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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艾伯特王子

在那次意外之前,李孝式并不知道艾伯特的真实身份。

他以三个A的优异成绩,通过了剑桥大学严格的入学考试。他怀着满腔的热情和满脑子的好奇,以及为未来人生打下牢固基础的愿望,跨进了剑桥大学的校门。

一切是如此的让他目不暇接。随处可见的古城建筑,门廊、墙壁上古朴庄严的塑像和印章,高大的染色玻璃窗像一幅幅瑰丽的画面……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物一景都在向这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学子昭示:这是一个让任何人都无法无动于衷的地方。

李孝式选择的是三一学院。三一学院是剑桥大学中规模最大、财力最雄厚、名声最响亮的学院之一,选择报考三一学院的时候,他就详细地了解过这间学院的历史。

三一学院所在的三一街,据说是英国国王亲自命名的。这条街道也是迄今为止,拥有近800年历史的剑桥唯一的一条以学院名字命名的马路。据学院的历史记载,“三一”的名称来自于基督教的“三位一体”。即圣父、圣子、圣灵三者合一,才是基督教的全部。三一学院是英王亨利八世于1546年创建的,其前身是1324年建立的迈克尔学院以及1317年建立的国王学堂。因为有着如此源远流长的历史,今天学院中依然保留着的最古老的建筑,可一直追溯到中世纪时期国王学堂所使用的学院钟楼,直到今天还在为学院报时。

英国的历史学家称三一学院是亨利八世这位骄横一世、跋扈无双的国王一生中做的唯一的一件好事。遗憾的是,学院建设才一个星期,这位了不起的国王就去世了。后来不得不由他的女儿玛丽都铎继承父业,修建了著名的三一教堂。就在这个教堂的前厅,设立有一个名人堂,里面摆放着六尊栩栩如生的石雕像,他们是被誉为“三一之子”的牛顿、培根、巴罗、麦考莱、魏伟尔和丁尼生。三一学院也因为拥有这些著名的毕业生而声名显赫。

李孝式进入学院后,第一个停留的地方就是这个名人堂。他长久地伫立在那些雕像面前,心中的敬仰和感慨无以言表。他知道,堪称“三一之子“的精英远不止这些。在近500年的辉煌历史里,三一学院培养了31位诺贝尔奖获得者,25位奥运会冠军,5位国家元首。著名的毕业生除了这里的六位伟人之外,还有拜伦、怀特海、罗素、维特根斯坦等人。

难怪哈佛说:“三一才是这个世界的学院之父。”从三一走出来的哈佛,在创建了著名的哈佛大学时说的这句话,几百年来已成为三一学生的精神力量。

从名人堂出来,经过大门右侧的绿草坪时,他不期然地抬头仰望那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在三一的传说里,就是这棵树上的一个苹果落在牛顿的头上,启发他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

李孝式屏住呼吸,深深地感受着这里的恢宏和神秘。

这样的学府是不可以超越的,但是他可以让自己脱颖而出。

李孝式在剑桥的求学时光就这样开始了。

整个经济系里就他一个中国人。其他的多来自英国的上层社会,也有几个来自法国和包括印度的英属殖民地的贵族青年。因为自己感觉太特别加上个子矮,他选择坐在最前边靠墙的位置。坐在他另一边的是一个白人同学,个子很高,尤其在他旁边更显得高。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同学从不主动跟人打招呼。特别让他注意的是这个同学说话的语速非常缓慢,像是在斟词酌句似的。他留意到那个同学的钢笔上刻着的英文名字拼出来是“艾伯特”。

他并不知道这个艾伯特的特殊身份。直到那次意外相遇……

有一次在网球场上,艾伯特不小心将球打到场外去了,绿色的网球刚好掉落在路过的李孝式面前。一个正在做跑步运动的印度裔贵族青年与跑过来捡球的艾伯特撞了个满怀。那个印度青年不仅不道歉,反而转身跑到李孝式跟前,满怀深仇大恨似的一脚将网球踢飞到另一边去,然后“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一连串的意外,让正在一边漫步一边思考问题的李孝式愣在那里。

艾伯特气得涨红了脸,飞快地用英语骂了几句。李孝式只听清“该死的”几个词。不过同时他也惊讶地发现艾伯特语速一快就口吃,因为艾伯特说“你”的时候,一连说了好几个。

就在艾伯特又急又尴尬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两名彪形大汉,一下子将李孝式围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抓到艾伯特面前,“你这个中国猪,向王子殿下道歉!”

“你才是猪!”李孝式想反抗却丝毫动弹不得,原来那两个彪形大汉都是练过功夫的。无法还手只能还口,“你们才是猪,英国猪!蠢猪!笨猪!该死的猪!”李孝式口不择言地用英语骂着,恨不得自己也有一身武功可以狠狠地教训一顿这两个种族歧视倾向严重的奴才。他平生最恨洋人欺负中国人,或者中国人甘受洋人欺负的样子。

“放开他——不是他!”他听见艾伯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吐字清晰中透着威严。

“是!殿下!”两名彪形大汉放开他,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艾伯特朝他们挥挥手,两人转身就走。

“站住!”李孝式说,俩彪形大汉就站定了,李孝式转过头对被称为“殿下”的艾伯特说:“你不准备让他们道歉吗?!”

“对不起!我代他们向你道歉!”艾伯特绅士地一弯腰,改用华语说:“一场误会,请原谅!”那两名彪形大汉也毕恭毕敬的弯腰致歉之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才的愤怒莫明其妙地消失了,李孝式忽然好奇地问:“你是英国王子?”

艾伯特点点头,说:“我就坐在你旁边的,不过你只有上课的时候才在,从不见你在教室里自修。”

“我同时选修了法律课程。”

“哦——你是个很勤奋的中国人。”

“过奖了!”

两个人就这样成了朋友。所有的同学中,艾伯特只主动跟他一个人说话。

李孝式也从那时候开始学习打网球。网球运动虽然在12世纪就从法国传到了英国,但现代网球运动的历史却是从1873年的英国开始的。那年,英国人沃尔特·克洛普顿·温菲尔德将早期的网球打法加以改进,使之由室内延伸到室外,成为夏天在草坪上进行的一种体育活动,并取名“草地网球”。同时还出版了一本以《草地网球》为题的小册子,对这种活动进行宣传和推广。这也是后来闻名于世的温布尔登网球赛(我们常说的“温网”)的起源。而剑桥大学的网球运动,应该就是艾伯特王子引进来的。

有时候,他们会共同讨论一些问题,多半是经济和法律方面的,也谈艺术、人文和社会科学方面的话题。艾伯特的知识其实很渊博,他特别崇拜自己的祖父,也就是英国最辉煌时代的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对亲王举办划时代的万国博览会(第一届世博会)的创举赞不绝口并引以为荣。

他是有些口吃,但如果他放慢语速一般很难让人觉察得到。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

在李孝式后来的人生中,这段传奇式的友谊,一直像福音也像魔咒似的影响着他。带给他荣耀与成功,也带给他误解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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