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旋、苏雪来到一蒙古包前,敲开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位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苏羽旋道:“打扰了,我们初到这里没有安身之处,可否借住一晚?”中年男子打量了两人,道:“可以,正好我家有一空房。”苏雪笑道:“谢谢大叔。”中年男子领着两人进去,趁苏雪铺床的时间,中年男子笑着对苏羽旋道:“你小子真有福气。”中年男子显然误以为他与苏雪两人是夫妻,因为苏雪要和他同睡一张床以夫妻的名义最适合,因此苏羽旋没有只是一笑。中年男子当他是默认,笑哈哈地出去。整理好后,苏雪问道:“师父,大叔他神神秘秘地跟你说了什么?”苏羽旋一笑,道:“没什么,他祝我们睡个好觉。”边说边坐到床边。苏雪脱了鞋到他后面,半跪着给他揉捏肩膀,再给尹旋揉捏过几次肩膀后,苏雪基本上把手艺掌握得差不多了,苏羽旋享受地闭上眼睛。揉后之后,苏雪又给苏羽旋敲了敲腿,她甜美而温柔,苏羽旋恍然有种她就是自己新婚娘子的幻觉。忙完之后,苏雪张开双手伸个懒腰,微笑道:“奔波了几天好累,睡个好觉明天去玩。”说着躺了下去,抱着苏羽旋的手臂对他微笑,道:“晚安。”闭上了眼睛。苏羽旋回忆路上的事,那天大雨过后又下起了小雨,为此路上有些泥泞。苏雪抱怨马太慢,他玩笑一起,挥动马鞭打上她的马骑,马受了惊吓狂奔。听越离越远的苏雪不停地喊“师父”,他只是摆摆手,心想以苏雪的能力驾驭马匹不是问题,谁知她却重心不稳跌入泥坑。他着急忙慌地策马过去,下了马伸手要扶起她,却见她身上的脸上全是泥,狼狈地就像一个小乞丐,忍不住笑了出来。有时候感觉在苏雪的心里,似乎他的地位并不比白行云低,可他没有勇气问出口,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睡梦中的苏雪没有苏羽旋的烦恼,依旧睡得很好,除了刚从尹旋那里逃出来的两天因不确定身边的人是不是苏羽旋而时不时醒过来外,她一直睡得很沉。待她睁开眼睛醒来时,有些恼怒地看着苏羽旋,苏羽旋不解道:“怎么了,我的手一直给你抱着没抽开。”她曾有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落了手枕,就是这幅神情。苏雪道:“我梦见师父了,你带着叶初回家,把我关在门外;我在外面喊着‘师父’,一遍遍地敲门,你都不理我。”回忆起昨夜的梦,小脸有些委屈,也有些不安。苏羽旋道:“傻瓜,我怎会不理你,那只是梦。”苏雪还是有些气恼有些不安,不甘心地抓过他的手臂咬,放下他的手后道:“师父哪天不理我了,手上就出现难看的齿痕。”苏羽旋道:“可不敢了,连在梦里也不敢。”苏雪才开心道:“师父早安。”
两人出来吃早饭,饭桌上除了中年夫妇还有一女子,年纪约二十岁左右,面容娇好。见两人坐下,也不等中年夫妇开口,女子伸出手,道:“次旦措吉,欢迎你们来我家。”苏羽旋与她握手,道:“苏羽旋。”苏雪亦伸出手,道:“苏雪,是他的徒弟。”大叔奇道:“不是夫妻吗,怎么又变成师徒了。”大叔对中原的文化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师徒不能成婚的规矩,想了想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们师徒相爱而成亲为中原所不容,所以才跑到蒙古。”苏羽旋一笑,道:“是的,希望你们能祝福我们。”苏雪疑惑地听两人的对话,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见苏羽旋称是便也点了点头。中年男子朗爽大笑,道:“我们蒙古不讲究这些,只要两情相悦就行。”苏雪尝了一块羊肉,道:“好好吃。”大娘高兴地夹了一大块羊肉放入苏雪碗中,道:“好吃就多吃点,跟在家一样,别客气。”苏雪本不喜羊肉,碍于大娘的好意,还是勉强吃完。而苏羽旋则承受了次旦措吉投来的探究目光。早饭过后,两人在大叔一家的帮忙下搭起一个具有中原建筑风格的蒙古包,到日落时基本完成。大叔大娘又搬来一些家具,夫妇两人在搬东西时常常吵嘴,大娘一会儿抱怨大叔用力太大一会儿又说用力太小,气得大叔放下桌子,道:“抱怨个不停,你自己搬。”谁知大娘也放下桌子转身便走,大叔无奈摇摇头,独个转身将桌子搬了进去。看见苏羽旋的笑意,大叔走过去拍苏羽旋的肩膀,道:“小兄弟,你以后便也这般。”又附在苏羽旋耳边道:“没娶她过门时见她温柔可人,谁知刚入洞房一眨眼成了母老虎。”苏羽旋大笑,大娘见大叔轻声窃语,吼道:“你是不是又说我坏话。”大叔向苏羽旋发出求救的目光,苏羽旋会意,道:“大娘,大叔他夸你年轻的时候是草原上有名的一朵花。”大娘喜上眉梢,向大叔道:“算你说了实话。”又向苏羽旋道:“也没他说的这么厉害,也就是草原第一花。”说话时的声音与方才的吼声大异,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的婉约清脆,次旦措吉在旁道:“娘看起来在谦虚,其实是在说自己不止是有名的一朵花,而是第一花。”大娘一听红了脸,责骂道:“死丫头,拆你娘的台。”众人一笑,等人走后,苏羽旋仔细看四周布置,满意道:“这就是我们的新家,融合了中原与蒙古的风格,精致典雅中透着豪气。”苏雪也很满意,道:“我再去采些花插入瓶中装点。”虽然说的是“我”,可实际上却是拉着苏羽旋一起去,而对于苏雪“我”和“我们”的随时窜用苏羽旋已是见怪不怪。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处盛开野花的山谷,花上蝴蝶纷飞,谷中雾气缭绕,显得分外美丽。苏雪开心地张开双手转身几圈,薄雾中若梦如幻。苏羽旋不敢掉以轻心,浓雾中最易埋伏敌人,观察四周景致,确定无人之后才放下心来。等苏雪和蚱蜢、蟋蟀以及其他小昆虫玩够之后,天也黑了下来,察觉到远处有模糊的影像,苏羽旋不知是敌是友,环住苏雪的腰施展轻功离去。苏雪问道:“是那个黑影吗?”她也看到了模糊的身影,它的眼睛是狼的眼睛和人的眼睛颜色的混合,分不清是人是兽。到了安全之地后,苏羽旋放下苏雪,两名蒙古老人见两人天黑后还在闲逛,提醒道:“此处偏远,附近有大群狼出没,尤其是在晚上,你们早些回去。”苏羽旋谢过两老人后加快回去的步伐,苏雪边走边道:“听书上说,狼极其机警又很凶残,若遇上狼群则是九死一生。”苏羽旋道:“所以我们要快点走。”苏雪笑着接道:“我还没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可不能死,对不对?”苏羽旋敲她的后脑勺,道:“尽拿这些取笑师父,是谁近些日子天天谈及孩子的。”苏雪道:“哪有天天,也就一两天。”爬上苏羽旋的背,她狡黠一笑,道:“师父,你把我的头敲晕了,走路不稳。”苏羽旋背起他,无奈道:“同是师父,我对师父千依百顺,好不容易熬出头做了师父,又给徒儿千欺百负。”苏雪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头靠着他的头,笑道:“等我做了师父,一定让我的徒弟对师父千依百顺。”沉默了一下,苏雪问道:“师父,你心目中的新娘是什么样子?”苏羽旋道:“叶初,实在不行,只要不像你也可以将就。”他心中的新娘始终就是她苏雪,可她不曾察觉,苦涩悲伤了他的眼睛。苏雪见苏羽旋在受到叶初百般折磨后还执迷不悟,气得偏过头道:“师父是嫌弃生活太美好,还是嫌弃命太长;她那样对待你,你还要娶她。”靠着他的头,不要说话,良久也不见苏羽旋出声,苏雪道:“师父,我生气了,你不哄我吗?”婉柔的声音中透着委屈,似乎是一个被忽视的孩子。苏羽旋被她出乎意料的话逗笑,道:“说的如此直接,不哄你都不成。”又道:“徒儿乖,不要生气。师父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就像哄一个孩子般的,但眼中却闪过玩味。苏雪真的生气了,讨厌苏羽旋将她看成是幼稚闹事的小孩,一路上拉着个脸,不管苏羽旋说什么都像没有听见一般闷声不语。等回到房间,苏羽旋轻轻放下她,从身后取出一枝花,道:“送给你,不生气了。”苏雪一笑,接过花把花插入瓶中,道:“花都替师父说了好话,我就不生气了。”不知她也从哪儿拿出了一束鲜花,送到他面前,头可爱地微斜,微笑着道:“我喜欢师父,你娶我。”苏羽旋一惊,明知她在玩,却轻易地心湖荡漾;暗暗地告诉自己不是真的,却不及她的微笑。苏雪奇怪于他的反应,正了脑袋,唤道:“师父?”苏羽旋回过神,接了花,手指轻弹她的额头,柔声道:“说了好几次还是记不得,婚嫁的玩笑不要随便开。”苏雪坐下,为自己倒了茶,道:“师父,我好饿。”苏羽旋见她一副没有听进话的样子,无奈道:“你等着,我去不远处的集市买。”苏雪趁着苏羽旋不在的时间,到大叔家中学做菜,大娘为人透着蒙古的豪爽、好强,也不管能不能吃得玩,将拿手好菜全做了一遍。苏雪平日只在菜谱中看过,如今亲眼所见连声唤好。大叔边吃便道:“别看她现在厨艺好,初时做菜可是一塌糊涂。”他仍旧记得两人相恋之时,她为表爱意亲自烤了一只羊腿,烤好的羊腿炭黑的样子他难以忘怀,虽不好吃他还是很高兴的吃完了。大叔大娘对视,眼露甜蜜,苏雪见此,心道:“两人总是互挑毛病,可心里深爱对方,斗嘴也成了爱的一种表现方式。”大叔听到声音,道:“姑娘,你相公唤你了,快回去吧。”相公?她反应过来是指苏羽旋,道:“那我先走了,谢谢大娘教了我那么多道菜。”回到自己的屋中,除了苏羽旋,苏雪还看到两个人——陆流水和叶初,他们怎么也到了这里,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苏羽旋道:“雪儿,他们是受叶帮主之命来保护你,经过一路询问找到的这里。”一句话消除了苏雪的疑惑,苏雪明白表面上是保护其实是监视,压下心中的不悦,道:“感谢两位好意,今夜暂住这里,明日再搭建新家,如何?”她不想和叶初、陆流水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天天见面,所以过了今晚两人需要搬出去,最多她帮忙搭建。叶初道:“要不是没有地方住,我才不会住这个破地方。”陆流水自打苏雪进门,目光便徘徊在她身上,此时听叶初说此话尴尬道:“初儿并无恶意,请多包涵。”苏雪一直不敢直视陆流水,自从离开杭州后她已下定决心忘了他,突见他出现在眼前,心绪乱成一团,不知怎么办。一片沉寂,苏羽旋走到苏雪身边,凑到她耳边道:“把他们当成老朋友,想像他们的亲切,不要想其他。”他明白她此时的混乱,因此让她把陆流水定位为老朋友,一旦定下身份苏雪就能正常应对了。苏雪听后微笑,道:“你们远途跋涉,我师父特意准备了一些饭菜,虽比不上中原菜肴,但另有一番风味,请坐下。”等人都坐下后,苏雪道:“好久不见,你们过得可好?”陆流水道:“受命于帮主,我们一直寻找你,在长安时知你被尹旋掠去,我们担忧不已…”苏雪道:“让你们担心了,我很好。”很快地苏雪吃完饭,漫无目的走着,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她不该让两人住在家里,也许她可以让他们住在大叔家里。突然地,她很想逆风奔跑,于是逆着风奔跑起来,享受忤逆风的感觉。心情好了一些之后,苏雪坐到草地上,任风张狂地吹起她的发丝,舞动她的衣裳。听到脚步声,知道是苏羽旋,也不回头就等着他坐下。苏羽旋道:“你总要见到他,回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苏雪抱住双膝,苦恼道:“我知道。”又道:“师父,风好凉快。”苏羽旋脱下衣服披在她肩上,道:“不想回去就不回了,在外面睡着也好。”扯了一片草叶,吹起曲子,苏雪一笑,静静听着。天慢慢黑了,苏羽旋感觉苏雪慢慢靠向自己,等她的头半靠他的肩膀,苏羽旋便知她是睡着了,明亮如昼中她恬静轻柔;怕她没有睡熟,苏羽旋又吹了很久之后,才背她回去。回到家中,叶初已睡着,陆流水亮着灯等两人,见苏羽旋背着苏雪回来才放下心。苏羽旋将苏雪放在床上后,道:“陆兄,我有事想和你聊聊。”两人到了外面,月光将两人的面庞照得清明,苏羽旋道:“你明白雪儿对你的心意,不是吗?”陆流水的目光落在在床上熟睡的苏雪上,道:“是,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但我知道曾经的我和她的关系。”苏羽旋道:“你选择了叶初。”缓慢地,陆流水点了头,他不能负了叶初。苏羽旋握紧拳头,道:“那么,请你远离雪儿,她心灵的伤会慢慢痊愈。”对于苏雪两年的等候,陆流水还是选择了叶初而抛弃苏雪,几乎他想一拳狠狠打在陆流水脸上。陆流水转身回房,没有给出苏羽旋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