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不管你有没有勇气面对,但是——高考来了!多年以后子旭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陪考的人要比参考的人至少多出几倍。看着那些拖家带口老少同来的同学们子旭自有他自己的轻松,因为他是一个人来参加高考的。本来婉莹和建军夫妇都要陪着来,可是被子旭拒绝了,他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来了自己会紧张,于是成功的把这三个关心自己的人留在了家里留在了一百八十公里之外。
临进考场之前宁馨递给他一瓶水笑着对他说:“子旭,为了你的爱,加油!”
子旭点点头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说:“姐,加油!”
望着子旭大步走向考场的身影宁馨轻叹了口气。
子旭和宁馨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校门外拥挤的人群里婉莹也遥遥的向子旭竖起了大拇指。
三天高考很快过去了,之后就是估分和填报志愿。在填报志愿之前宁馨接到了梦如的电话,她告诉宁馨她的成绩不大理想,所以只能报省理工大学,当听到这个消息后宁馨有点诧异,因为省理工的学校在一个小城,虽然也是重点大学可是毕竟地处偏僻,就算毕业了找工作也是问题。可是她还是如实的转告了子旭。子旭当然没有任何的怀疑把三个志愿都填报了省理工。而宁馨则报了省大,她不想再出现在梦如和子旭之间,那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幸福多过痛苦。
高考过后的日子无比的轻松,摆脱沉重的学业压力后子旭只期待到学校与梦如相会的那一天快点到来。长长的假期里子旭也试图联络梦如,可是宁馨告诉他梦如和他妈妈一起出去旅游了。
当录取通知书终于发到了手里子旭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去读大学的事宜。学费虽然不多,可是子旭根本不够,这时候又是建军夫妇帮了忙。子旭明白“大恩不言谢”所以默默的接受了。婉莹整个假期都陪着子旭,小丫头已经十六岁了,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个小淑女,她总是静静的陪在子旭身边,用一种迷茫的目光看着他。不见了从前那个叽叽咋咋又笑又闹的小丫头,子旭感觉很不习惯。于是他开始变着法子去逗她,可是无论子旭怎么做,婉莹都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或者扯着他的衣袖撒娇耍赖了,一次都没有。
临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天晚上婉莹把子旭带到屋后的麦田地,两个人仰面躺在麦田里望着满天的星星说着童年的趣事。那些原本已经模糊的往事在他们互相提醒诋毁和讥笑中又都变得逐渐清晰:想起自己为了躲开小婉莹的纠缠躲到菜窖里活活饿了大半天的糗事,子旭笑得比婉莹还开心;婉莹则说起子旭为了自己把杨文涛打成猪头的事情来,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从那件事情后杨文涛反倒成了子旭最好的朋友。最后两个人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杨文涛就是欠揍;杨文涛的话题让子旭和婉莹都开心起来。
“子旭哥哥,还记得你十二岁生日那天吗?我自己一个人蹲在学校门口又冷又饿,可是我就是知道你会去接我!”婉莹往子旭身边靠了靠很自信的说。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哎,我到现在都一直奇怪当时你怎么就那么确信我会去找你呢?”子旭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婉莹。
“我就是知道!”婉莹脸上的自信更浓了,就像当年一样。
“鬼机灵!”子旭用手指点了一下婉莹的鼻子宠溺的说。就当子旭点完婉莹的鼻子要把手臂再枕到自己头下的时候,婉莹却拉过了子旭的手臂放到了她自己的脖子下面,她自己则将头靠在了子旭的胸膛上,用手臂抱住了子旭的腰。
子旭一愣刚要推开她,毕竟婉莹已经是个大女孩儿了,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子旭有些尴尬,可是婉莹却用动作示意他不许动。
“子旭哥哥,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你答应我什么了吗?”婉莹的声音很轻,轻的犹如云烟。
“我答应你什么了?”子旭的思维还没从婉莹亲密的动作中跳跃出来,面对她的问话只是含糊不清的反问。
“你答应我一辈子都对我温柔,我们还拉了勾勾!”婉莹似乎并没有因为子旭忘记了答应自己的事情而不开心,说话的语气越发的温柔。
“啊!对!我答应过,也拉了勾勾!”子旭想起那天的情景禁不住轻笑出声。
“你会遵守诺言吗?”婉莹的声音又微微的颤抖。
“会!一定会!你爸爸妈妈对我恩重如山,我答应过他们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子旭用力的抱了抱婉莹。
“子旭哥哥,明天你就要走了,我知道就算放假你也不会回来,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婉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傻丫头,打电话啊!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一想到分别在即子旭也是百感交集,伤感随之而来。
“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子旭哥哥,我现在就想你了!”婉莹将头深深的埋在子旭怀里早已泣不成声。
感觉到自己的前胸一片冰凉子旭知道婉莹哭了,他仰面看着天空没有说话,而泪水却悄然滑落。
也许是哭够了,婉莹擦干眼泪抬起头望着子旭说:“子旭哥哥,再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子旭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眼中神色坚决。
“当你伤心欲绝无力承受的时候一定告诉我,好吗?”婉莹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的盯着子旭的眼睛,好像他不答应就立刻吃掉他一般。
“怎么这么说?就对子旭哥哥这么没有信心吗?再艰难的事情我不都已经挺过来了吗?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我无力应付的?”子旭很好奇婉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我要你答应我!”婉莹突然用双手捧住子旭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神态更严肃目光更坚决。
“好!哥哥答应你!来拉勾勾!”这么多年来子旭还是第一次看到婉莹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说话,虽然他不知道婉莹是出于什么目的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婉莹这才露出略带点苦涩的笑容和子旭拉了勾勾。拉完勾勾婉莹又趴在了子旭的怀里,并且抱着子旭的手臂更加用力,几乎要把自己融进子旭的身体一般。婉莹的体温在温暖子旭身体的同时也乱了他的心,十六岁的婉莹早已不再是小孩子,虽然子旭一再的提醒自己她只是自己的妹妹,可是越是提醒自己他就越胡思乱想,毕竟他和梦如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亲密的接触,此刻怀里抱着婉莹青春火热的身体也禁不住有点心慌意乱,于是赶紧找话题:“婉莹,谢谢你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陪着我,没有你哥哥不会这么快就缓过来。”
“子旭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你,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的心也会一直陪着你!”婉莹幽幽的说,说的那么自然那么真挚,仿佛一切本就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傻丫头,将来你有了男朋友就不会这么说了!”子旭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暗怪自己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么敏感的话题。
“没有人能比子旭哥哥更重要!”
婉莹的话虽然很轻但是子旭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认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自己这个小妹妹感动了,可是此刻仍旧眼眶发湿心口发热,他紧了紧手臂大声说:“好妹妹!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
婉莹没有再说话,她也用力的抱着子旭。夜风凉爽繁星满天,伴着稻麦的清香和温柔的月色子旭很快进入了梦乡,而婉莹却一直睁着大大的眼睛想着心事。过了许久她听到了子旭的轻鼾声,于是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着子旭的脸,她的目光掠过子旭细细的眉毛、紧闭的双眼、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瘦削的下巴,每一分每一寸都看的那么仔细那么认真,她是想把这张脸深深的印在心里,因为她知道再见他真的不知道会是在哪年哪天。看了好久好久她慢慢的低下头,将唇轻轻的吻在子旭的唇上,她吻的很轻很柔,好像深怕惊醒了自己睡梦中的王子。唇与唇相交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说:“子旭哥哥,我爱你!”
唇分,泪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