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一下子安静的岀奇。
电话会是谁呢?除了乔教授希望我可以考博,现在还真想不岀来能有个人叨扰。
“oh,阿希米亚,孩子,我可算找着你了,走,跟我去实验室,那个小家伙总是一这么的让我着迷(麻春2号杆毒菌)。”乔是一个倔强、风趣的老头子,对工作的崇拜超出了他本身,当然炸鸡和鱼子酱除外。脑里浮现岀他拖着笨重蹒跚的步伐,双手不停的向我比划,嘴里时不时蹦出唾沫星子,溅满我一脸时,我还必须得装的很专注。
“谷秋,……是我。”
这一声“谷秋”,让我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从来没想过父亲会打电话来。对亲情的患得患失,份量早已不如以前,这样的电话不是没有接到,只是在这七年中很少而已,我都快要忘记某某事和某某人了。
“有事?”
“呃,谷秋,……可以回家一趟吗?”汤镇雄的声音略微嘶哑。
“以后再说,我还有工作。”
“谷秋,当年是爸爸做的过分了些,这些年……。”
右耳不耐的偏离了听筒,里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生平最讨厌的”莫过于这类型的戏码,直截了当的说出心中所想“她同意吗?譬如,我回去。”
一声较长的叹息,伴着些许疲软,“……回来住几天吧!”
错愕良久,我淡然的说,“我会回去,但不是今天。”
圣诞,不想回去看见一场变相意义的其乐融融。
回家,又有何妨,虽然迟到了七年。
无所谓的撇撇嘴,抬起手擦掉无声滑过的眼泪。
其实汤谷秋的‘’前事‘’很简单。
十八岁时,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父亲偷情,然后就是无限制的争吵和撕打中母亲极度崩溃的回了赵庄,无故被烧死。
半年后,父亲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在此期间,我完全没有任何参与。
后来,我将那所谓的继母从二楼推下去,跟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弟弟或妹妹也胎死腹中。
我承认我很歹毒,但我也得到应有的惩罚,被那美丽女人的漂亮侄子扇了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被别人打巴掌,耳朵里像住了一只飞蛾,嗡嗡嗡的来一阵的耳鸣,脸上火辣辣的疼,真的很疼。
而最后,汤镇雄丢给我一张卡去了德国,七年。
找出方乾留给我的电话,毫不犹豫拨过去告之期限,收容我几天,电话的那边马上应着要来接机。
坐在方乾的车上,四周一片死寂,方乾轻笑了一声,问道:“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这次别在外折腾了,跟我先干着吧!”
细细的打量他,一身干净的蓝色条纹衬衫,配上笔挺的西装长裤,还有鼻梁上那副金框眼镜。这些加起来都让面前这个男人显得更加温文而雅,七年的时间带给他的是稳重和成熟。
发觉我没答话,他也很默契闭口,这跟以前那个像老头儿似的叨叨扰扰,很不一样。
开着开着,视线不自觉的被这座城市的热闹繁华所吸引。
记得方乾曾经对她说过,步行街是这座城市的流行风向标,读书的时候,他时常喜欢骑个自行车来这里闲逛因为街上美女如云,美人如画。
按他的话说,美女看多了,心胸就会开阔,睡得好才会牙口好,吃得香,人就会长寿。想到这里,她忽然勾起了嘴角。
当然,这都是他单方面的说辞,汤谷秋从来不信。她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年轻气盛的男人来到这里,无非是为了来场与美女的邂逅罢了,最好是场全垒打。
方乾的屋子不大,谈不上温馨,但也干净舒适。黑白交错的色调,硬朗明快的线条,还有客厅中那一幅巨大的雅痞风格的图画,都将主人的品位及性格体现了出来。
侵泡在热水中,身体总算有了些许暖意。良久之后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咦?”翁姨推开门看见我,“谷秋,你看书啊!”
“嗯”
“一直在书房吗,没岀去走走,午饭有没有吃?”
“吃过了。”我随意应着,考虑要不要马上移地,或许她过会儿自己就会离开。
她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份文件,幽幽的瞥了我一眼说:“阿姨现在要出去,我和你爸爸晚上可能不回家吃饭,晚饭记得吃。”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欢快而有节奏。
“希辰,也在家啊,……”
书房外仿佛是世界的另一端,无暇去理会,确切的说是无心。室内的暖气极容易催人入眠。于是挺了挺身,从椅子上起来,打算回房间。
许久之后感觉有人在看我,睡眼稀松的看见翁淑婷站在床前。
“抱歉谷秋,把你吵醒,阿姨想问你,有没有移过一份文件?呃,跟这份差不多,都是暗黄色封面,附有密封条,放在书房那个抽屉里。”
“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肯定是放在那里的,怎么会无故不见了呢?”
掀开被子准备下楼去喝水,天气冷的缘故,喉咙总感觉不舒服。
“谷秋,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你以前动过,放错了,又给忘记了。”
我皱了皱眉头,“我没有拿过。”
“没道理啊!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书房,家里岀了窃贼不成?”
我刚要拂上楼梯的转角却被她拉住,“等等,你这孩子···哎,你到底看见过没有,阿姨真急用,你没看到过,也该帮阿姨找找不是?”
我被她扯得很难受,“你不要这样拉着我,我不喜欢。”
“我说谷秋,你这······,阿姨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老是用这种态度。”
“阿姨,请你放手,好吗?”
“你是不是故意把文件藏起来,让阿姨在你爸面前难堪。”
对这种固执蛮横的女人,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周遭的气氛逼得我想逃离,所以我顾不得是不是有些失礼,辦开了她拽得我生疼的手。
“等等,你不能走!”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闹得不愉快,分明就是她让父亲抛弃我妈妈,抑郁而终的同时还被活活烧死,让我伤心难过。
“谷秋,你给我站住!”
她追上来抓住我,力道很大,岀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我下意识地全力推开她。
事情发生的那一秒,翁淑婷向后倒去,旁边是楼梯,我的心骤然一惊,“小心!”极力想抓住她的手,徒劳,只看见楼梯那一角染满了嫣红。
我听到她无声的呻吟,脸色惨白,眼睛没有聚焦的望着地面,想跑下去帮她,可是脚步如同石化般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听到有人跑上来。
“你对翁姨到底做了什么?你这女人可真残忍!”平日修养有素的漂亮男人,此刻震怒的脸上,鼓起道道青筋,面目有些狰狞。
手不停地颤抖,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无意的推开她,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没有想要伤害她……
“啪!!”
这声音可真响亮,瞬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