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子旭心里,与柳静雯间的感觉更像是哥哥对妹妹,这种感觉的产生来源于柳静雯那天关于名字的讲诉,更有一点,是多年之后他才明白的,那就是,柳静雯在某种程度上很像婉莹。
那时候的子旭还是把婉莹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去疼爱,而柳静雯哥哥的早逝令子旭潜意识里有种替代她的哥哥的角色照顾她的冲动。这种微妙的感觉是当时的子旭不曾察觉的。
他在柳静雯面前完全展现了自己的另一面,不骄狂,不轻浮,不忧郁。取而代之的则是温和,疼惜,保护和淡淡的疏远。他只在上公开课的时候和柳静雯坐在一起,其他时间绝不会主动去找她,这无形中就将骤起的流言消散,再加上新女友的出现,自然而然就还柳静雯以清白。但这种疏远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柳静雯,只要她有事,子旭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去尽一个哥哥的责任。
子旭不知道柳静雯是怎样想的,这个小女孩儿单纯如白纸,对任何人都视之若友,大多数的人也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儿。但柳静雯并不盲目,在她心里,有属于她自己的一套处事为人的理论,对于那些抱着某种目的、试图接近她的人,她总会保持好距离,不伤害别人,也绝不委屈自己,在她单纯的外表下拥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很奇怪的一幕经常会在她的身边上演,那些个一开始追求她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一部分人无奈的放弃、另寻目标,另外一部分人竟然都能成为她要好的朋友,甚至达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这不得不承受柳静雯所具备的超人特质。“不能做恋人,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这句看似简单通俗的歌词,真正能做到的人万中存一,恰巧,柳静雯便是这“万”中的那个“一”,同学们经常能看到上个月还死缠滥打追求柳静雯的某个男孩儿,在这个月月初便会带着自己的新女朋友来请柳静雯吃饭。
美丽清纯的柳静雯由此成为整个中文系大一新生里最受欢迎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不再称呼她为柳静雯,而是叫她“小白”,意指她是“小白雪公主”,这个白雪公主身边的小矮人可不止七个。子旭并不这样称呼她,依旧叫她柳静雯,因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内在含义要比所谓的白雪公主,更让他珍视。以子旭的个性,若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打动了他,他甚至和柳静雯连朋友都算不上。
那时候的他更热衷于和性格开朗、热情大方,甚至在别人看来有一点点“风流”的姚易寒那样的人在一起“鬼混”,至少眼前的喧嚣能让他忘却心头的痛。追逐风花雪月的日子里,那些表面的风流是否真的像别人看到的那样快乐,或许唯有他自己知道。所以,那段时间子旭的女朋友是一班的刘玉婷。
柳静雯的洁白如纸令她对姚易寒以及刘玉婷这样的人一向敬而远之,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这种态度的真实写照。柳静雯的身边多是些成绩好的学生,而姚易寒则聚集了大批喜欢疯闹玩乐的纨绔子弟,沉于书海与挥霍青Chun无疑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生活态度。而子旭却穿梭在这样的两种人群之中,与所有人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曲意接近,也不刻意疏远,在处理人际关系上,这个自小便经历苦难的男孩儿游刃有余。
让子旭与柳静雯之间的关系发生微妙变化的是一件不大不小的风波。那是一个周六,子旭打工回来后接到毕超的电话,说要与成教学院踢场友谊赛,让他有时间的话马上到体育场集合。子旭也有一段时间没踢球了,心里发痒,便应了下来。
刚进体育场,子旭便看到了柳静雯和寝室的姐妹们聚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着什么,在他们身边还围着几个穿成教学院队服的男孩子,一边做着准备活动,一边用各自的方式讨好喜欢的对象。男人们总是乐于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长处,这是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至理。
子旭本想向场地中间的毕超走去,却被柳静雯远远的叫住了。看到子旭,她似乎格外的兴奋,小跑着迎上来,嘴里一改常态的娇声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说好六点,这都六点半了,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等你了!”她的声音很大,似乎有意的让某人听到。
子旭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柳静雯已经一把跨住子旭的胳膊,状似亲密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与此同时以最快的速度低声说:“快带我走!”
子旭看到那些人正聚拢过来,赶紧低声问:怎么个情况?”
两个人交头接耳,在别人看来甚为亲密,十足的恋人间说悄悄话的模样。柳静雯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群人已经马上就要走到跟前了。柳静雯迅速的用指尖掐了一下子旭的胳膊,示意他配合自己,然后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大声说:“嗨!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子旭。”她在朋友两个字上轻轻略过,这刻意的语气运用,配合她微微害羞的深情,任谁都会误会,她这个“朋友”绝非普通的朋友关系那么简单。
在柳静雯介绍完,子旭立刻就感觉到迎面一个身材高大、膀大腰圆、面容方正的男生眼里透出的敌意,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现在恐怕自己已经死掉七八次了。他也立刻猜到了柳静雯的意图,那就是将自己当成了“挡箭牌”。出于对柳静雯的特殊感觉,子旭并不排斥这种身份,因为他了解柳静雯,她一定是不喜欢这个男孩儿,否则不会“利用”自己来拒绝他。于是冲那些人笑笑,说:“你们好!”
柳静雯的室友也都是中文系的,虽然有几个不同班,但子旭已是个风云人物,她们也都认识他,纷纷主动跟他问好。子旭展现他素有的温和,一一报以微笑。
“你好,我是成教的万飞,你也是来踢比赛的吧?”那个男孩儿还是很有风度的冲子旭说道。
子旭点头道:“是的,我的队友在那边热身。”
万飞随即问道:“你踢什么位置?”
子旭心中暗笑,知道这个叫万飞的男孩有意要跟自己对位了,男人情场上的较量往往会被无限的延伸至任何一个领域,而今天则是球场。从某种意义上讲,今天的球赛因为柳静雯的关系变了味道,成为了另外一个决斗的舞台,同样,原本胜负并不那么重要的比赛,也由此演变得谁都不能轻易放弃,至少在子旭与万飞之间是这样认为的。万飞要证明他比子旭强,而子旭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便不是为了柳静雯,他也会接受挑战,因为这关乎男人的尊严。于是回答道:“我踢右边锋。”
万飞假意一愣,随后拉长语调说:“那我们场上见喽!”说话的同时,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子旭。
子旭优雅的点点头,眼中露出强大的自信,道:“场上见。”
这时候毕超已经看到了子旭,远远的喊道:“子旭,就等你了,快点过来。”
子旭冲众人点了下头,然后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对一直跨着自己胳膊的柳静雯问道:“宝贝儿,你要跟我过去,还是和你的姐妹们在一起?”
柳静雯被子旭这声“宝贝儿”弄得满脸通红,低声道:“我当然要站在你这一边了,正好,毕超的女朋友夏琼也在,我去打个招呼。”
望着子旭与柳静雯的背影,万飞语气不悦冲一个女孩儿问道:“张甜甜,你不是说柳静雯没有男朋友吗?那个客子旭的是怎么回事?”
张甜甜也弄不明白的皱着眉说:“是啊,虽然前段时间有那个趋向,可子旭已经有女朋友啦,怎么又扯到一起,这个子旭,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万飞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张甜甜,回头对另外一个男生说:“韩世伟,今天你踢中场,我踢左后卫,妈的!我今天要让这小子爬着回去。”说完冲远去的子旭狠狠的竖了个中指。
柳静雯在离开万飞十米后低声向子旭说:“对不起班长,我今天利用你了。”说话的语气里充满歉意。
子旭笑笑说:“没事儿的,这是个美差,能做你这‘白雪公主’的护花使者,是我客子旭的荣幸,以后我愿随时侯命。”
柳静雯“呵呵”笑起来,说:“好,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专门给我挡苍蝇,做为奖励,我可以请你吃饭。”
比赛开始的时候子旭看到了与自己对位的人正是万飞,这早在预料之中,心中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念。因为是友谊赛,双方并没有请专业的裁判,只是由体育系的一位师兄临时客串。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后来双方球员动作过大的恶果。比赛的比分早就被子旭遗忘了,只记得他打进了制胜球,并且为了进这个球被万飞飞铲,右小退划出一道十公分的血口子,事后缝了十多针。这场所谓的友谊赛也完全失去了友谊的本质,演变成群斗,最后使得成教与中文两大学院的球队结了仇,再没有踢过一次友谊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