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灵溪公主

苏羽旋不在，苏雪便打算一个人去花谷，走过暖春居是，陆流水正从里面出来。四目相对，苏雪不知该说什么，陆流水问道：“苏姑娘，你去哪里？”为了避免叶初生气，他只称呼苏雪为叶姑娘而不是雪儿。苏雪勉强收回目光，道：“只是随便走走。”正要走，再一次被陆流水叫住，道：“等等，苏姑娘，昨日很对不起。”苏雪道：“有些话你并不能代替她说。昨天我口中她的未来夫君指的是你。”顿了顿，道：“师父已经答应与叶初解除婚约，让她可以放心了。”这一次她走得很快，她要逃走，心想陆流水该很高兴，叶初没了婚约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了叶初。陆流水犹豫了一下，快步追上她，道：“一个女子独自走，又没有认识的人，可能会有危险，我陪着你。”苏雪知道自己要坚决拒绝，只是嘴再也张不开，也不愿张开，暗自苦笑。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沉默着。最终还是陆流水先开口，道：“在这里还习惯吗？”苏雪点了点头。陆流水又道：“昨日听了你的琴曲，觉得你的琴艺更好了。”苏雪道：“谢谢。”陆流水闪过一丝伤痛，道：“一月不见就生疏到如此地步吗？还是你以为我纵容初儿伤害苏兄，那件事…”苏雪打断他的话，道：“那些事我没有怪你，只是我是叶千仞未过门的娘子，不想与他以外的男子尤其是他的属下有过多接触。”是该了断一切了，苏雪逼着自己说出违心话。陆流水道：“我只是想关心你。”“关心吗？那就回苏州别出现在我面前。”闭上眼，她道：“因为，我讨厌叶初，也讨厌你。”陆流水全身像遭雷劈一般。等到陆流水的脚步声渐远，苏雪睁开眼睛，心中苦笑，这回不会在藕断丝连了。走了一阵子，突然背后被人一拍，回过头一看是大叔。大叔道：“有什么烦心事，失魂落魄的。”苏雪道：“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四周风拂草低，现羊成群，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了牧地。两人坐下后，大叔道：“准是和师父生气了，听大叔的话，夫妻吵吵架在所难免，别太往心里去。”苏雪刚要开口却又被大叔抢先道：“不用说了，大叔都知道，你觉得受了委屈大叔替你骂骂他，让他给你道歉。其实你师父对你的好没法挑剔，大叔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好的男子。”苏雪此刻终于明白次旦措吉抢说的习惯从哪里来，十有八九是从大叔学得，想到这不禁一笑。这一笑又被大叔误解，笑道：“这就对了，你们有句话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妻就是在吵吵和和中一起到老。”虽然大叔说的话与她困扰的问题不着边，苏雪还是很感激，道：“我会记住的，谢谢你，大叔。”大叔满意一笑，转头一看，羊没了踪影，惊道：“不好，羊不见了。”说着赶紧跑去找羊，苏雪知道大叔能够不费力找回羊群，因此也就没有帮忙，而是辨别各类草，看看是否有草药。等大叔带着羊群回来时，苏雪已经发现了几种草药。苏雪和蒙古大叔呆了一下午，在赶羊回来的途中，大叔神神秘秘道：“以后别独自乱走，最近有女子接二连三蹊跷死了，死的样子很惨，她们都是些好看的姑娘，所以你要小心。”苏雪问道：“尸体都在哪发现的？”大叔道：“都是些年轻小伙子与姑娘幽会的地方，较为偏远；估计是在等心上人来之时被杀，之后被狼啃食。”苏雪进屋瞧见次旦措吉还在沉睡，便轻步走了出来。大娘道：“苏姑娘，她醒来时让我转告你，说今夜世子娶亲要你们夫妻去凑凑热闹，让你们好好打扮。”苏雪这才知道大娘手中的新衣服是给次旦措吉参加娶亲准备的。苏雪道：“大娘，我已为人妇，我们那里嫁了人就不宜太注重打扮，而是以淡素为宜。”大娘道：“到了我们这里就不一样了，凡是双方还没有孩子，他们就可以随时分离，所以你要好好打扮，别让你相公给别人的美貌迷惑了。”敢情大娘不担心苏雪会给其他的年轻小伙子看上，而是担心苏羽旋和人家走了。苏雪道：“嗯。”苏羽旋出现在门外，苏雪道：“我先走了，等她醒后，让她找我们一起去。”出了门口，苏羽旋牵起苏雪的手，两人开开心心回自己的蒙古包。苏雪将许多女子遇害的事告诉了苏羽旋，苏羽旋道：“我也听说了，特意去看了残体。尸体表面上死因一致，均是颈侧被毒牙咬伤后毒发身亡，之后再被狼啃食；但实际上，其中几具尸体是由于服了某种不知名的毒药而死，颈侧的牙洞是之后故意制造的。”苏雪略微思索，道：“明日带我去看看，或许会发现一些线索。”苏羽旋道：“好。以后不要独自外出，特别是晚上独自跑到外面看星空。”苏雪应了一声，为苏羽旋打扮起来。等打扮好之后，苏雪满意道：“师父，我给你算过了，卦上说你今晚命犯桃花。”苏羽旋给人的感觉总是飘逸俊美，经苏雪打扮后更是洒脱。苏羽旋也要为苏雪打扮，苏雪拒绝了，道：“相公你英俊而我平凡，才会有女子妒忌我。”她口上说的是去参加世子的婚礼，实际上是让苏羽旋相人。苏羽旋看苏雪不肯也就顺了她的意，为她点了几颗痣，苏雪问道：“点了几颗？”苏羽旋点上最后一颗，无赖似地道：“七（妻）颗，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遇害的人均是未嫁的美貌女子，所以趁今晚他可以到处说两人已婚，如此可以减少苏雪的危险。苏雪一笑，道：“师父装无赖一点也不像，无赖考试落榜了。”次旦措吉走入，盛装下的她美丽如画，用绚丽的颜色画出的画。次旦措吉在苏雪面前转了几个圈，问道：“好看吗？我两个时辰的杰作。”见苏雪衣着未变，急道：“你怎么还不换衣服，快来不及了，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说着要给苏雪抹掉，苏雪避开，凑到次旦措吉耳边说了几句。次旦措吉道：“随你，到时可别哭鼻子找我就行。”说着古怪看了看苏羽旋。骑马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世子府相比皇宫的宏伟逊色许多，但仍透着威严，喜气极重。在府外的空旷之地，那里男女围火而坐，或歌或舞，一片热闹。忽然安静了下来，次旦措吉指着远处，道：“抢亲回来了。”顺着看去，一对人马奔来，最前面的骏马上坐着世子，新娘被他左手搂在怀中挣扎着，身后的侍卫有些衣服破烂，显然是抢亲时被撕破的。次旦措吉道：“世子不光相貌出众，人品能力也没的说，又是将来继承皇位的人，新娘是我该有多好。”苏雪轻推她，道：“土墨尔加来了。”吓得次旦措吉收敛羡慕的表情，稍微羞涩回头，却只见是一名不认识的男子，顿知苏雪在捉弄她，气得瞪了他一眼，道：“差点吓死我，还以为刚才的话被他听见了。”苏雪笑道：“叫你见异思迁。”次旦措吉道：“也就是说说，爱了次旦措吉那么多年，我只会嫁给他。”又道：“婚礼开始了，我们进去。”三人加入人群中坐下，众人鼓掌，歌颂世子夫妇的良缘，新人在歌声中共舞一曲后指天发誓，向神明传达自己的婚事，如此便礼成。等新人进府后，苏雪道：“好简单易行的婚礼。”苏羽旋道：“若你喜欢，为夫给你重办。”他的声音很大，以致对面都能听到。苏雪扯扯他的袖子，道：“师父，声音放小些，全场人都听到了。”她在为师父找个师母，苏羽旋这么一说，没准把师父说没了。一阵马蹄声起，侧头看去，马上一白衣女子很是柔弱，摇摇欲坠，由几名侍卫扶她下马后跟随她走入人群。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她，她的容颜是如此绝世，看起来又是如此柔弱惹人爱怜。次旦措吉道：“她就是灵溪公主，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只今天世子的婚礼才肯露面，这也是几乎所有人都来参加婚礼的原因。”苏雪心道：“灵溪公主应该是师父喜欢的那类女子。”又见灵溪公主道：“各位赏脸参加哥哥的婚礼为哥哥嫂嫂祝福，灵溪万分感激，下面请各位尽兴玩。”柔软婉约的声音中透着公主若有若无的威严，苏雪更加肯定她是位合适的师母，低声问次旦措吉道：“她的品性如何？”次旦措吉道：“我也没接触过，据说温柔善良。”苏羽旋见两人窃窃私语，感觉苏雪很是古怪，只是一时也不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递给苏雪一个疑惑的目光，苏雪只笑不语，站起来走到要入府的灵溪公主面前，道：“公主，既然来了，何不看看是否有合适的人。”灵溪公主温婉一笑，道：“终身大事父母做主便好。”苏雪道：“公主父母看中的人并不一定是你看中的人，全场的人都想和公主说说话，公主请给他们一个机会。”灵溪公主点点头，随苏雪再次走向人群。苏雪领着她到苏羽旋身边坐下，次旦措吉在苏雪眼神的暗示下站了起来让出位子给苏雪，苏雪坐下后向灵溪公主指了对面的几个男子，当然那几个男子是苏雪认准的相貌平凡男子。灵溪公主摇摇头，苏雪指向苏羽旋，道：“他呢？”灵溪公主点点头，在众多男子中苏羽旋无疑是最为英武俊美的，苏雪见灵溪公主对苏羽旋还满意，又道：“苏羽旋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跟他的相貌一样还看得过去，武功很好，见到可怜的穷人经常拿钱帮助。”灵溪公主听苏雪说这么一说，苏羽旋的相貌极佳，如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自然也极佳，又听他济贫想必心地善良，可见才貌品行皆为上上之选。灵溪公主对苏羽旋微微一笑，苏羽旋此时明白苏雪的意图，心中不悦，故意伸手捧住灵溪公主的脸，脸凑了过去，道：“果然是绝世容颜，喜欢我吗？”声音充满魅惑。见苏羽旋轻薄自己，灵溪公主忙推开他的手向后缩，道：“你无耻！”苏雪看着灵溪公主跑开，欲追上去却被苏羽旋拉住。苏雪急道：“师父放开。”苏羽旋一直不肯放，直到灵溪公主跑入世子府中。苏雪道：“师父，你在做什么，她是我…”“她是我给你找的师母，是想这么说吗？”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苏雪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如此冰冷的声音除了刚见面的一个月听到之外，苏羽旋的声音对她都是温柔的，她一时吓得怔住，点了点头。苏羽旋见吓着她，缓了语气，道：“她不是我喜欢的人，别去追了。”环顾四周，因他调戏灵溪公主而愤愤不平的人已将两人围得严严实实，心想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灵溪公主在楼台上见此，不忍心两人被打，向世子道：“哥，饶了他们吧，我不计较了。”世子道：“大胆男子敢调戏我妹妹，决不能轻饶。”已经有人开始拳脚相加，灵溪公主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小动物受伤，更别说是人了。见世子不肯，便道：“不饶了他们，我就两天不吃饭。”世子最疼爱这个妹妹，自然舍不得她绝食，当下大声吼道：“公主不追究那两人，谁也不能打，快住手。”只是人们还在打，拳脚中她看到了苏羽旋用身体护住女子，而他自己承受着拳脚，她心一动，只觉得是错怪了苏羽旋，他还是挺好的人。人群散去之后，苏羽旋才放开挣扎着要出来的苏雪，苏雪见苏羽旋被打得很重，已经快站不起来了，道：“刚才为什么不逃，伤成这样。”苏羽旋一笑，道：“想看看蒙古人的力气有多大，结果和我想的一样，你猜是什么，有大有小。”他若是逃了，蒙古牧民定然天天找他挑衅，可能伤及苏雪，所以他没有还手任他们打。苏雪想笑又笑不出来，道：“身体有嘴硬就好了，也不至于伤成这样。”苏羽旋听出她的心疼，心中高兴，虽然他极力保护，她的脸还是被擦到，稍微有些红肿。他取出消肿花膏轻轻为她涂上，道：“永远学不会听话，叫你乖乖呆着还挣扎着出来，还好肿的不厉害。”楼上，灵溪公主虽然听不到苏羽旋说了什么，但是感受到了苏羽旋对苏雪的温柔与疼惜。微微一笑，原来他是故意戏弄她的，此时的他才是真实的。苏雪扶住苏羽旋回到蒙古包躺好，给他的手脚涂上药，至于身体那部分她不便上药，想找大叔帮忙，但转念一想哪有娘子羞于触摸夫君，如此一来就穿帮了。想来想去只有找陆流水了，便道：“师父，我出去一下。”苏羽旋知她所想，便道：“我自己上药便好，只是些小伤，我能动得了。”苏雪知他其实伤得根本动不了，在回来的路上只是硬撑着，道：“不行，你等我一下。”说着跑出去敲开暖春居的门，睡梦中陆流水听到声音去开门，一看是苏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苏雪道：“我师父身上受了重伤需要上药，而我是女子不便解开他的衣服，所以麻烦你帮个忙。”陆流水接过药瓶，来到房中给苏羽旋上药，苏雪在门外守着，突然看见远处蒙古包有黑影闪过，似乎是人影，但只是一瞬间便无。苏雪想到今日连连发生的命案，心想可能与他有关，苦于她没了武功不能去追。陆流水上好药后走出来，苏雪尴尬低下头，道：“谢谢。”陆流水道：“这是我职责之内的事，你不必道歉。”以下属的身份面对她、帮助她或许对两人都是最好的。苏雪走进屋，见苏羽旋双手敞开趴着，脸面对着她，伤势好像没有想象中的严重，不禁一笑，道：“雄鹰展翅，好壮丽。”苏羽旋没好气，道：“安慰的话一句没有，取笑的话倒连绵不绝。”苏雪坐到床边，手指在他的两只手臂之间指来指去，道：“两只手枕，我该枕那只呢？”又道：“有了，两只轮流枕。”说着就要躺下去，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苏羽旋喊道：“虐待相公啊！”苏雪扑哧一下，快要碰上他的手臂之时，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背亦趴着睡，道：“还是棉枕好，没骨头不会枕着生疼。”看看自己的姿势，又道：“有点像夫唱妇随。”苏羽旋知她是为了让他的手臂好受些，道：“为了我好就直说，感情总是藏着不让人知道。”苏雪心思被他戳穿，脸一红，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是半斤你就是八两，八两师父。”苏羽旋见她又羞又愤的样子一笑，道：“还真是夫唱妇随啊。”闭上眼睛，任苏雪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