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写作的核心能力应当是“教学思考力”。清代的李渔说得好:“袖手于前,方能疾书于后。”这揭示了思考对于写作的重要意义,教学写作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我们要“运思成章”,这“思考”就不能零零碎碎,必须连成一线,成为“思路”。叶圣陶先生曾说“作者思有路,遵路识斯真”,便是指文章中作者的思考是有路子的,解读文章就得沿着作者的思路,寻踪而进,方能识得文章的真谛。
问题在于作者的思路是怎样形成的?他们在酝酿成文时,是不是只有一条思路,还是在多条思路中的择优?大多数的情况,答案应当是后者。可是,在我们的教学写作中却往往缺失了在多条思路比较中的那个“择优”机制。这也许就是我们写不出好作品来的一个主要原因。
记得为青年教师作关于教学写作的一次讲座中有过这样一场“互动”:
我假设以“生命课堂,让学生动起来”为话题,让大家提出基本思路。一位老师说,可以以“主动”为线索,让学生动起来,就必须调动学生的主动性;另一位老师说,我要以“互动”为文章思路,只有主动是不够的,每个学生个体的“主动”之后还得变成“互动”,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互动,学生与教师之间的互动,这样的课堂才会充满生命活力。又一位老师认为,“主动”也好,“互动”也好,关键在于都得“生动”,要富有生气、富有意义,如能以“生动”这一思路来展开会更好。……
我小结道: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沿着这三条思路展开都可以写成一篇文章。但是,我们不难发现这三条思路具有同质性,即都是从正面阐述,讲了课堂让学生动起来,应该怎么“动”的问题。这是“正向思路”。问题在于我们应当有更多的思路,这样才可以有比较选择的空间,方能好中择优,使写作有更佳的表达效果。
于是,有老师问:难道还可以有反向思路吗?在大家的要求下,我作了如下穿插发挥:
反向思路当然应该有。所谓反向思路,也就是从反面思考,“课堂上不该这样‘动’”,即拿当下常见的“让学生动起来”的某些不正常现象说事。如:
“主动”还是“被动”。如果学生只是按教师的指令在动,或是为了某种奖惩而动(如要学生课后上报举手次数等等),那只是被迫而动,不是真正地源于生命活力,反映学习需求的主动。
“外动”还是“内动”。课堂要让学生“动”起来,主要是思维要开动,这是“内动”。如果只是四肢、躯干、五官在动,思维没有真正开动,那只是“外动”。“外动”当然必不可少,但“内动”更重要。“外动”更多的是热闹,“内动”才有课堂的“质感”。只有思想开动了,带动四肢、躯干、五官都动起来,才是真正地动起来。
“真动”还是“假动”。课堂上貌似热闹,但并不等于全是有效教学。“动”有所得是真动,“动”无所得只能算是假动,是形式上的“动”,而不是有价值的“动”。
“多数动”还是“少数动”。让学生在课堂上动起来,应当是全体学生都动起来。如果只是少数表演、多数陪读,又怎能算学生动起来了?可现在我们常见的往往是几个学生唱主角,多数学生做观众,这不是真正地“动”起来。
显然,这里说的被动多于主动,外动多于内动,假动多于真动,少数动多于多数动,都是当前课堂上在“让学生动起来”中的不正常现象。我们完全可以从这些问题入手来反面阐述如何让课堂真正动起来。
除了正向思路、反向思路以外,我们还可以从侧向探索,寻求让学生在课堂上动起来的文章思路。这就叫“侧向思路”。如提出“动起来”的问题,是针对传统课堂上学生不动或动得太少而言的。其实,课堂上既有学生应该“动”的时候,也应该有“静”的时候,学生的思考、想象、感悟都需要“静”。我们不能因为要让学生动起来,就在课堂上自始至终都去片面追求热热闹闹、吵吵嚷嚷。这种一“动”到底、唯“动”是求,并不可取。我们应当提倡动静搭配、相得益彰,这便是一种侧向思路。
……
在课堂上“让学生动起来”,紧紧围绕一个“动”字,我们就可以找到许多思考的触发点,而这些“触发点”又因“点”的运动而成“线”,成为正向、反向、侧向的各条不同的思路。这些思路的交叉纵横,则形成了思维的网络状发散。有了这样的教学思考力,就为写出一篇好的教学研究文章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我们当然没有必要把所有的思路都面面俱到地写出来,而完全可以根据积累素材的个性特征,和教师自我表达优势作有选择的组合,“引笔行墨,快意累累”(柳宗元语),定能求得最好的表达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