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姚易寒来过家里后妈妈似乎开心了许多,总是和子旭念叨着要好好对待人家女孩子,甚至有时候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东西还逼着子旭给姚易寒送去,无奈的子旭总不能真的送到香格里拉酒店去,只好打电话想和姚易寒串通一下口供,以免妈妈问起来穿了帮,可恨的是姚易寒每次听说有好吃的,竟然总是开着车亲自来取,还美其名曰要“补补”,弄得子旭头疼不已。而妈妈每天只要没事的时候就会跟姚易寒通电话,两个女人唠起来没完没了,有时候子旭睡着了再醒来看见妈妈还拿着电话说个不停,子旭有种引狼入室引火烧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暗暗后悔不应该为了哄妈妈开心而演了这么一出蹩脚戏。可是想到医生叮嘱过的“要让病人保持乐观的心态,能够延长生命”子旭也不敢把事情戳破,只好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
杨文涛听子旭妈妈说子旭有了新的女朋友曾经特意到大岗找到子旭,他把子旭拉到郊区后薅住子旭的脖领子拎出车外摔到地上,很是气愤的问:“子旭,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了个女朋友?”
子旭没有想到杨文涛会如此激动,他又气又怒的问:“你吃错药啦?我有女朋友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啊?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打光棍吗?干嘛这么激动?”
“别说没用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杨文涛丝毫没有和子旭开玩笑的意思,他仍旧满脸怒气的问。
“算是吧!”子旭也被激起了心火,于是冷冷的回答。
“叫姚易寒?说是在香格里拉大酒店?”杨文涛紧紧的握着拳头,喘着粗气又问。
“对!怎么了?”子旭站起来横眉冷对的反问。
“你脑袋进水了是不是?你查清楚没有,是不是上网认识的?”杨文涛就差挥起拳头了,他大吼着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上网的!”子旭也大声与他对着吼。
“我去过香格里拉,那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姚易寒的女服务员!”杨文涛恨恨的说。
“我知道,她本来就不在香格里拉!”子旭现在才知道这个哥们是怕自己上当受骗,所以才这么激动,心里感动的同时不免没了怒气,他笑着回答。
他一笑反把杨文涛给弄糊涂了:“说,怎么回事?最好给我个交待,否则我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那是我大学同学,为了让老妈心情好点演的戏!”子旭把杨文涛兜里的烟掏出来,点燃后把事情说了个清楚,但是关于姚易寒是富豪之女的事情却只字未提,因为他感觉姚易寒的身份还是不宜宣扬。
听完子旭的话,杨文涛很难过的问:“干妈现在知道自己的情况吗?”
子旭心情沉重的摇摇头说:“虽然我一直瞒着她,但是病在她自己身上她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只是不和我说罢了。”
“哎!怎么好人没好命吗?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你遇上呢?”杨文涛抢过子旭手上的烟,狠狠的抽着。
“万般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我是在与天争啊!”子旭仰天长叹、悲从心来。
“什么话?这么多年,那么难都挺过来了,现在你也出来了,有什么挺不过去的!我就不信干妈挺不过去这关!”杨文涛把烟头狠狠的摔在地上怒吼着,高大的汉子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我就是怕从前她一直在等我出来,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能强撑着一口气,可是现在我出来了,她老人家的那口气却泄掉了。医生说要让她保持心情愉快才能延长生命,所以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去做,哪怕她让我娶一个我不爱的人我都会照做。我只想她老人家能留在这个世界上!”子旭的声音里是无比的坚决。
“不行!你不能娶别人!”杨文涛又怒了。
“那你让我娶谁?”子旭伤心的问。
“当然是婉莹!”杨文涛想也没想就大声回答。
“婉莹在哪?你告诉我,她在哪?我妈就要死了!我到哪里去找婉莹!你以为我不想娶她不想找到她吗?你告诉我她在哪?”子旭一听到婉莹两个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狠狠的疼痛,他红着眼睛大声的质问杨文涛。
“她在——她在——她——我***哪知道她在哪?你不要问我!”杨文涛看着子旭歇斯底里的狂吼后转身上车,疯了一般飞驰而去。
子旭猛的双膝跪地,狠狠的捶打着地面,泪水横飞泣不成声,嗓子里发出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嘶吼:“你说过,当我伤心欲绝无力承受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你,你会出现在我面前,可是现在你在哪?你在哪?你知道吗?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我没有力气了!你在哪?你回来!你回来啊!求求你回来啊!”
子旭无力的伏在地上,全身因灵魂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剧烈的颤抖,很久很久才逐渐的平息。他用力的擦干泪水,用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后仰天长啸:“那些有妈妈有爸爸的人,你们谁知道一个没有妈妈没有爸爸没有家的人心里的痛?!你们谁又有资格来评价我做的是对谁错?!我只是想要有个家!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要我用尽生命的全力换取!!!我不信!我不甘!我不服!只要能留住妈妈,我生命都不在乎!”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悲凉,锥心泣血肝胆欲碎。
哭累了,痛累了,也骂累了,子旭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的坐在地上,从远处看,他就像一座雕塑,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车开回来的张新鹏目睹了子旭所有的伤心,痛苦,怒吼与绝望。当子旭平静下来后杨文涛却开始发狂的捶打着地面,只是他没有像子旭那样呼喊出声音,他低低的鸣咽:“杨文涛!你是个王八蛋!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你怎么对得起子旭,怎么对得起婉莹,怎么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杨文涛,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随着他一拳一拳的捶打向地面,他整个人也蜷缩在一起痛苦的痉挛着。
过了许久许久,他平静下来,连续做了十几个深呼吸后上了车,还顺手把墨镜戴上,眨眼间就将车停在子旭身侧,冲着他大声吼道:“妈的!你走不走?我告诉你,在这儿你打不到车!”
子旭抬起头冲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后上了车。
汽车瞬间消失在远处,留下漫天的烟尘。当烟尘散尽,天地之间还有谁知道,在这里曾经有两个同样痛苦的灵魂或愤怒的咆哮或无声的嘶喊——为命运!为爱情!为良知!纵使知道又能怎样?无非是一声长叹聊表同情,可是有什么用呢?再多的叹息再多的同情也不能改变命运。痛苦的人需要的又怎么会是叹息与同情?没有切身经历的人又怎么能理解那一刻的绝望与无助!
没有!永远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