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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强大的人

弥沙成为了最强大的人么?花亦抓着楚风言的手渐渐减小了力气,的确,那是她的愿望。而楚风言感觉到手臂上那正在减小的力量,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你绝没有能够比我强大!”仿佛是为了向花亦证明,楚风言恨恨地道,随即拔出了缠绕在腰间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近在咫尺的弥沙刺去。

正当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弥沙的身影却瞬间躲开了他那凌厉的剑锋,而当楚风言再次锁定了弥沙的身影的时候,弥沙的剑指已经抵在了他脖颈间的动脉处,虽然只是剑指,但楚风岚却知道,此时自己的命运却早已是握在了那人手里。

弥沙没有再下手,只是对着花亦微微笑道:“亦儿,我说过,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花亦在一旁看到了整个过程,这一次短暂的交锋,毋庸置疑,弥沙完胜楚风言。“果然,还是弥沙你最厉害……”花亦已经微笑着渐渐走近弥沙了。

那一刻,不甘,屈辱,一下子都涌上了楚风言的心头,可是,现在的他,却依旧没有任何反抗弥沙的能力。

“弥沙……”花亦已经来到了弥沙的身侧,轻轻地依偎在了他的怀中,而弥沙也终于将楚风言从自己的手中放了出来。

“亦儿……”看着花亦依偎在弥沙的怀中,楚风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花亦见了,不由得有些为难地抬头望着弥沙,喃喃道:“弥沙,怎么办?楚风言还是喜欢我,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呢。”

弥沙笑着对花亦:“亦儿,何必管他,他喜不喜欢你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只要自己幸福就好了。”

“嗯!”花亦笑靥如花。

“你们……”听着花亦和弥沙的对话,楚风言不由得妒火中烧,同时不甘与屈辱更加地强烈,不由得,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楚风言,看来你真的发怒了呢!”花亦那如泉水般动听的话音再次传来。

“你现在体会到那种痛苦了么?被自己喜欢的人所抛弃……”弥沙那淡淡的话音同样进入了耳朵。

什么?!楚风言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却不是那白茫茫的雪原了。

眼前依旧是花亦和弥沙,但却也绝不是刚刚的花亦和弥沙。此时的花亦一身淡紫色的纱裙,而弥沙则是身着金色的长衫,两人没有任何亲昵的举止,仅仅只是并肩站立,但他们两人给楚风言的感觉,却是从不甘与妒恨转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感受到自己的罪恶了么?”花亦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朵黑色的花瓣同时在她的手掌凝结,“知道自己对雪澈做的事情有多过分了么?”

“雪澈……”楚风言重复着,如梦初醒。

楚风言,本是和富家千金有着婚约的江湖侠客,在闯荡江湖的某一天邂逅了雪澈,同时,两人坠入了爱河。凭着江湖侠客那不羁的心性,他决定拒绝他原有的婚约而与雪澈盟定终生之约,而雪澈也一直相信着他。只是,没有想到,当楚风言见到了那位富家千金不逊色于雪澈的容貌之时,却不愿意再取消他的婚事了……

“你们究竟是谁?”楚风言眼中是近乎绝望的疯狂。

“你听说过镜灵么?”弥沙淡淡地道。

“镜灵……”楚风言的声音开始干涩。百年间在世间流传的传说,一直,他都以为仅仅只是一个传说……

花亦望着那毫无血色却依旧十分俊美的男子的面庞,轻轻地将手中四叶雪镜的黑色花瓣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爱恨纠缠,神魔无分,转世轮回,恩怨迭生。此恩此情,此怨此恨,彼之流年,今日终现。”

说完,那黑色的花瓣渐渐在空中放大,一阵风吹过,将那花瓣吹散成粉尘,仿佛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沙尘。而那黑色的沙尘随着风势直向楚风言而去,将其紧紧包裹,花亦对着那团黑色轻轻摆手,那黑色便渐渐重又凝聚成形,恢复成了最原始的样子,连大小都变得毫无二致,只是,那原本应该在那里的人,却已经不知消失在了何方。

镜林小屋。

花亦独自一人倚坐在窗边的斜榻上,对着同样是桌几上的水晶瓶子发呆。又集了一滴镜泪呢……太好了……只是可惜,雪澈即将面对的是永世的孤独……

暗自想着,花亦不禁有些伤感,真是的,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像楚风言一样的人,有了一个红颜知己却还不知足,直到了最后,还要让雪澈自己也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情……真是一个难解的东西,那牵绊在其间的,又是怎样的痴缠……

花亦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将水晶瓶子收好,即使是这样,雪澈也还是爱着楚风言……

想着那个情字,花亦的思绪便不由得飘向了雪镜花田。那里,不仅有着无边无际的四叶雪镜,而且,在那里的正中央,有着一块高大的奇石。

那石名叫三生石,是两年前弥沙送给自己的礼物。相传,只要是能将名字刻上去的男女,便能够缘定三生。

三生石……花亦不由得笑了,虽是这么传说着,但那也仅仅只是传说,自从她进入镜林,获得灵力的那天起,她就明白了,所谓轮回,只不过是世人用来自欺欺人的罢了,而这三生石,也从没有人能将自己的名字刻上去过。在弥沙从凡世将这三生石带来镜林的时候,她就没有见过上面有任何的痕迹,不要说是名字的刻痕,甚至连岁月的风霜都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当然,花亦自己也曾偷偷试过,试过将自己和麴冉的名字刻在这石头上,只是,一切都只是徒然而已……果然,这仅仅只是一个传说,或者,还是说,三生三世的缘,终究是不存于这世间的……

水晶般的花朵在风中摇摇曳曳,而花田最中央那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却透着隐隐的蓝绿色的光芒。渐渐的,那光芒变得强盛,竟是有些刺目,而待到一切恢复原状的时候,三生石侧站了一个窈窕的女子,一身水蓝色的长裙随着微风轻轻荡漾。

那女子有些好奇地拂过自己过膝的长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良久,她终于欢呼:“我终于有了自己的身体了!”

有些迫不及待的,美丽的女子在无边无际的花田中自顾自舞蹈了起来,没有丝竹之音,也没有琴瑟之弦,但那舞姿却是曼妙异常。

水晶般的花田中不知何时伫立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金色的衣衫,在落日的余晖下熠熠生辉。弥沙睁开了他那如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对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你该有个自己的名字。”

“名字?”正在舞蹈的女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有些期许地望着眼前这个有如神般的男子。

“脱身于三生石,本便是缘之所至,便唤你‘凌昕缘’吧。”弥沙俯下身,拈花一笑。

“凌昕缘?”女子重复着,脸上依旧是不变的笑颜,“我喜欢。”

弥沙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在了凌昕缘的眼前。

“弥沙……”凌昕缘对着弥沙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只是还未来的及说话,便瞧着弥沙不见了。

凌昕缘,在那一天拥有了自己新的身体,不再是那一块没有生命的三生石。不过,虽然之前千百年的岁月间,她仅仅是一块石头,但她却并不是没有知觉,所以,她知道这里是镜林,知道带自己来这里的是弥沙,也知道花亦。

凌昕缘不由得叹息着摇摇头,又望了望自己原本所依附的那块巨大的三生石,忽然道:“我要试试,能不能刻上名字……我要知道,在人间,是不是真的有三生之约。”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天上的星星却是闪烁地明亮。

凌昕缘站在了远离镜林小屋的山脚下,有些迟疑地望了那半山腰的镜林一眼。再次回过头来望着眼前,她伸出手去探身前的那布设在镜林周围最后的一重结界,那个透明恍若不在却包含着巨大力量的结界。对于没有授权的人来说,是进不了这个结界的,所以,也就意味着,如果今天她私自出了镜靥,那么她就回不来了。

只出不进……凌昕缘清澈的眼眸里依旧有着一丝的犹豫,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终于,凌昕缘接触着镜靥结界的手伸了出去,随即,她的一只脚也已经迈了出去,决绝而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是三生石的精灵,如果连她都不能确定人间是不是真的有三生之约,那么,她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她一定要出去!

当凌昕缘穿越了结界再回头看身后时,那身后的景象却早已不是那熟悉的雾山了,同样也不见了雾山腰间那熟悉的镜林,凌昕缘有些失落地笑笑,怎么能这样呢?即使是再也回不去,但却连看一眼都成了奢求了么?毕竟,那是三生石所在的地方。

暗暗叹了口气,凌昕缘只得往前走去,既然回头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她一定要在凡界证明她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明亮的月光如银子般洒落了满地,凌昕缘淡淡地笑了笑,眼睛里是清澈而怀着感激的光芒,刚刚从镜林的结界里出来时她就发现了,虽然她是三生石的精灵,但一出镜林的结界,她就感到自己所有的灵力都已经消失了。

什么原因呢?凌昕缘不知道,但是她却也并不在乎,如果是为了证明三生之缘的存在,自己是否有灵力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唯一有些令她苦恼的是,她不能用瞬移之术,只能在这漫漫长夜中步行,但天见犹怜,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依旧赏赐了她这样明亮的月光,她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镜林小屋窗边的纱幔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姿态柔美一如春天的杨柳。

花亦倚身在窗台上,望着那轮满月发呆,月亮每隔一月就会有一次的圆满,但却不知人是否也有团圆的一天……

“咚,咚。”节奏清晰而明确的敲门声响起,也拉回了花亦的思绪。

花亦轻轻地走向门口,将自己房间的门打开,望着双手托着果盘的弥沙,花亦忙笑着将弥沙迎进了门。

“在想什么呢?这么久才来开门。”弥沙一放下果盘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没什么啊。”花亦走回了那打开着的窗前,依旧是倚着窗台。

“亦儿。”弥沙见花亦依旧是有些失神,却是猜到了三四分,轻轻走近窗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今天的月亮好圆啊。”

花亦点点头,转头望向弥沙,却是道:“本来还以为从今以后会多一个伙伴的。”

“她自己心里想走。”弥沙笑笑,依旧凝神望着花亦,“你呢?连见都不见。”

“知道她要走,又何必要见呢?”花亦淡淡答道,想了想,又认真道,“我知道,弥沙不喜欢镜林里有别的人。”

花亦的话让弥沙觉得很贴心,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花亦的脸颊,笑道:“谢谢你,亦儿。”

花亦却是笑了起来:“这句该不会也是习惯吧?你被我传染了么?”

“是习惯,也是真心。”弥沙笑得更加明媚,竟一点儿也不输给夜空中那皎洁的月色。

不知走了多久,凌昕缘终于远离那片茂密的森林,进入了凡人所聚集的城镇,经过一些打听,她方才知道,这里是桃花漾,似乎……就是花亦之前生活的那个城镇。

刚刚进入凡间,凌昕缘不由得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宏厚的兴趣,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脸上是满满的笑意。“这就是凡间?!”凌昕缘满心欢心,暗暗为自己离开镜林的决定而高兴,而此刻,她双眼的视线却是被街角一家店铺所吸引。

带着对那家店铺的好奇心,凌昕缘莲步轻移,转瞬便来到了那里。这店子并不大,左侧悬着一块木质的小牌,上面写着“石斋”两字,字体流溢,不是十分的工整,但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再细细探向石斋的内里,果然,各种各样的石头琳琅满目。

凌昕缘是托生于三生石的精灵,虽然不能说是完完全全的石头,而三生石也不是凡界这些所谓的奇石能够媲美的,但她却依旧是没来由的对这个石斋感到亲切。

“姑娘,进来看看么?”见到凌昕缘站在门口张望,守着店铺的伙计不由得热忱地询问。

“好啊。”没有拒绝,凌昕缘迈着步子便跨进了石斋的大门。

石斋,仅仅是不到十方的大小,但这小小的空间里,却是盛放了众多的精品,而整个房间,也充斥着那淡淡的只属于石头的气味。凌昕缘不由得微微扬起嘴角,这样的感觉,好生熟悉。

“姑娘,你瞧,这块缘石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哦。”伙计见来者是一位妙龄的少女,便向凌昕缘介绍着那被摆放在柜子正中的一块石头。

“缘石?”凌昕缘不由得被这个名字所吸引,目光也禁不住向那块石头投去,她细细地打量着这块缘石,是一块紫水晶,天然的水滴状,而其中最不寻常的便是上面有一个天然形成的一个“缘”字。

“缘石可是能够帮姑娘找到今生的有缘人的哦。”伙计微笑着对凌昕缘道。

“有缘人?”听到伙计这么说,凌昕缘的眉宇之间不由得闪过一丝轻微的黯然,这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充其量也就是行状有些特殊而已,有缘人哪是这么容易就遇到的。

见到凌昕缘的踟蹰,伙计不由得更加卖力:“姑娘,有缘人可遇不可求,既然现在有机会,何不……”

凌昕缘听着伙计那喋喋不休的话音,不由得叹了口气,却还是用满脸的笑意对着他道:“谢谢,不过我想不用了。”

伙计还想说什么,却见又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便也顾不上已经拒绝了缘石的凌昕缘了,忙堆满了笑容迎向了新进来的客人。

那人一身金蓝色的衣衫,器宇轩昂,凌昕缘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便不由得被吸引了:那人眉宇之间竟是有那么几分像弥沙。感受到来自凌昕缘的目光,那人不由得回望过来,而凌昕缘此时才看清了那人的眼睛,乌黑的像黑色的珍珠,但再细看,却依旧没有弥沙的眼睛那么有神。

“姑娘,怎么了么?”那人笑问。

凌昕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笑了笑:“失礼了。”

有时候,相识就是一种不期而遇,没有什么因缘,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就在这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凌昕缘认识了他,而他的名字,叫做韩之天……

时间从不曾为谁停驻,无论是谁想与不想,日生落月从未改变。

夕阳渐渐染红了落日的天空,镜林的日落,如此的安宁。

花亦静静地伫立在雪镜花田里,手轻轻地扶着那巨大的三生石,却是注目望着远方,目光悠远而深邃。

“亦儿,在想什么?”弥沙轻轻地出现在花亦的身后,淡淡地问道。

“好像……已经两年了呢……时间过得好快啊……”花亦转过头望着弥沙,眼睛里有着淡淡的伤痛,有些时候,即使历经的时间已经久了,但该有的伤痛,一点都不会少。

“亦儿。”弥沙微微一皱眉,有些担忧地道。

“放心,我没事。”花亦回过头,她承诺着,对着整个镜林承诺。

弥沙微笑的脸略略失神:“亦儿,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整理了一下思绪,那平静无波的心绪便仿佛被一只轻灵的蜻蜓点破,荡起了阵阵涟漪。花亦轻轻地微笑,对着弥沙道:“放心。”

放心。

花亦说完这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单单只留下弥沙一个人在那巨大的三生石侧,在那无边的雪镜花田。

弥沙低下头,耳畔回荡着花亦那声“放心”,两年了,花亦总是这样对他说,距离那时候,已经过了两年。这段时间,他的亦儿变得沉稳了许多,但是原本的快活却亦是消磨了那么许多……他知道,只要是关于慕雅别馆,关于已经沉睡了多年的麴冉的事情,花亦并没有放下。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过去花亦放不下,现在,甚至将来都不可能放下,那将是花亦永远的心结。

又是无知无觉地漫步到了天山。

冰川,夕阳。

这里有万古不化的冰山,冰冷的气息仿佛冻结了一切。

这里有永不消逝的夕阳,那美丽的红霞早已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花亦一身紫蓝色的长裙,静静地站立在那亘古的冰川前,轻轻地说着什么,而她面对着的巨型的冰川里,是她永远的羁绊……麴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有许多话要跟麴冉说,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许,两年的静静关注,已经让花亦习惯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如果心依旧那么近,那么,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现在的他们,互相对望着,已经是这片广袤的冰川上唯一美好的风景。

冰川背后的夕阳绚烂得如同世界上最美丽的织锦,将这水晶般的天地点缀地如梦似幻,真像梦中的场景。花亦这么想着,心里却不由得期冀,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梦该有多好,根本就没有什么普雅,没有什么天山的冰川,再次睁开眼睛,自己依旧是在桃花漾的慕雅别馆,而身边端坐着她的麴冉哥哥。

可惜,这样的想法才真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天色阴沉,一阵急雨没有预兆地到来,豆大的雨珠生生砸落,将地面亦是砸得生疼,扬起了纷纷扬扬的尘土。

一股殷红色的液体在雨中散落,将那透明的雨水染红,细细一看,竟是汩汩的鲜血。

“小子,离缘姬小姐远点,要不然,下次有你好看的!”几个虎背熊腰的人对着横躺在地上的男子恶狠狠地放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手中是还沾染着鲜红的粗粗的木棍。

那横躺在地上的男子咬着牙,左手捂着右臂,而右臂上却早已是血肉模糊。细细看去,那男子长的颇为清秀,一身天青色的长衫,身边一把七弦古琴,即使是在刚刚被几人围殴的时候,依旧是小心地将古琴护在怀中。

这人,正是这桃花漾中最享盛名的琴师……秦御棠,只是可惜,琴师并不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秦御棠吃力地站起身,本来清秀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扭曲,他抬头,将自己的整个脸曝露在漫天的大雨中,他护住了他的琴,可是他弹琴的手呢?秦御棠忽然有种大笑的冲动,一个琴师,但他的手却是废了……

怎么可以呢?再过三天,就是妃凌阁缘姬小姐的舞会了,而他作为一名琴师,竟然要缺席么?从最初缘姬小姐第一次踏进妃凌阁的开始,他便下定决心要为了那一场绝世倾城的舞宴而演奏,而如今,怎么可以……

雨下得越发猛烈,一声仰天长啸破空而出。

那雨渐渐停了,秦御棠天青色的长衫也早已是狼狈不堪了,他仰头望天,眼中尽是落寞的哀愁。零落的雨水平静无波,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安静地得仿佛是一面面连自己都望不见的镜子。

秦御棠的脸庞依旧清秀,但那双眸中却是失去了盎然的风采,他垂下头,那水汪的镜子里映衬着那张萧条的脸,仿佛映成了永恒。

静静地,那水镜中的脸渐渐变成了另一张精致的脸,同样的清秀异常,但却比秦御棠的多了几分英气。

“你的心里有什么愿望么?”水镜中的弥沙缓缓起身,从虚影变成了实体。

秦御棠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出现的男子,曾经,他听说过那么一个传说,据说一个人的心里若是有极其强烈的念想,那么便能够召唤镜灵,帮助完成自己的愿望,原来,竟是真的么?

“你……能治好我的手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秦御棠问道。

弥沙微微一笑,手一翻,一朵晶莹的花朵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递给秦御棠,道:“请收下这朵四叶雪镜。”

秦御棠伸手接过,双眼却依旧望着弥沙目不转睛。

弥沙依旧优雅地笑着,他轻轻地道:“若是你确定要许下愿望,只要扯下这花瓣就行了,四片花瓣代表四个愿望,但是,许愿是有代价的,每一个愿望都要用你的心血来换,若是许下全愿,你就会失去所有的心血,你的心将会完全冰冷,在世上成为一个永世孤寂之人。当然,那是你将四片花瓣都用尽的前提下。”

“只要扯下花瓣就行了么?”秦御棠有些不信似的问道,“只要这样我的手就可以复原么?”

“是。”弥沙点头。

秦御棠没有再犹豫,原本有些阴幽的眼睛也变得坚定。终于,他扯下了那浅灰色的花瓣,然后,对着弥沙道:“请让我的手复原……”

那浅灰色的花瓣在潮湿的空气中纷纷扬扬,最终落到了秦御棠的胸口,透过衣衫,印在了那里的肌肤上,弥沙朝着秦御棠点点头,单手一挥,一道金光落在了秦御棠右臂上,待到光芒散尽,那血迹依旧残留的右臂却已经恢复如初了。

秦御棠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却渐渐被狂喜所盖过,当他再次抬起头来寻找弥沙的踪影时,那雨后的世界却早已是只剩了他独自一人。

重新抱住了自己的古琴,在满是水洼的街道上便轻轻地拂动起了琴弦。悠扬的乐声在空旷的天际回响,灵动的指尖在布满了沧桑的琴弦上上下翻飞,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笑容在秦御棠的脸上展现,真是……太好了……

仅仅只是想象,仅仅只是在脑海中虚幻的那金莲台上的舞蹈,就能让身为琴师的他欢欣不已。自己依旧在雨后的天地忘我地奏琴,眼前却似乎早已出现那凌舞于金莲台上的人影,纤腰若柳,举步如风……

“缘姬小姐。”一曲终罢,秦御棠终于收起了自己的古琴,轻轻唤着心目中的那人,一丝一毫都不敢有些怠慢。

镜林小屋。

弥沙独自一人在花田中,手中握着那株属于秦御棠的四叶雪镜,失去了一片浅灰色的花瓣,那花瓣掉落的地方一滴晶莹的如泪般的液体盈盈欲坠。

弥沙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接下了那镜泪。

风轻轻地拂过这片广袤的花田,也轻轻地拂动着弥沙的发梢,但那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却依旧是古井无波。

今天亦儿又去天山了吧,所以即使是四叶雪镜的事情也不回来了。弥沙有些沉默地想着。

“在说我的坏话,想我的不是?”出谷黄莺一般悦耳的声音悄然从背后响起,浅粉色的长裙便出现在了弥沙的眼角余光中。

“亦儿,你回来了。”弥沙美丽的眼睛里陡然充满了光彩,忙回身笑对着花亦,同时将手中那满是镜泪的小瓶子递给花亦,道,“你的镜泪。”

花亦浅浅一笑,满是感激地道:“谢谢你,弥沙。”

“傻丫头,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言罢,弥沙轻轻抚了抚花亦乌黑而柔顺的长发。

感受到来自弥沙的眷眷温情,花亦便跟着笑笑,没有避开,却道:“是啊,我们是要永远相处在一起的最好的朋友。”

“是啊,最好的朋友。”弥沙附和着花亦,但那动作却还是略略有些迟滞。

收好镜泪,花亦便笑着对弥沙道:“弥沙,今天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当然。”弥沙微笑着答应。

“真的可以么?你不是每年都要离开镜林一两天的么?”花亦抬头望着弥沙,原本对于自己的要求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但是没有想到弥沙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弥沙笑着摸了摸花亦的头,笑道:“你还记着呢?没关系的,明天才是我要出去办事儿的日子。”

“真的么?都不用问我有什么事情?”花亦眨着眼睛笑问。

“花亦小姐想要拜托我,自然是天大的荣幸,哪里由得我多想?”弥沙点了点花亦的鼻尖,夸张地笑着。

“真的么?”花亦微微一侧头,冲着弥沙嫣然一笑。

花亦的笑艳若桃李,灿若星辰,但弥沙却依旧是从那样的笑颜中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忧伤,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但却一定是与那永恒的冰川有关。

“弥沙,你在想什么?”见弥沙不说话,花亦不由得问道。

弥沙回过神,对着花亦温柔地笑着,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拉起花亦的手便出去了,诚如花亦所愿,只要她的一句话,他便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夜,却没有那应有的寂静。桃花漾中,妃凌阁外,来来去去尽是无限的浮华。

半年前,妃凌阁迎来了舞技超群的缘姬小姐,当时便宣布要在今夜召开舞会,立刻传遍了整个城池,一时间,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青年才俊都不由得心生荡漾,都期望可以一睹世间绝舞的风采。

一月前,妃凌阁舞会的座位便被一抢而空,以一座万金的价格被所有的倾慕者所哄抢。

而今夜,不仅仅是缘姬小姐的一场舞会,据闻,这是缘姬小姐在妃凌阁的第一支舞,同样也将是最后一支舞,而后便将封舞。这不仅令这场舞会独一无二,同时也令与这场舞会无缘的人痛心疾首。

妃凌阁最精致的闺阁内,绫罗软帐随风而动。金丝檀香笼中的青烟袅袅而上,彩珍青玉案的象牙梳静静安睡,一只纤细的手轻轻地从案上执起一截眉笔。精美的铜镜内,一张绝世倾城的脸。那人专心致志地对着那镜中映衬着的脸,执着眉笔,一遍又一遍地修饰着那早已修好的蛾眉,但那烟波却是静得恍如尘封了千年的冰川。

“我们来了。”恬淡如同初春刚刚融化的冰雪。

“是啊……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缓缓如溪流淙淙。

女子的画眉的手依旧没有停止动作,只是轻笑着道:“弥沙,花亦,你们能来,我很高兴。”

女子回头,含笑望着伫立在窗边的两人,那容颜竟赫然是凌昕缘!

“你找到你想找的东西了么?”花亦有些期冀地问道,毕竟,那之后,才过去短短半年,能够刻上三生石的情缘,究竟找到了么?

凌昕缘依旧保持着笑容,眼睛里的神采洋溢着满足的快乐,露出这样表情的凌昕缘却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回过头继续梳妆。

花亦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弥沙,想从弥沙那里寻求答案,弥沙微微点了点头,便拉着花亦出去了,直走到了妃凌阁的外边,才道:“昕缘怕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找到了还是没有。”

“这可怎么说?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没有就是没有,怎么会如此模棱两可?”花亦不解。

“即使遇到了,即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么对方呢?”弥沙若有所思地看着花亦,“说不定,对方仅仅只是当她做一个最普通的朋友呢。”

片片晶莹不约而同地开始从月明星稀的天空开始落下,虽然已经是初春,但这从天际来的精灵,还是美丽纯洁不可方物,落在指尖,带来微微的冰凉。

“雪?”虽是见惯了冰雪,但花亦却还是不由得一阵惊喜。

弥沙脱下外衣,轻轻地披在了花亦的身上,道:“好像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花亦微笑着点点头,握上了弥沙的手,同时两人隐去了身影。

进到妃凌阁,见到的是在妃凌阁的中心一方约十米见方的水潭,而水潭的正中央则是一座恰似金莲的舞台。从顶部垂下的桃红色纱幔一直垂落到了金莲的周围,将那富丽堂皇的莲花笼于其中,更加增添了一抹神秘而朦胧的色彩。再望向妃凌阁围绕着金莲台的四周,布置是无数个雅座,而此时此刻,早已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但如此众多的人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仿佛那万般的台下之宾都是那花田中的草木,一直做的也便就是仰视着那高高在上的三生之石。

金莲台后方一丝青幔,随着风声微微拂动,而那如泉水一般的七弦琴音便灵动地扶摇而出,虽是人间的琴瑟,但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

一丝恬淡的微笑在花亦的脸上悄然绽放,这样的琴声,跟麴冉弹得好像好像。

依旧是这清淡如水的琴声,而琴声之下,那飘飘恍如仙雾的桃红色纱幔也终于渐渐升入空中,渐渐为这精巧的莲,为这倾城的舞拉开了序幕。

金色的睡莲之上,一个婀娜的身影正悄然伫立于金莲台上,一身浅蓝色的水袖长裙,其间点缀着亮丽的银饰,眼角含笑,眉目传情。

动人的乐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凌昕缘随着那乐声开始摇摆身姿,双手挽着绚丽的花指,脚下踏着的是曼妙的凌波微步。那乐声时缓时急,但凌昕缘那每一次摆动的水袖都与那旋律的转换完美的契合。

台下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那淡淡的吐气声都将扰乱这绝美的瞬间。

“跳得真好。”花亦不由得赞叹。

“是啊,跳得真好。”弥沙同意花亦的话,但却又道,“不过比起你,却还是略逊一筹。”

“比起我?”花亦有些疑惑,“弥沙,我有在你面前跳过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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