冷着脸,忍住笑意,“说,你是受谁的指使,敢抢本宫的东西。”
元少棕怔忡,再次单膝叩地,余光瞄向王爷。
高衍笑道,“王妃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
闾丘策笑看这一幕,孟达不解的看向王爷,为什么要元少棕如实回答。
元少棕一愣,垂下双目,深皱眉头,大有豁出去的架势,“是王爷。”
孟达静静的望向王爷和娘娘,心中不免担心,倒是闾丘策暗下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勿要担心。
“哦,是王爷。”玉冰故作吃惊,伸手微扬,让元少棕起身,侧首看向高衍,“元将军说是王爷指使,不知是否是真的?”
高衍笑道,“确实是本王指使,还请王妃见谅。”
“不敢。”玉冰说道,这人倒是一点也不否认,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妾身甚是吃惊,王爷光明磊落,清风朗月,怎会做出如此不入流的事来。”
孟达吃惊的望向娘娘,这句话不就是辱骂王爷么。闾丘策和元少棕相视一笑,看着王爷如何收场。
“本王也是为王妃着想。”高衍淡淡而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王妃带着那么多的财物,一路上多有不便,那些随从大多又存有异心,本王见王妃身陷险境,不得已而为之。”
劫持财物是假,清除随从是真,那些随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细作。
“看来妾身还要谢谢王爷,为妾身考虑的如此周全。”玉冰凝眸望向高衍,这家伙说的理直气壮,全然没有一点错,真是服了他。
“那里,能为王妃的事情尽点绵力,本王甚觉荣幸。”高衍笑容可掬。
最后一句听的顺耳,玉冰笑道,“既然如此,妾身谢谢王爷,今晚,妾身在清园设宴,还请王爷不要推迟。”
“王妃盛情,本王恭敬不如从命。”高衍回道。
孟达费解的看向王爷和娘娘,明知是王爷抢了娘娘的嫁妆,娘娘不生气,还要设宴款待王爷,真是奇了。
玉冰向高衍行礼告退,走到闾丘策三人面前,“你们也一起来吧,人多,也热闹些。”
闾丘策三人行礼,“谢娘娘。”
孟达看着娘娘走出书房,并关上房门,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娘娘唱的是哪一出啊,晚上设宴?会不会是鸿门宴?”
高衍爽朗一笑,“是鸿门宴,你敢赴宴么?”
孟达肃然道,“敢,王爷去,卑职就去。”
想到上次被迎蓝灌醉,心中老是不大高兴,指不定这次王妃又耍什么诡计。
闾丘策和元少棕笑看孟达,颇为无奈的摇头,这个孟达就是比别人少了不止一窍。
“王妃说了,人多热闹。”元少棕笑着对孟达说。
云雀低低飞过,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缕白光悄悄消失,初升的月亮慢慢的露出淡淡的轮廓,天空的黑幕垂下后,素光银辉闪耀本领,霎时,倾洒在清园水榭中。
水榭四周的廊檐下,早已挂上灯笼。一时间如同白昼。
玉冰沐浴更衣后,移步来到水榭,菜已上好,碗筷已摆放整齐。
高衍和玉冰款款入座,众人却立在一旁。
玉冰知道他们不敢坐,看向高衍,高衍淡淡笑道,“都坐下吧。”
闾丘策率先坐下,元少棕、逐夕和迎蓝依次而坐,只有孟达还是立在一旁,不敢入座。
孟达看看王爷,又望向娘娘,见娘娘正直直的盯着自己,心中急遽不安。虽然元少棕说过,娘娘是好人,可是见到娘娘就是发怵。
玉冰蓦地厉声喝道,“坐下。”
孟达一怔,脚下一晃,差点摔下,幸好元少棕身手敏捷,将他扶住。
迎蓝忍不住笑出声,不解的望着孟达,“孟大哥,你怎么了?”
“他是怕我酒中下毒。”玉冰笑道,望向孟达,正色道,“明知我摆下鸿门宴,你也敢来,真是佩服。”
孟达一惊,望向元少棕,大有元少棕欺骗他的意思,可看到娘娘吃菜,笑道,“娘娘自己不也吃了么。”
“我可没说菜有毒。”玉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将毒涂在了碗筷上,你可要小心了。”
孟达手一抖,刚刚拿起的筷子落在了桌上,望着王爷,一副呆呆的模样,见众人大笑,才知道娘娘是在骗他。
玉冰见孟达傻傻的模样,甚觉好笑,不再戏弄他,转而望向大家,笑道,“你们勿要拘束,我自幼与娘亲住在落雪轩,虽是主仆四人,实则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是的,平时,娘娘都是和奴婢同桌用膳。”迎蓝兴奋的笑道,很是得意。
迎蓝的傻劲,让逐夕不自觉的微微一笑,如水榭外的青莲开在唇边,不经意间的落在了元少棕的眼底……
高衍和玉冰率先动筷,众人也陆续开吃,片刻之后,紧张的气氛舒展许多。
推杯换盏,酒过数巡,紧张的气氛全然消失。
看着酒壶已空,逐夕起身去酒窖,经过娘娘身边时,见娘娘递来的眼色,立即明白。
片刻之后,逐夕捧着托盘回来,人未走近,酒香已沿着水榭回廊飘来。逐夕放下托盘,拎起酒壶,将众人的酒杯一一满上。
“王爷猜猜,可知这是什么酒。”迎蓝笑道,随即转身对着孟达,正色道,“孟大哥不许说话。”
孟达半张着嘴,听到迎蓝的话,无奈的闭上。
高衍笑道,“落在月中仙,清香飘九天,谁在花下戏?玉兔银蟾欢。”
迎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又是玉兔,又是银蟾的,这不是月宫么?”
“这月宫里有什么?”闾丘策问道。
“有嫦娥。”迎蓝回道,一脸的莫名其妙。
众人听她如此回答,也是无奈的叹气。
“还有什么?”闾丘策再问。
“还有,还有桂花树。”迎蓝恍然大悟,笑道,“王爷真厉害,一闻就知道,这可是娘娘去年亲自酿的。”
“是么?”高衍一惊,没想到是玉冰亲自酿的,端起羽觞,啜了一口,唇齿间顿时溢满浓香,甘甜醇厚,“确实不错。”
“就是这桂花酿……”孟达说道,去年就是这桂花酿,害的他多说了很多话。
“这桂花酿怎么了?”玉冰笑看着孟达。
孟达望向王爷,想说,又不敢说,王爷至今还不知道他酒后失言的事。
“你不提我倒忘了。”玉冰一本正经的说道,转向迎蓝,“未经我同意,拿我酿的酒去招待孟达,你可知罪?”
迎蓝一愣,没有反应,心中糊涂,侧目望向逐夕,逐夕说是娘娘同意的。逐夕知道玉冰的意思,对着迎蓝摇摇头。
孟达急了,“不关迎蓝的事,是卑职的错,娘娘要罚就罚卑职。”
“好。”玉冰笑道,“那你就自罚三杯。”
孟达一愣,见众人又是大笑,迎蓝低着头,羞红了脸,才知道娘娘又在作弄他。
“娘娘。”元少棕沉思片刻说道,“卑职有一事想请教娘娘。”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玉冰望向元少棕,见元少棕点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当日,率先杀入仪仗的,可是你?”
“正是卑职。”元少棕惊道。
“你可记得王爷与桓大哥比武那日,我问过你什么?”玉冰问道。
“娘娘问卑职与桓少枫是否是师兄弟,卑职回答,桓少枫是卑职的义兄。”元少棕是不明所以。
“你猜猜我为何这么问。”玉冰说道。
元少棕凝眸一顿,“是……是因为那招旋风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