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呆样,也想着金榜题名!”
包子铺老板一脸嫌弃,兀自嘲笑毫不谦虚的落魄书生。莫如意听在耳里,心中突然兴奋起来,正好书生可以掩盖他此行的目的,也可给自己一层保护伞。
“虽说寒门出才子,可当今朝堂也有不少富贵之家的公子少爷,他们大多都是这般呆样;老板何出此言?”
说话的是寒陈烨,面若璞玉,身段倜傥,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把檀木折扇,衬得他卓尔不凡。
老板端着他油光泛滥的脑袋,他想回绝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那肥头老板好久才蹦出几个字:“公子所言极是,在下失言!“
寒陈烨合了折扇,提了衣衫端坐。
“两个铜板的包子!”
老板讪讪地端出一笼。
寒陈烨回头,目光所指,人群中冒出个仆人打扮的景山。
“开眼了吧,这就是两个铜板的世道!”
景山不敢多言,唯唯应诺坐到对面。
寒陈烨打开折扇,兀自扇了起来。
“公子,这可是辰时,天还是凉的!”景山吃着包子,小心提醒。
寒陈烨没有言语,继续挥舞着白皙的手指,看着不远处的莫如意,此人五官分明,修长的眸子,俊朗不凡,在湛红夕阳下显得贵气不俗。
他不曾想,这个人,就是他一直想见的莫大有。
目光随即,寒承烨楞了一下,寒八子,果儿?
时下已是暮秋时节,西京的空气已然泛着起了思思凉意,傍晚居然还飘起了几片雪花,点染群山苍白。
凤来客店,汇集了西部举子,正举行为举子壮行的开功宴。
饮茶代酒,各路举子斗文比诗,分外热闹。
莫如意拖着疲惫的步子,扣响了客店的门环。
这已经是第十二家客店了,之前十一家,见他俩身无分文还带着一个受伤的男子,都不肯收留。
凤来客栈老板倒不是刻薄之人,听了他的来意,面露难色:
“人逢陌路,本应救急,可朝廷钦定鄙店这几日只接收举子,公子可是应考的?”
“不是,还请店家行个方便!”
“如此,小店不能行这个方便了,还请公子去别处的好。”
莫如意还想说话,已经大门紧闭。
“说是你能死啊,冒充举子你又不会吃亏,运气好还可以捞个一官半职呢!”
寒果儿小声嘀咕。
“最起码,这几日吃住有着落了。”
莫如意点头,他也只能点头了,不忍看着韩果儿挨饥受冷,君子德行还是日后再说吧。
店家给他写了牌子:蜀中莫大有。
他故作镇静,心里却似翻到倒了五味瓶。
“可这位?”
“在下韩国安,伤者在下同窗,路遇劫匪,就落得如此狼狈。”
韩国安,莫如意暗笑,一路走来,见识了这丫头机灵古怪,就连说谎的功夫,大概可以与自己匹敌了。
“原来阁下名讳莫大有,蜀中人氏。”
莫如意心里白了她一眼,知道。
大厅各路举子,各抒己见,天南地北,国家大事,时而争论不休。
莫如意只是兀自品茶,俊朗的眸子泛起点点涟漪,此刻他只想医好寒八子,找到候府灭府真相,为身陷囹圄的莫啸天平反。
“公子为何一言不发?”
寒承烨已经坐到他对面,打问也不觉尴尬,似乎是老友相识。
“说来惭愧,在下才学浅薄,不敢与各位高士论坛,唯恐见笑于大家。”
莫如意信口胡诌,居然说得自己都不得不相信。看着对方认真聆听,心中稍许安定。
“原来如此,但仁兄好友貌似受了重伤,仁兄为何不找医馆,反倒先来客栈!”
“公子有所不知,我那个朋友重伤,只有寻得奇人良方才可痊愈,在下初来此地,正愁找寻无门,故先住下,从长计议。”
“原来如此。”
寒承烨记忆倒退了二十三年,居然想不起寒八子有什么好友,而且还是温瑞如玉的谦谦君子。
莫如意细看对面来人,隐约跟自己有几分相像,自己被称为漠西第一美男子,对面这位,风采不逊色于自己半分,倒是对他生出许多好感。
“莫大有!”
寒果儿急匆匆赶来。
“何事慌张。”
“他发狂了,你快去看看!”
她若多看几眼,定会叫她无计可施,可她急着找莫如意,并没有看到盯着她的寒承烨。
“你叫莫大有?”
寒承烨有种浑然天成惊鄂,眼睛里闪烁着欢喜,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如意后头作揖,默认正是在下,心里之下,对寒承烨的惊喜并未在意。
“莫急,你朋友似乎中毒,而后又受到重创,此刻必然是毒火攻心而发狂,不去不去管他,片刻他自己会安静了。”
寒承烨对寒八子伤情似乎了如指掌。
“你瞎说……”
寒果儿欲言又止,她这才看清对面之人,寒承烨。
寒承烨看着她,那眼神能把她看的透亮。
寒果儿自信自己易容术炉火纯青,怎料想早已被大皇子揭穿。
“瞎说总比瞎闹强吧!”
寒承烨盯着她,弦外有音。
别忘了,你的易容术是谁教你的!
莫如意拉了一把寒果儿。
“人命关天,不可儿戏,在下先去看看!”
寒果儿趁机,赶紧溜走。大皇子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这么巧?
“方才那位,你认识?”
“不识。”
见他二人离开,景山赶紧迎上来,悄悄耳语。
此时,有丝毫幻兽张的消息,寒承烨的神经都会紧张起来。
“属下已经确认听闻,幻兽张的儿子也在这批举子里,只要找到他,找幻兽张也不难。但不知他的儿子叫什么?”
“幻兽张本姓张,为研制各种毒药与兽为伍,有迷幻野兽的本事,故人称幻兽张,他的儿子自然姓张。”
寒承烨笃定。
“去查所有姓张的举子!”
“可是公主……”
景山担忧地问,他知道大皇子心疼他这个妹妹,而今却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照顾着臭名远扬的寒八子,大皇子一向看不起他。
“不必管她。”
寒承烨心下明白,公主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他若阻拦,她定然不会开心,也定会怪他,不去随她去。何况莫大有,也是一妙人,今日一见还颇有君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