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柏林,德国的首都,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年,柏林的冬季是5月一9月,这个时段,针织衫已完全不能满足我的需要,喜欢套上肥大宽松袖口的羽绒服,头上再扣一只鸭舌帽,把自己裹得跟母鸡孵蛋似的,天气分外寒冷逼得我双手早已伸进衣袋里最软处,十头牛也别想把我拉出来,以往走在波茨坦的广场上总有一些白鸽,或许是天气冷了的缘故,白团子们都不大待见我,手里的鸽食也无处放置,空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少许游人,广场的一角还有一群犹太人正在做祷告,站在最前方的老人,手里颤抖的拿着一个枯黄色的皮革小本子,纸张泛黄破损,走进,不难看出是祷文,老人的胡子抽了抽,清了清喉咙,嘴里念叨着:
“求主俯听我们,我们祈求天主,开启犹太人的眼目,承认耶稣为全人类的默西亚。
求主俯听我们,祈求天主保佑各种遭受苦难的人,为犹太人祈祷。
求主俯听我们,祈求天主赏赐不信的人放弃成见而恭敬唯一的真天主。”
……
在此之前,吉米曾邀请我去她法国的家一起过圣诞。
这种事每年都有许多人向我假意征询,不是我不想去,而是不想徒增虚假和难堪。
七年中我在柏林洪堡大学以正常不过的水平修完了四年课程,再以正常不过的水平,进入了乔治·克拉森的研究所。
日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一成不变,除了一些女性朋友因婚姻而退学,一个很好的室友死于毒品,一个研究搭档因抑郁症而自杀,多年跟随我的拉布拉多被杰西卡泼了硫酸,一个法国男子向我求婚,等等。但我依然认定我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
有时的我会变得很躁动,就像今天这样。
电话响起,是索菲娅。“秋,你在哪里,我们已经买好礼物了。”索菲娅明年夏天就要结婚,幸亏那时研究所的课都已经修满了,论文上交的也差不多了,否则这婚结的定然不安宁。
索菲娅和许多女生一样,六年前和我一起进入了这所大学,没想到这六年能从头到尾留下来的,只剩我和她了。她应该算不上我的好朋友,因为她曾经帮助过杰西卡在我的被子里放了一只流浪猫,害得我一晚上冷得瑟瑟发抖。
“你现在在哪呢?‘’索菲娅问。
‘’我在波茨坦广场呢!‘’我漫无目的答到。
‘’你跑这么远做什么,朱迪、杰西卡和我行李都要快收拾好了,我们为家人已经买好礼物,她们正拿着机票躺在你的床上争麦霸呢!‘’
回家、圣诞、过年、礼物、离弃、七年,真是一段小幽默,汤谷秋,这个圣诞比往年还要荒诞,不带任何色彩,又是一次无人问津的路途。
回到寝室时,索菲娅已被未婚夫接走,朱迪正在收拾她的唱片,她总喜欢捣腾一些ROCK音乐,平日里脖颈上老挂着那大耳罩,她称那东西是她的Super外挂,走到哪便可以**到哪。
半天查觉到我的存在后,默了一会儿,说:‘’对了,刚才有人打电话来找你,我说你没在,他说他会晚点打来。‘’
说罢,朱迪眼眸的最深处紧紧揪住我看了又看,瞅了又瞅,就好像在给动物解剖,片刻后,没有读岀任何答案,似又很无趣的垂下眼眸,嘴里咕嘟了几句不边际的话,眼含疑惑的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