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正要前往寻找苏雪,红衣女子突然到来,倚在他身上,问道:“去哪?”紫衣男子抚弄她的头发,笑道:“赴约。”红衣女子站起来,道:“爹爹请你去一趟,说有新发现。”紫衣男子眉毛一挑,道:“改日再赴约好了,她也不急。”说完,和红衣女子一同离去。
苏雪醒来,见苏羽旋在床边守候,坐起来,微微一笑,道:“师父,早上好。”苏羽旋关切问道:“还难受吗?以后别再喝醉了。”昨天回到家后,她就吐个不停,脸色苍白。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他心感觉到痛了,疼得他不愿再去经历。苏雪感受到他眼里的疼惜,道:“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起身后,见陆流水也在看自己,便别过脸,道:“陆公子,叶初姑娘几时接你走。”陆流水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苏雪,让她对自己总是冷冰冰,道:“应该待会就到。这几日麻烦两位了。”苏雪道:“师父,早饭我就不在家吃了。”苏羽旋知道她在逃避,道:“陆公子就要走了,我们三人一起吃一顿早饭。”苏雪刚想拒绝,叶千仞突然出现,道:“我就在这儿吃。”陆流水见帮主到来,欲下床行礼,苦于全身无力,只得道:“帮主,恕属下有伤在身,无法起身迎接。”与此同时,苏雪道:“哪里都可以,除了我家。”叶千仞凑到苏雪耳边,道:“要不要我让白行云现在去完成任务,以他现在的状况恐怕…”苏雪不悦道:“你在威胁我?”叶千仞不回答,径直坐下来,道:“苏公子,还不上菜。”苏雪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他是我师父,不是店小二。”苏羽旋不想让苏雪为难,道:“即是客人,这也应该。”说着便要去端菜。苏雪拦住他,道:“师父,你坐着,我去端。”苏羽旋温柔一笑,道:“不用,平常也是我端。”苏雪看见他的笑容,也开心起来,道:“我也去。”悄声道:“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于是两个人一起离开。
来到厨房,苏雪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将白色粉末倒入粥和菜中,搅拌好,然后给苏羽旋和自己服了一颗药丸。苏羽旋问道:“你放了什么?”苏雪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开心地把饭菜端上,她放的可是产自天竺的最辣的玲珑辣椒粉末,只要一沾上,嘴唇和舌头便肿上一个月。在天竺部落,有人犯了法,便要受到这种惩罚。快到门口时,苏雪假装很生气,以掩盖她欢愉,将饭菜狠狠放下,道:“快点吃,吃完了就离开。”叶千仞料想她可能在饭菜上做了手脚,便道:“你先尝尝。”这步苏雪早已料到,夹起一口细细品尝,叶千仞看她无事,也夹了一口要吃,突然想到她事先可能吃了解药,便又放回,苏雪闪亮的眼睛顿时暗了下来,但还是沉住气,没问为什么。叶千仞夹了一小碗端到床前,道:“你身体不好,把这些吃了。”苏雪一见,急道:“不可以。”叶千仞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苏雪几乎想把碗筷夺过来,最终还是没动,道:“因为,因为他的身体不适合吃这些。”叶千仞看她的神情,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她既然想整他,他就将它转移到白行云身上,冷道:“陆流水,我命令你把这些吃完。”苏雪见陆流水拿起筷子夹了菜往自己的嘴里送,忙抓住他的手。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陆流水看着她,四目相对,陆流水看到了苏雪紧张自己的神情,就像在台上时他们第一次相遇。苏雪脸一红,放开他的手,向叶千仞淡淡道:“他既然住在我家,我就不允许你伤害他。”见她如此关心陆流水,叶千仞沉声道:“我怎样伤害他,你给我说清楚。”苏雪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他不就是想羞辱她吗?看着她低声下气该满意了吧?苏雪心想。低弱的话却像雷打般震荡在叶千仞的脑海,是妒忌吧,叶千仞想,妒忌苏雪为了白行云竟放下往昔的高贵和傲慢,向自己道歉。叶千仞道:“我现在想喝粥,可手无力,你喂我好了。”苏雪没有出言顶撞,甚至没有丝毫怒气,取出一颗药丸,道:“先服下这颗。”然后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他。她已经认输了,只要行云哥哥在叶千仞的手中,她就只能受制于叶千仞。叶千仞满意道:“饱了。”上了马车,叶千仞问道:“今早怎么这么乖,对我这么好?”苏雪看着车窗外,淡淡道:“只要你满意就好,以后不要叫马车,我喜欢用轻功走路。”叶千仞把她眼前的车帘放下,道:“说话时看着我,不能看外面。”又道:“你必须习惯做马车。”苏雪不在说话,过了半晌,叶千仞见她还是闭口不语,道:“说说你师父,别不讲话。”想起昨日苏羽旋的眼神,苏羽旋对苏雪的感情似乎不止于师徒之情,但是他还不敢确定。苏雪道:“他是世上最好的师父。”讲到苏羽旋,原本低落的心情变得快乐,脸上不自觉轻扬起淡淡的笑。叶千仞心中不是滋味,不想让苏雪察觉,叶千仞装作不屑的样子,问道:“既然他对你最好,你还不嫁给他。不过他如果理智清醒,肯定出家当和尚。”他紧张得忘了呼吸,等着她怎样回答。苏雪有些惊讶,微怔,随即道:“他是我师父,当然对我好。他又不喜欢我,怎么会娶我。”叶千仞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她还不知道苏羽旋对她的感情。”心情愉快地替她把车帘拉上,道:“你酒量真差,才喝了一点就醉得不醒人事。你该感谢我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苏雪奇道:“怎样?”又道:“反正喝得再醉,还有师父在。”叶千仞哭笑不得,她似乎单纯过了头,对他所指之意全然不知,对苏羽旋也是全然的信任,道:“他武功不及我,自身难保,怎么保护你?”苏雪道:“他能。”叶千仞看到她眼里的坚定,原本想到的讽刺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突然马车停下,叶千仞掀起前面的车帘,是温玉拦住了马车。温玉看见叶千仞,高兴道:“叶大哥。”说着上了马车,见苏雪也在车上,道:“雪姐姐,你也在车上,太好了。”苏雪一笑,道:“叶帮主看看望陆公子回去,正好我也要回帮里,因为顺道就搭了个车。”又道:“你不是和叶姑娘一起去接陆公子的吗?怎么在这。”温玉道:“叶初姐说等过几天,陆大哥能走路了再接回去。她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我本来打算劫了马车却找你,碰巧遇到你。”叶千仞道:“花钱不顾后果也就罢了,又做起打劫的事来。”温玉脸刷地变红,道:“我本来打算付钱的,可是。”叶千仞接着道:“可是钱花完了,对不对?”温玉猛点头,又抬起头来,笑看叶千仞,道:“叶大哥,你肯定还有钱,对不对?”叶千仞全身抽冷,昨天在两个时辰之内,她五次向他要钱,不到一刻钟花光。后来连府上的花瓶都让她当了。苦笑一下,拿出一百两交给她,道:“这是最后一次。”温玉开心手下,根本没听叶千仞说了什么,叹气道:“可惜你们要忙,没时间陪我玩。”苏雪听她这么说,想到一个月内要陪叶千仞吃饭,很少有时间陪师父,温玉活泼可爱但是可以让师父开心,道:“小玉,我师父平常没事,你可以找他玩。”温玉开心得站起来,头撞到车顶,痛得直蹲下,手揉着头,道:“太好了,那我先走了。”说罢消失无踪,车内又是寂然无声。
太阳落山了,苏雪一个人穿过林中缓慢走回家,以便天黑后才回到家,免得到家时遇见叶初。传来打斗声,循声望去,是一男子和秦月帮的人打斗。一看见秦月帮的人,想到秦月帮害得行云哥哥受伤几乎丧命,白光一闪,在十招之内,秦月帮的人均受重伤爬不起来,为首的人秦濡厉声道:“你是谁,敢坏我的好事。”苏雪道:“我不喜欢秦月帮的人。我数到十,你们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一,二。”话一出口,秦朝犹豫了一下,忙消失无踪。苏雪转向那男子,问道:“你何事惹怒了秦月帮的人?”那男子站起来,道:“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秦月帮的人。”看他重复自己的话,苏雪不禁一笑,道:“不肯说就算了,还重复我的话。以后要小心秦月帮。”说罢施展轻功离去,走了很久才想起那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等回到家中不见叶初,苏雪松了一口气,苏羽旋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苏雪笑道:“没什么,还有没有好吃的,我好饿。”苏羽旋将桌椅从屋中移出,点上灯,道:“知道你没吃,这些是专门留给你的。”苏雪道:“师父最好了。”夹起东西津津有味吃起来。苏羽旋道:“雪儿,只有能够坦然面对叶初和他,你才能真正放得下。”苏雪稍微愣神,筷子停了下来,随即又夹起东西,道:“给我一些时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苏羽旋轻叹,就算再过十年,如果这般逃避,她对白行云的爱仍不会减少,苏雪抬头,天上的星星好多,一闪一闪想是在呼唤她。她道:“师父,我们去看星星,好不好?”苏羽旋揽住她的腰,跃上刚建好的竹屋屋顶,道:“平常都喜欢看月亮,今晚怎么想看星星?”苏雪道:“月亮有太多的忧伤,我还是看星星的好。”一颗流星划过,美丽了漆黑的天空后化为灰烬,苏雪道:“流星虽然美丽,却只是一闪而逝。恒星多好,永远闪烁着。”她蓦地无意识抓紧苏羽旋的手,她好怕苏羽旋只是一颗流星不久就会消失。苏羽旋知道话里的意思,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苏雪生命里的恒星,但她的心里只有白行云,有他也只是一小角。他要做的是帮她找回幸福,找回她心中的月亮,轻轻地将手抽离,道:“雪儿,作为师父我只能是一颗流星,月亮是属于你的,去追。”苏雪喃喃道:“追?”“对,你要勇敢的去追,行云只是不记得你,对你的感觉还在。”苏雪沉默半晌,道:“叶初呢?”她看得出叶初对行云哥哥用情很深,她尝到过失去行云哥哥的痛苦,不想叶初也饱受痛苦。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幸福,她宁可不要。苏羽旋打了苏雪一个响指,道:“叶千仞早将叶初许给北兴帮的江家,此事事关两大帮派的结盟,叶初不可能嫁给江家。”苏雪释然,道:“这样就好了,决定了,从明天开始行动,师父谢谢。”苏羽旋故意问道:“一声谢谢就算了?”苏雪从袖中拿出一包酸枣,笑道:“外加一包酸枣。”说罢将酸枣放入苏羽旋口中。苏羽旋轻咬,酸味像洪水涌入舌头,直至心头。远处有个人看着两人,眼里满是哀伤和彷徨。
几天后,苏雪站在湖边,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裳,怕惊吓到她,陆流水轻步走进。苏雪转头看是陆流水,便道:“怎么出来了,你身体刚好。外面风大,容易受风寒。”自从苏羽旋解开她心里的结,她不在隐藏对陆流水的关心,还时不时自然露出甜甜的微笑。陆流水道:“你都说我身体好了,吹吹风不碍事,况且还有你这位神医照顾,风寒哪敢招惹我。”苏雪一笑,道:“尽给我戴高帽,我哪是神医,不过是略通医术罢了。”陆流水一怔,她的一笑总能荡起他心湖的涟漪,那是一种莫名的甜蜜幸福,甚至胜过叶初倚在他肩膀的幸福。就算她没有笑时,看起来却一直有笑的灿烂。他别过脸,直视湖面,暗暗告诫自己只喜欢叶初。苏雪不曾留意他的变化,道:“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跳舞。我想跳支舞,你能为我弹琴吗?”陆流水有些无措,道:“我不会弹琴。”苏雪一阵失望,心道:“行云哥哥弹琴也不会了吗?”随即又道:“没关系,你看着我跳好了。”她在高处跳起舞来,陆流水看得连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曾在叶府见过苏州第一舞姬文依的表演,文依表现的妩媚曾让他暗赞不已。而苏雪的舞技甚至高于文依,不是妩媚,却更能吸引人。他看得呆了,以至于苏雪已跳完,走到他身旁,才回过神,道:“苏姑娘的舞技全苏州我看没有那个比得上你。”苏雪口张了张,没有说出来,这支舞是行云哥哥教的啊,现在却记不得了,苦涩一笑,道:“你…谢谢。”那么的熟悉,却又不知道熟悉什么,他的心猛然抽痛,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背叛叶初,疼痛从胸口迅速传遍全身,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啃食。苏雪看着他脸色苍白,他的手用力攥紧衣衫,忙让他服下凝露丸,紧握他的手。在近乎要吞没意识的疼痛中,陆流水能感觉到一只手紧紧握着他,使他越加疼痛,他推开苏雪。苏雪毫无防备跌倒在地,道:“对不起。”陆流水清醒过来,说了声对不起,赶紧跑离。苏雪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在碧云岛时,他再怎么生气,只要他握住他的手,行云哥哥的怒气便全消,都不曾甩手推倒她,他怎么了?
到了晚饭时间,叶千仞带着苏雪来到客栈最上层楼。整个楼静悄悄的,苏雪奇道:“其他客人呢?”小二道:“叶公子把整个楼都包了,我们全天只招呼两位贵客。”坐下后,苏雪问道:“为什么这么做?”叶千仞道:“我喜欢。”苏雪不悦,道:“可我不喜欢,你不能这么蛮横。”叶千仞冷眼看了她一眼,那些人时不时看向苏雪,他可不容许。这时走上来一位银色面具男子,苏雪心道:“他怎么可以上来?”只见小二消声在叶千仞耳边说了什么,叶千仞虽是不悦,仍然点了点头。叶千仞将菜夹到苏雪碗里,道:“快吃。”苏雪吃着米饭,不碰菜,叶千仞恼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见她仍是不理会,他走过去夺下碗筷,夹起菜,道:“张开口。”这个举动出乎苏雪的意料,她不自觉张开口。叶千仞满意地将菜送入她口中,道:“这才乖。”苏雪反应过来,将菜吐出,道:“我可以自己来,不需麻烦叶帮主。”她从来只吃行云哥哥和师父夹的菜,其他人夹的她都不吃。本以为叶千仞会大怒,却见他笑道:“你真任性,苏羽旋把你宠惯了。”很少有人违抗他,但她却常常违抗,偏偏他喜欢这样子的她。苏雪奇道:“你不生气?”而这时,坐在叶千仞身后的银色面具男子张开手心,手中是一片红色花瓣,苏雪不解地摇摇头。叶千仞道:“摇什么头,吃饭。”苏雪见叶千仞这样,越发觉得奇怪,心道:“他明明又坏又霸道,怎会变得这么温柔?”这时苏雪想起来银色面具男子曾给她一片花瓣和一个约定,道:“银色面具。”叶千仞转头,看见银色面具男子看着远处的山,于是向苏雪道:“你喜欢面具?”苏雪摇摇头,低下头继续吃饭,没有留意银色面具男子已经转过了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