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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绝地重生

韩信生擒夏说,逼走陈馀,改魏代两地为河东三郡。魏国代国平定,正要东出攻赵。

常山王张耳手持刘邦的命令赶到韩信军中,说项羽攻刘邦甚急,荥阳成皋危在旦夕。刘邦令曹参灌婴的兵马、五行梅花阵的一万精兵立即回师荥阳,留下张耳协助韩信攻赵。

救兵如救火,韩信不敢怠慢,立即与曹参灌婴交割兵马,曹参灌婴领兵急急而去。

韩信这时名声大振,威名传遍天下。先前刘邦拜韩信为大将,各国诸侯为之愕然,都认为韩信这小白脸是靠关系上位。汉军名将不少,樊哙、曹参都是一时豪杰,韩信名不见经传,项羽的执戟郎,凭什么能统率汉军?汉军平定三秦,攻占彭城,各国诸侯都认为是刘邦的本事,没有人想到是韩信指挥策划。

这回韩信独自领军,旬月间灭魏破代,以少胜多,用兵之奇之险令诸侯咋舌,他们这时才相信,汉军平定三秦、东出函谷关都出自韩信的策划,再没有人敢轻视韩信。

赵王歇听说韩信就要攻赵,忧心忡忡,连忙对陈馀说:“韩信狼子野心,眼看就要东下,如之奈何?”

“大王无需担心”陈馀说:“项王攻荥阳正紧,韩信四万精兵已驰援荥阳,韩信手下只有数千弱兵,已变成无牙的老虎。竖子胆敢来犯,我叫他有去无回。”

陈馀和赵王尽起国中兵马十二万,号称二十万,全部开到井陉关,阻塞汉军的东进之道。

刘邦令韩信攻赵,韩信手中只有不到一万弱兵,这仗如何打?他和张耳商量,决定招募新兵,并请张耳联络旧部,刺探赵军的机密。

韩信拜将后能屡建奇功,除了善用奇兵之外,手中还有一个能攻善守、训练有素万人五行梅花阵。这支精兵让刘邦拿去,韩信顿感无所依凭,重建万人五行梅花阵,就成了韩信当务之急。此时的魏地,武器人员都无法满足韩信的要求,韩信没有办法,只好用相似的武器,用强壮一些的兵卒代替,日夕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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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彦雄张力在南郑西关刺杀韩信失败,并没有死心。几天后他们易容化装混进城,一打听,韩信被刘邦任命为大将,位高权重,侍卫环列,难寻下手机会。墨者志坚如铁,定下目标从不放弃,便在南郑住下等待机会。过了不久,孟彦雄发现汉军偷偷开拔,就连忙跟上去,还没有到陈仓听说汉军已平定了三秦。当他们来到咸阳,韩信已经出了关。

孟彦雄很沮丧,韩信今非昔比,自己跟在他后面追,杀他的机会渺茫。父亲、巨子之仇不共戴天,这仇恨日夕撕咬着他的心。他找张力崔飞絮商量,觉得跟在汉军后面追不是好办法,只有派人混入汉军,成为韩信的侍卫,掌握了韩信的一举一动,才有机会刺杀韩信。

张力的女婿史舜也是墨门子弟,他的武艺是家传的五虎断门刀,不是墨子剑法。张力就把史舜找来,与孟彦雄一行十多人追到魏地,韩信这时正在招兵,史舜便报名加入了汉军。史舜身材魁梧,武功又好,很快就成了韩信卫队的一员校尉。孟彦雄张力等人潜伏在汉军附近,与史舜时刻保持联系,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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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一门心思训练五行梅花阵,时间短促,许多变化还来不及演练。刘邦连下三道命令,敦促韩信立即进兵攻赵,吸引项羽的注意力,减轻荥阳的压力。

张耳的部下这时传来了珍贵的情报,他们把赵王、陈馀和李左车廷议的决策报告了韩信。

赵军来到井陉关后,听到韩信招兵买马,驻兵阳泉。广武君李左车便对赵王、陈馀说:“韩信俘魏豹擒夏说,汉军士气正旺,锋芒锐不可挡。汉军攻赵,必然从井陉东下,井陉狭道连绵百多里,两辆战车不能并行,骑兵不能成列。汉军东出迤逦数百里,运粮食的队伍势必远远地落到后边。大王您给我奇兵三万,从隐蔽小路拦截他们的粮草。大将军则深沟壁垒,不与他们交战。汉军向前不得战,向后无法退,他们的粮道一断,不出十天,我保证,韩信的人头就可送到帐下。”李左车略一停顿,语气一转说:“我军若不用此计,迟早会被韩信打败,成为韩信的俘虏。”

陈馀不悦,脸露不满摇头说:“半渡击敌,宋襄公不为!赵军是正义之师,何须用此阴谋诡计。兵书上说‘十则围之,倍则战之’,韩信的军队号称数万,能打仗的不过数千,跋涉千里来攻击我们,已经极其疲惫。我们若闭关死守,各国诸侯会认为我们怯战,就会四面受敌。韩信不来便罢,敢犯我国,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赵王赞成陈馀的主张,决定严阵以待,给东出的汉军以迎头痛击。

李左车是战国名将李牧之孙,家学渊源,深明用兵之道,见赵王、陈馀食古不化,无话可说,暗自叹息。

韩信迟迟不敢进兵,就是怕赵军这一招,不禁大喜。他埋伏在井陉关外的探子这时也来报告,没见到赵军兵马离开井陉关,心中笃定。连忙挥军越过井陉狭道,三万大军离井陉口不远处扎下营盘。

井陉口地形奇特,绵漫河在前面流过,两岸阔数百尺,河水湍急。河对岸地势平坦,七八里外就是井陉关。韩信来到河边看地形,徘徊良久,苦思无策。敌强我弱,地形又不利,这仗如何打?怎能取胜?汉王在荥阳苦战,随时会被项羽击垮,自己只有速战速决,打垮赵军,才能牵制项羽,使荥阳主战场减少压力。

韩信举目远眺,对岸左侧群山连绵起伏,小路极多,可以悄悄迂回到井陉关的右侧。井陉关地形险要,赵军严阵以待,关中驻军若不是空巢而出,根本没有机会偷袭成功。自己新建的五行梅花阵还未练成,进攻没有威力,不过防守已不成问题。

韩信继续想下去:“我军渡过河,就是背水为阵,兵家大忌,是死地!”脑海中浮现出孙子兵法的一段话“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韩信心灵颤动,若有所悟。

韩信紧紧抓住心中的这一闪念,把敌我双方有利和无利因素反复琢磨梳理,一个匪夷所思的作战方案在心中逐渐形成。算一算胜算几何,最少有九成,心中得意,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孔尚武孔尚文和一群侍卫跟在韩信后面,他们见韩信苦苦思考,不敢打扰他,见此情景不禁愕然。韩信少年老成,为人低调,从没见过此种狂态。孔尚文爱慕韩信,关心则乱,脸带惶恐问孔尚武:“哥,韩兄咋啦?”

孔尚武心中嘀咕,随口说:“用脑过度,疯了。”

孔尚文瞪了他一眼说:“净瞎说,呸!”

韩信转过身,大踏步向他们走来,韩信对孔尚武说:“孔兄,今晚一更来帅帐听令。”又向孔尚文说:“明天晚上我们到井陉关设宴庆贺!”

孔氏兄妹拱手称诺,各自暗想:“他难道真得疯了!”

众人向大寨走去,一路上孔尚文暗自观察韩信,见他脸现微笑,神情再无异常,心中稍安。

这天晚上天气清寒,鹅眉月高挂在天边,月色朦胧。孔尚武顶着夜色来到帅帐,韩信请他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对孔尚武说:“你率领两千轻骑兵,多带我军的旗帜,并带上攻关的云梯,从小路悄悄摸到井陉关右则埋伏起来。明天下午赵军不管如何出击,你们都不要动,一见到赵王歇的旗帜杀出关,你们就立即抢关,拔掉赵军的旌旗,插上我军的旗帜。明白没有?”

“是,清清楚楚。”孔尚武笑嘻嘻地问:“你怎知赵王会出关?他听你的?”

“天机不可泄”韩信故作高深地说:“到时自然灵验,你快去吧。”孔尚武与他开惯了玩笑,韩信这一次就故意吊吊他胃口。

孔尚武离开不久,将军张苍奉命来到帅帐,韩信下令:“你率领五行梅花阵一万兵马,三更起床,饱餐一顿,黎明前渡过河,天亮前布好阵势。”

张苍领命而去,韩信才上床歇息。

第二天凌晨,起床号角刚起,韩信升帐,他对麾下的将领说:“我已经部署停当,大家听我号令,奋勇杀敌,今天破赵后到井陉关会食。”

众将面面相觑,虽知道韩信足智多谋,奇兵了得,但不到一天就把号称二十万的赵军打败并占领井陉关?你就吹吧,口中称是,心中窃笑。

天一亮井陉关上的赵军就看见汉军背水结阵,一队队汉军从对岸继续渡过河,禁不住哈哈大笑,一名校尉指住汉军说:“都说韩信厉害,用兵如神,其实是个妄人!根本不懂兵法!哈哈哈!”

赵王陈馀等人闻讯来到城头,都感愕然,随后疑惑顿生,韩信善用奇兵,是不是有诈?远远看去,汉军的三万兵马全部都过了河,已是倾巢而出。

陈馀冷笑了几声说:“韩信狂妄至极,就这点兵马,竟敢与我军背水决战。大王,我亲率八万兵马,把他们赶进河中喂鱼!”

“大将军别忙,我们以逸待劳,再想一想,看看韩信还有什么花招。”

汉军鼓角齐鸣,五行梅花阵中间分开,韩信张耳率兵从中间奔出来,帅旗高扬,护从甚众,直逼井陉关。

汉军主帅都出战了,赵王歇再无怀疑“大将军,韩信欺我们太甚,你去把他们灭了,取韩信人头回来!”

陈馀点起八万大军冲出关,与汉军大战起来。汉军虽是新兵,挟连胜之势,斗志昂扬;赵军人多将广,将士用命,激战了一个时辰,汉军渐渐不敌。韩信张耳抛下帅旗号鼓刀枪狼狈而逃,赵军紧追不舍,把汉军赶到五行梅花阵前。韩信从梅花阵的左边,张耳从梅花阵的右边绕过阵,赵军乘胜追击,全力攻阵。五行梅花阵重重叠叠,陈馀指挥赵军反复冲击,就是攻不破。

退入阵后的汉军重整了队伍,用一重重强弓硬弩射住五行梅花阵的左右两翼,陈馀改变战术从两翼攻击已经迟了一步,只好重整兵马,从中路猛攻。

韩信登上梅花阵后的指挥车,举剑高声大喊:“兄弟们,我们后退一步就是大河,只有把赵军击败,才有生路,我们拼了!杀啊!”

韩信的五行梅花阵原来已夺天地之造化,变化莫测威力无穷,阵中汉军这时见没有了退路,自然起了拼命之心,威力更大。赵军全力猛攻,从巳时到午时,反复冲击了十多次,虽然损失惨重,就是冲不开。

陈馀又痛又恨,心痛战士一批批牺牲,恨只差这一点点,就是不能把韩信赶下河。赵王在关上更心急如焚,眼看赵军已攻了两个时辰,体力已消耗殆尽。心里想:“胜败就此一战,岂能攻败垂成!我军疲乏,汉军就更疲乏,现关中还有四万精兵,他们一出,定能把汉军击溃,生死关头,拼了!”再不多想,下令全军尽出,他和李左车披挂整齐,率先冲出关去,直扑五行梅花阵。

孔尚武和两千骑兵埋伏在井陉关右则,惊天动地的杀声一阵阵传来,远看十多万大军在绵漫河边殊死拼杀,就是不见赵王的大旗出阵。孔尚武虽然心如火燎,还是不敢妄动。看看日已过午,忽见关门大开,赵王一马当先,率领数万大军冲出了关。孔尚武心中暗赞,“韩信神机妙算,战神就是战神,真厉害!服了!”

孔尚武下令抢关,从右后侧爬上关去。井陉关上这时只剩下一些鼓号兵,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关前的战场上,汉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他们。孔尚武下令拔掉赵军的旗帜,插上汉军的红色旌旗,并且紧闭关门,做好守关的准备。

赵王率领四万生力军投入战斗,激战复燃,战场上羽箭纷飞,血肉遍地,杀声振天。韩信站在高高的指挥车上,根据战场的形势一次次变阵,抵挡着赵军一浪接一浪的强攻。眼角的余光却从没离开过左侧的山岗,他早下了命令,一收到孔尚武抢关得手的消息,即在那里竖起五色大旗。

山岗上的五色大旗终于升起来,韩信松了口气,积蓄力气高喊:“兄弟们!井陉关被汉军攻占了!”

“井陉关被汉军攻占了!”三万汉军接着同声高呼,惊喜的声浪一浪高于一浪。

赵王和陈馀同时掉头去看,隐隐约约看到关上都是汉军的红色旗帜,脸色大变,心知中计。赵王说:“大将军,趁他们立足未稳,快把井陉关夺回来!”

陈馀率领一支赵军向井陉关扑去,恐慌的情绪在攻阵的赵军中迅速漫延,将士们无心再战,纷纷掉头而逃。汉军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他们被攻了大半天,早憋了一肚子气,在战鼓的催促下,呼喊着向前猛冲。赵军将士无心恋战,一冲即溃,兵败如山倒。

陈馀率领的军队冲到半路,被溃军冲乱,陈馀大怒,挥刀劈翻了二名将校,仍然制止不住,只好混在乱兵之中夺路而逃。

赵军四散而逃,汉军在后面紧追,陈馀驾着马车狂奔,汉将张苍从侧边追上来,陈馀返身接战,心慌意乱,被张苍一刀劈于马下。”

赵王和李左车逃到汦水,无处可逃,都成了俘虏。韩信一战破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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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如期在井陉关将军府举行,韩信麾下的二十多名将军、偏将和末将共聚一堂,佳肴美酒,觥筹交错,气氛炽烈。开战前谁也想不到破赵这么容易,这么轻松,这么痛快!

张苍杀了陈馀,俘虏了赵王和李左车,立了大功,心情特别舒畅,他举杯来到韩信座前向韩信敬酒,韩信欣然回敬。张苍趁机请教:“大将军,兵法上说:‘打仗布阵,应右边和背后靠山,前边和左边临水’,就像我军在驷马集那样。这次将军令我们背水列阵,并说‘打垮了赵军会食’,我等原并不信服,竟然一举破敌,取得了大胜,这是什么战法啊?”

韩信微笑说:“这战法也在孙子兵法上,诸位没留心罢了。孙子兵法第十一篇‘九地’,说的是战场上有九种不同的地形,更重要是说明在不同地形下采用不同的作战战术。军队置于死地,就能激发将士的斗志,就能‘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

韩信见诸将都停住吃喝,看着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就继续侃侃而谈“汉王调走了我四万精兵,时间紧迫,我没有时间训练新阵和新招的士兵。用这些新兵去打仗,就如同‘赶街市上的老百姓上战场’,我只有把他们置之死地,不给他们留有生路,使每个人都为保命而战,才有战斗力。不然他们早就都跑了,还能取胜吗?”

张苍叹服:“大将军深谋远虑,非我辈所望及!”

孔尚武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问:“大将军,我想不明白,你为何断定赵王会亲自领兵倾巢而出,置井陉关不顾?”

“这要从头说起”韩信也收起了笑容“赵王歇是战国时赵王的子孙,身受亡国之惨痛。把我们消灭了,他的赵国就会生存下去,不然就再一次国破家亡。他在关上见已把我们逼到绝地,只要最后一击,我军就会崩溃。你们处身设地替他想一想,他还有选择吗?我背水为阵,是兵行险着,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诱使赵军倾巢而出。这判断看似侥幸,其实是理之所然。”

“说得好!”张耳击掌说:“韩大将军神机妙算,即使是白起复生,李牧重临,也自叹不如。老夫还算博闻,古往今来之名将,无一出将军之右。老夫佩服!”

“常山王过誉了!”韩信摆手说:“不同时代的将军是没法比较的。天时、地利,对手不同,作战方略、结果就不同。我研究过战国时的四位名将,白起狠,李牧奇,廉颇稳健,王翦老谋深算。他们各有特色,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拘一格,因时因地因对手而变。正是他们的成功战例,使我找到灵感,定下计谋。”

在孔尚文的眼中,韩信这时全变了,不是以前沉默寡言、有点木讷的韩信,而是一尊天神。深情已埋在她的心里,她这辈子再难与韩信相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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