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女朋友
“你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你不追星的，”士媛想了想，又加一句：“以前。”
“……”华煜站住，“我以前，是怎样的？”
士媛想了想，只用了一个形容词：“大家闺秀。”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长，但真正熟起来，却是最近一年的事情。在士媛的印象里，华煜一直是个穿华贵而素雅的洋装，专心练习钢琴，举止优雅的淑女。即使上的是同一间贵族音乐学院，作为华氏财团的大小姐，华煜一直是同学们眼里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对象。直到那一天，她突然出现在舞团练习的地方，非常突兀、然而异常坚决地要求加入。
“……大家当时都吃了一惊呢。尤其是我，没想到同一个学校、但从没交集的超级千金小姐，会跑来要求加入我们寒酸的舞团！他们私下听我说了你的情况，都认为不过是有钱孩子的一时兴起罢了。不过，并不排斥，因为大家——”士媛转过头来，望着华煜白皙圆润、看上去柔软而讨喜的面孔，轻笑：“都被这张脸蛋给迷惑了呢。”
那个时候，舞团刚刚才成立，一切都没上轨道，就连练习室都是临时租来的。几个男孩子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是要追求华煜、这一名超级有钱的小姐来做女朋友，然后一切难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这样的做法，也算是“舍身取义”的一种吧……
“哎？”华煜瞪大了眼，“还是头一次听你说起呢！原来我长得这么善良啊……”
有点小得意呢。
“是啊，”士媛撇嘴：“就连我，一开始都以为真的来了个天使型的女生呢。谁会想到啊，这个长就一张天使容颜的家伙，其实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恶魔……”
华煜站住，转头，阴恻恻地笑：“虽然男孩子们都有份出场表演，不过，电视台给舞团的观赏票，不是不够所有的女孩子都去吗？士媛，我看啊——你是不想去看‘Music Home’了，对吧？”
“……”
士媛实在想让那些男生们都来看看、她现在这一副简直邪恶到不输给路西法的面孔，哪里还有一点点“清纯乖巧”的样子啊？就不相信，还有人想追求这种家伙……
“让人大跌眼镜，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世家小姐，不但会去打工、跳街舞，还会追星……”
站在气派十足的S公馆前，士媛仰起头来，感慨地说道。
“……”华煜默然。半晌，低低地说道：“王子的话，是个女生都会喜欢上吧……”
“嗯？”士媛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有。”华煜笑笑，口气变得轻快：“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哦……”
伴着渐渐多起来、从自己身边不停快步超过去的少男少女们，华煜和士媛也是颇兴奋地走进了S公馆的大门。
和上一次收餐盒不同，这是第一次以观众的身份，正式踏进S公馆的演艺大厅呢。
华煜坐在离舞台很近的地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和电视上的感觉有点不一样，近距离观察，Music Home的舞台，看上去是巨大和高高在上的。
几个走到前面的女孩子引起了华煜的注意。几个女孩似乎商量了片刻，“唰”的一下展开一条布制的条幅，挂在了舞台旁边的栏杆上。然后，几个人就留在条幅的旁边，不再动地方了。
“哎？”华煜惊讶，“她们这是——”
士媛正看着手里的节目单。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她不甚在意地：“哦，是为自家偶像打气的。算是比较敬业的粉丝啦。”
“她们——不打算回座位了么？”
华煜有点迟疑地问。
“……”士媛再次抬起头来：“你——不会以为这里是交响乐、或者芭蕾舞剧的表演吧？”
“……”华煜怔住：“有什么不同吗？”
士媛一脸被打败的表情：“我说你怎么进来就开始找座位号码呢……大小姐，这是流行歌会，不是那么高雅的、需要观众们的礼貌大过热情的古典音乐！再过一会儿、开场的时间一到，大家就会一股脑的涌到舞台前面去！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面，唱完一首歌就礼节性地鼓掌！”她怀疑地望着华煜：“你——该不会是头一次来这种演唱会吧？”
岂止是头一次亲身体验，她根本是头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好不好？！在一年以前，她根本连流行音乐都很少听！尽管拥有豪华的设备，但从小就没养成看电视习惯的华煜，连Music Home这一台号称是“年轻人的必修时尚课程”的音乐节目，她都没正经看过一回！家里有小型的放映室，每月新上档的电影，她都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而没有必要去视觉效果虽然更好、但空气也更加污浊的大众影院。若是有什么好看的剧集，华伯也会推荐给华煜。但是，会提前准备好了整整一套的录像带，随便她大小姐看了开头、接着或者蹦着看中间、然后很快就到了“大结局”。不过说实话，尽管有这么好的条件，华煜还真是不怎么喜欢看电视剧，更不曾出现过需要追着电视、一集一集看下去的苦恼。
综上所述，她确实是头一次、真正见识到这种通俗流行音乐的歌会。
不过，即使真是“菜鸟”，也不能让别人嘲笑——这是华大小姐的人生信条。
她不动声色地：“我当然知道要怎么做！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去那里找个好位置吧！”
说着就站起来，率先走到舞台那边去。
剩下士媛，怀疑地眯了眯眼，不过也跟着走了过来。
人已经很多了，其中六成左右都是女孩子。大家都是吵吵嚷嚷的，又笑又闹。因为临近开场，心情不由得亢奋起来。
华煜学着身旁女孩的样子，有点笨拙地抓住栏杆，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样子，没准也很像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作为一名诚实的作者，我必须很羞愧地向大家坦白：这一次确实是华煜多虑了。我曾经专门拿了剧照去动物园采访，结果惹得一干猩猩们大怒：放肆！我们的动作要比这个女生专业和优美得多好不好？！）
她转头，大声问士媛：“哎，队长他们第几个出场啊？”
“唔……”士媛回忆着刚才看的节目单：“好像是某个女歌手的伴舞，记不大清楚了……倒霉，刚才我把节目单丢在椅子上了……喂，哪怕是我的不对，也拜托你不要这么看人好不好？虽然这个歌手不是新人，不过也是首次登陆国内舞台，据说以前都是在外国发展的——人家记不住她的名字也很正常呀！反正是在‘螭吻少年团’的后面——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一提“螭吻”，华煜便想起了墨桐给票的模样。不由自主，露出一脸甜蜜的笑容。
没想到，平时给人印象无比绅士的大男孩，居然会有那么可爱的一面……
士媛见状，怎肯放弃这好不容易可以嘲弄华煜的机会：“哟、哟！你又发花痴啊？上次在电梯里就调戏了袁墨桐——”
她本想接着说下去，没想到旁边几个女孩子“嗖”、“嗖”的转过头来，眼神尖冷得简直能把人身上刺出好几双洞！
士媛吓了一跳，话亦自动断在嘴里。
其中一个，看上去似乎是首领的女孩儿，一双带了“黑瞳”、又大又亮的眼，从上到下打量着华煜和张士媛，然后语气不善的开口：“你们刚才说的是——调戏了什么人？”
华煜暗中打了士媛一下，轻声笑道：“我朋友有点口无遮拦，不过都是开玩笑的！”
士媛早知道“螭吻少年”的粉丝们一向都很“热血”，也是不敢得罪：“啊啊，是开玩笑的！”
“……”那女孩儿微微眯了下眼，蓦地，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们！”
哎？！
华煜定睛看去，终于有了点印象。
这名女孩，不就是上次在举办街舞大会的商场里、与她们扛上的那堆粉丝的头领吗？
当时，就是她指责自己，竟然弄脏了袁墨桐的衣服。
“啊啊，那还真是有缘呢！”
她讪笑。倒不是害怕，只是因为……毕竟是支持“螭吻少年”的粉丝呀。她可不希望区区的玩笑，居然变作了让那几个男孩子人气流失的导火索。
不过——华煜在心底自我安慰——没准儿还是我自作多情了。看这些小女孩们对待偶像的态度，是让人惊讶的热烈与疯狂！她们应该不会因为刚才、那种小事就发生动摇吧？
女王蜂——姑且以一个形象的代号，来命名这群少女粉丝的头领——又不善地看了她们一眼，这才转过头去。
华煜和士媛同时松了口气——好险！
女王蜂没有表示，手下的一群小蜜蜂们也不再关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嗳，你听说了没？昨天、就在星街附近，有一头猛兽把金梓大人撞飞了！”
“什么！猛兽？哪里来的猛兽？！狮子还是老虎？！”
“好像是一头白化病的狮子啊！好像说是某个快餐店的服务生非法豢养的！”
“太过分了！这人有没有常识啊！要是金梓大人受伤了，我一定要去为他报仇！就算是狮子，也绝不能饶恕！”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群情激奋的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
士媛心惊胆战地低声：“喂，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小小宝吧？”
华煜亦是冷汗直流。刚才依稀似乎听到有人提起“常识”这个字眼。常识啊常识……难道区区一名小服务生，非法豢养猛兽就符合常识了吗……
八点钟，歌会准时开场。
绚烂的焰火，耀眼的灯光，华丽的服饰，动感十足的音乐与舞蹈——真真正正是年轻人的盛会。
华煜一开始还跟不上周围人群的情绪起伏，乍一听到那种超高分贝的尖叫，端差没吓得摔个跟头。不过，在这么拥挤的地方，就算想摔倒都不容易呢！
果然是菜鸟吧？！张士媛好笑地拽起她一只手，一面用力地挥舞，一面大声喊道：“大小姐！今天就彻底放开吧！在这种地方，你表现得越像个疯子才越是正常哪！”
华煜半信半疑，但看到周围所有人都是声嘶力竭、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情绪无法不受到感染——她也开始觉得“热血沸腾”了。
待主持人宣布，下一组节目，是由“螭吻少年团”登台表演，华煜才惊觉前面的种种，充其量不过是“暖场”——
耳边只听到“轰”的一下，就像是有人钦下了空调的开关，让演播大厅里的气氛与热度，在一瞬间上升十几个级数！她叹为观止，望着那些——在大厅四处都有势力区域、举着印有粉丝团体的名称和成员们的头像、挥舞着“螭吻”专属的银白色的气球、整齐划一然而声如洪钟地呼唤着偶像名字们的粉丝——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也终于见识到人气明星的影响力！
聚光灯突然暗下去，熟谙“螭吻少年团”出场方式的粉丝们也随之噤口，全体都目光炯炯的、紧盯住舞台中央的位置。
华煜的心脏亦开始狂跳——啊啊，终于要出来了呢——
“唰”的一下，置于舞台后方、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一组焰火，火树银花似的，一径绽放至荼靡。
就见得六个黑色劲装打扮的少年，在焰火的包围中现身出来——他们有不输给神祇的强悍气势，亦有不输给神祇的无俦俊美。
全场欢声雷动。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还是金梓吧——与私下里的样子完全是“反转”！当然，自恋与招摇依旧——否则他的手上，就不会涂着全队独一份儿的黑色指甲油了。但是，看到金梓身上那种完全掌握舞台、称霸舞台的王者之气，那种自负而强烈的眼神，让华煜登时抽了一口凉气，然后终于明了——为什么不是稳重的袁墨桐、大气的蒋俊浩、不是精明的水浪或是其他的成员，而偏偏是这个私下里毒舌、脾气不好、看上去不甚牢靠的自恋狂，成为“螭吻少年团”的队长了。
华煜在心底暗叹一声，然后将目光移到金梓旁边的身影。
那是一名真正王子样的男生，拥有完美的脸庞和身材，以及洋溢在周身上下、就连舞蹈风格都是一样英气十足的气质。
只不过一眼，华煜便怔住了——
假若说金梓，是在肩膀上长就华丽的黑色羽翼、邪气与霸气同样能够震慑人心的男生，那么袁墨桐，便是包裹在丰美的雪白羽翼里、一半是天使一半是英雄的少年。
华煜接触过街舞，也算是稍有研究。她知道舞蹈和演技是不同的：一个人，可以在表演时可以化身为其他人，表现出不是自己的个性与人格；但是作为一名舞者而并非演员，尤其是这样在舞台上单纯的、没有情节限定的舞蹈，能够诚实体现出来的，只有本人的个性与人格。
就如同，现在的袁墨桐。
一个谦谦有礼的君子，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再过复杂的舞步，他依然完成得很好。只不过他所展现出来的，不只是技巧，还有他的努力和诚意。
华美，他当然也是华美的。但不是金梓那样，钻石般的犀利与璀璨，而是如玉、如珍珠般的华美，晶莹剔透的，柔和而温暖的。
只有当你亲眼看到，才会知道——原来舞蹈，居然可以跳到这样直指人心的地步；原来舞者，居然可以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放射出让心灵震颤的力量。
华煜痴痴地看着，直到旁边有人轻轻拽了她一下。
“什么？”
她转头，不明就里。
士媛表情不安地：“小煜——你——怎么哭了？”
哎？
华煜下意识地用手一摸，这才发觉自己的面颊湿湿的。
“咦？！”
手忙脚乱地找面巾纸，一边羞愧地直怕别人注意到……唉，早就不是年纪轻轻、多愁善感容易哭的小女生了，怎么还这样啊……
一只背上贴有“螭吻少年团”的六人卡通头像的手，递过来一小迭干净的纸巾。
“……”华煜愣了一下，这才怔怔地接过。不敢置信，帮她的人居然是——
女王蜂没有转头，只是冷淡地：“不要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我们都有一样的经历。”
因为他们的舞蹈，而感动到流泪么……
“没想到啊……”士媛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本以为是谁当红，就来追谁的……听上去是真心的喜欢呢……”
华煜轻轻点头，是啊……这就是偶像的魅力吧……让人喜欢、让人感动的力量……
第一支强劲的舞蹈已经表演完毕，接下来，应该是抒情的《Moon Bow》了。按照惯例，“螭吻少年团”会当场选择一名幸运的女孩登上舞台，然后由一名成员献唱情歌。熟悉这一步骤的观众们骚动起来，大声喊着喜欢的成员们的名字，期盼着心目中的王子可以看到自己。
“啊啊，虽然俊浩老乡是我的本命，但我还是希望这一次由袁墨桐当选！”
士媛一面大喊着“蒋俊浩，请一定要选我”，一面抽空大声对着华煜说道。
“为什么？！”
华煜兴奋地跟着大家一起挥手，一面好奇地问。
“因为可以看到他撒娇的一面啊！”士媛笑道，“你不知道吗？一向少年老成的袁墨桐，只对这种场合没辙！每次见他对女生唱现场，总会忍不住又捂脸又跺脚的！特别不好意思！”
“是啊！看上去早熟，其实还是小破孩儿一个……不过这样才可爱啊，总忍不住想逗逗他！”
另一名粉丝深以为然。
“对呢、对呢！要是我，就趁机上去‘啵’一下！反正离得近——”
“****！死都不能让你染指我们家王子！”
“什么你们家的，明明就是我们家的好不好！墨桐！快看这边啊！”
“墨桐！不要看她！她是想非礼你呀——”
华煜笑到前仰后合，然后就“乐极生悲”，被一名过于兴奋的女孩一肘子戳在肩膀上。
“好痛！”
她尖叫，手一松，本来紧靠在栏杆上的身体，眼见得朝后仰了过去！而从开场到现在，本来一直是人潮汹涌的舞台附近，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空档——好死不死的，就是华煜的后面！
惨了！这次连士媛都没抓住她的手——华煜拼命向前伸手，妄图在空气中抓住点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奇迹般被人抓住。
“你——果然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低低的叹息，从男生口中传出，只有女生一个人听到。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到——袁墨桐那一张漂亮的面孔，正在自己眼前放大。
周围是羡慕和嫉妒的声浪，让她于瞬间清醒过来：“天哪——你——”
墨桐有丝无奈地笑：“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他早就看到她了，从后台开始。
他看到她穿着雪白的衣裙，抓住栏杆一脸新奇地张望，孩子气的面孔上有真实的喜悦；他看到她目光专注望着自己，有泪自眼角潸然滑下，犹不自知。
是……不自觉的泪水呢……
是心意传达过去、是努力得到肯定、是观者与舞者的共鸣……
是……知音。
怎么能，不在乎？
墨桐微一用力，将华煜直接拉上舞台。
观众们不知内情，只是在惊笑；但袁墨桐破天荒的主动，已然惊讶了队里的同伴。
本来举着话筒、主持大局的金梓见状，不动声色地笑道：“看来幸运女神已经出现了！今晚的墨桐很主动吧？是不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他故意大声喊道，得到的是粉丝们含妒的齐声回答——“是！”
“这就对啦！”金梓笑道，“上台前我和他打赌，说他绝对不敢自己去拽一个女生上来！这下我可输了！得回去洗一个星期的碗呢！唉，真是后悔！”
台下笑成一片，有女孩在叫：“金梓！我们去给你洗碗好不好？！”
金梓举手：“算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就算指甲油都掉光也在所不惜！好了，现在请大家挥起手中的‘月亮’，来听一听‘螭吻少年’的主打歌吧——《Moon Bow》！”
粉丝们依言挥舞着手里银白色的气球，远远望过去，真像是一片小小的月亮。
金梓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队员们尽快进入状态。好在大家都机灵，没有辜负队长的一片苦心，待音乐声起，都已经准备好为主音的墨桐唱和声了。
墨桐瞟了既是队长、又是哥哥的金梓一眼，感激与歉意便都在这一眼里了；金梓轻轻摇了下头，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
就算是完整的唱完，一支歌，也不过短短的四分钟时间；更何况虽然说是“独家献唱”，但毕竟还要与台下的、更多的观众们有所互动；而且必须考虑到其他粉丝的心情、还有华煜本身的体质问题……等等、等等，所以，说实话，在舞台上，墨桐与华煜之间，实际上并没有太过亲密的行为。
顶多有几秒钟，眼神对上了而已。
可，就是这几秒，已然令华煜当场“石化”了。
这可不是在光天化日里、而且还“名正言顺”的隔着一道被单，而是在暧昧至极、也梦幻至极的灯光之下，直接与王子的眼神“亲密接触”啊！
脸颊一直发烧，可眼睛……就是舍不得逃开！
甚至浪费了这空前绝后的大好机会、没有听进去一句天籁似的美妙歌声，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视觉系统在运作，除此以外，全部瘫痪。
不倾听、不呼吸、不说话、不动脑——就那么傻傻地、痴痴地看着。
她应该矜持、应该羞涩、应该低下头去，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是舍不得呢？！
舍不得少看一眼，舍不得浪费了一分一秒。
恨不得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他的笑容镂刻下来，镂刻在心口上。
这样的心情，就是“喜欢”吗？
她自问。
然后，诚实地回答——
不……也许，还要更深一点……
可少年没有捂脸，也没有跺脚。他只是很认真、很正经地唱歌，表情严肃到消失了歌曲本身那种“含情脉脉”的味道；只是在唱完将她送下安全梯的时候，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心”。
说没有遗憾是骗人的。她知道人家只是好心，只是绅士，只是不想看到一个认识的女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四脚朝天罢了。
如果有一点点喜欢，他才会真情流露，不吝展示羞涩的笑靥吧。
就算一直告诉自己说“不要在意，也不能奢望”，一想到这个，心里还是会涌上又痛又酸的感觉。
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么自私的情感。想要的东西，竟然会这么多……
她仰起头来，看着“螭吻少年”在观众依依不舍的喊声里退场。她对自己说，你已经够幸运、够幸福了，实在不应该——再想要更多——
正在这时，下一组歌手上场了，与男孩们打了个照面。
华煜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墨桐身上，所以正好看到了这个场面，看到——
墨桐在一瞬间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全然失色。
直到走在后面的水浪轻轻推了一下，他这才低下头，快步从人群旁边走了过去。
华煜怔了一下。
咦……
“下面将要表演的，是蜚声海外的女歌手楚伊人小姐！而为伊人伴舞的，也是初次登台的The Best舞团！且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他们究竟可以交相辉映到什么地步吧！”
这个楚伊人，竟是——
在她所熟悉的舞团伙伴的围绕当中，唱着爆发力极强、音度极高昂、难度极大的歌曲，然而纤细瘦弱的漂亮女孩儿。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那般娇小的身体，居然拥有如此清冽而有力的声音。
一名天生的歌者。
一名真正才华横溢、注定会被万千人宠爱的美丽公主。
一名……能让墨桐在刹那间停下脚步，露出受伤神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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