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总有些人想害我
石禁,石磐之子,天资极高,少年成名。十岁入脉,一日一窍,十日一轮,及至十二,破圆满而入丹基。十五,无敌于小青石镇,遂入京师,威名更胜。三十而归,执剑所向,莫敢不从。五十与人争,受伏,三天而不败,血尽而亡。
画下的记载比较直白,石羽一看便懂。这画放在这就是让弟子们敬仰的,武馆弟子大多仅仅识字,若写的太生涩,谁也看不懂啊。
“这么一位豪杰,还是馆主的爷爷,他的兵器应当妥善保存才对,怎么会在他人手中?”
石磐,便是这武馆的创始人,这石禁是石磐之子,算起来正是现任馆主的亲爷爷。
“难道是我看错了?”
石羽向前挪了挪,不料这一挪步,踏进了一个水坑。先前清理牌位时,要提水进屋,不免撒了一些。这地板也不是什么珍惜物,就是普通的青石板,有些坑洼积了水,石羽便踩到这些坑洼上。
“倒霉!”
石羽低头看去,还好仅湿了鞋底。不过打湿鞋底却不是水,而是——血。
“这里怎么会有血。”
石羽蹲下查看,这血沾湿了鞋,自然是刚流出不久的。谁的血?石羽脑海中闪过一道青色身影。
“馆主受伤了!”
先辈遗物在他人手中,馆主在受伤的状态下出现在英烈堂,石羽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东西。
“在小青石镇一家独大的磐石武馆之主受伤,而打伤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石羽想起那位白衣少年,“...一位不到十五岁的少年。”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武馆必定威望大失。一个武馆就是靠名望来招收门徒的,磐石武馆丢了名望,还会有人来此拜师吗?虽然馆主的家族产业不少,但武馆却是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想到这里,石羽果断结束了自己的猜想,并且提来了一桶水,将这一片血迹清洗干净。干完这些,他才离开英烈堂。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一道青色身影闪进堂内,看到石羽清洗后的还未彻底干透的一点湿迹,眼中闪过一道剑光。
“石羽,姓石?收养的孤儿吗...希望你聪明,不,还是笨点好。”
石羽在武馆内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回到学堂,正碰上从学堂出来的徐先生。
“简直不像话,清理英烈堂要这么久吗,分明是贪玩!”徐先生一见石羽,开口便批评。
石羽却不怕他,对于在武馆长大的他来说,徐先生犹如半个亲人一般,逢年过节还是一起过的。
“先生,我去英烈堂的时候,碰见馆主了,他说今天好像应该是先生你去清理的哦。”石羽顾左右而言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徐先生道。
这件事不过一件小事,轻点可说成徐先生偷懒,重点也就是多一个不敬先辈的名头。对别人不打紧,对徐先生这爱惜名声的文人来说就大了。
“咳咳,这个,阿羽啊,那个,表现不错。”
“那今天的考核...”
“过了过了。”徐先生自然知道自己这群学生的水平,除了石图,其他人都没问题,考核不过是查缺补漏而已。
“先生教学如此匆忙,还不忘遣弟子清理先烈牌位,对先烈之敬,令弟子佩服。”
徐先生狠狠的瞪了石羽一眼,拂袖离去。而徐先生一走,学生们轰然而散,各自归家了。
石羽也与石图石碣一道,向武馆的火工房走去,路上石图向石羽关心的询问,常常一个问题要问上三四遍,石羽回答了三四遍,他才记得住。而石碣则一直一言不发,仿佛只是一个同路的陌生人。石图很快发现了石碣的不对劲,立即体贴的各种关怀,可惜脑子太笨,没安慰好,反倒将石碣惹生气了。
看着石碣赌气的跑走的身影,石图一阵不解。
“大哥,不用担心他,过几天就好了。”
石图显得有些沮丧。
“阿羽,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哥?”
虽然这是公认的事实,但石羽怎么好当面说呢。便开口安慰道:“怎么会,我觉得大哥做的挺好。”
“是吗?”
“当然。”
石图直将石羽的安慰当真话,开心的笑了。
吃饭的时候,石碣躲得远远地,明显不想和两人一起。但这火工房中,吃饭的不过几个武馆收养的孤儿,所以石图一眼便瞧见了石碣,在叫几声得不到回应之后,石图主动到石碣身边坐下,石羽没那个兴趣,就自称已经吃饱了,没有跟去,
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石羽眼中不禁露出怀旧的神色来。略微洗刷一下,就扑到床上,这床也不过是普通的木板床,铺上一层棉垫也稍显生硬,石羽却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爽,天下间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床了。
回想今天,先是莫名其妙的回到一年前,见到了早已死去的大哥石图,还知道了一个武馆的秘密,这秘密关系到武馆兴衰,幸亏自己将可当做间接证据的唯一线索给消灭掉了。
“不好!”
石羽抖然一惊,只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见就见了,干嘛要拿桶水清洗掉呢,这不是欲盖弥彰,明显告诉别人自己看到了吗!
石羽想到自己只有在江湖中闯荡不到一年的心思就能猜到事情原委,虽然不算完整,但也逃不出大概。而十几岁就在江湖略有薄名的馆主,怕是也能想通此关节。
“那血若是他流的,纵使当时没察觉,不久后必会知晓,他只需回去一看,便知我已见到那滩血了。”
武馆招徒最看重名望,但名望这东西,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有谣言就能将之损毁。
“我所猜想之事,只要说出去,就可能减少武馆的收入。江湖上一个不顺眼就可杀人,更何况我有可能断他财路!”
石羽越想越觉得可怕,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还有那白衣少年,大摇大摆的背着那把青铜剑出门,看到的人不少,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那些大家族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青铜剑的由来。磐石武馆在小青石镇一家独大,不知有多少家族眼红,有此良机,必定不会放过。他们耍阴谋不要紧,但馆主若因他们的阴谋怀疑我......”
石羽感到一阵心烦,下了床来回走着。
“阿羽,你睡了没?”
屋外忽然传来石图的问话,打断了石羽的臆想。石羽这才惊觉,自己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已是满身冷汗。
“大...大哥,我就要睡了,刚洗刷完。”
“那你早点睡吧,明天先生还要考核你呢。”石图自然不知道石羽和徐先生的‘协议’,以为他还没通过考核,特意提醒石羽一句。
“知道了,大哥。”
屋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石羽长舒一口气,想起刚才的乱想,不由得自嘲起来:“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若是大哥做了这事,恐怕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好事,为武馆立了一大功吧。不对,以大哥的脑子,恐怕根本不可能从那滩血中猜出事情的大概。”
石羽忽然一喜,想到了办法。
“大哥真是我的福星,那滩血不过是一滩血而已,不管它背后有什么故事,我只当那是一滩血。我去清理英烈堂,见有一滩血在那,便清理了有什么不对吗。”
想到这里,顿时心中大定,神清气爽。
石羽一屁股坐在床上,以此时的心态,再想之前的猜忌,更觉得是杞人忧天。
“或许馆主根本没有发觉,或许馆主去英烈堂是,水迹已经干了,又或许根本没有人认识白衣少年所背的青铜剑。事情有千万种变化,我偏偏认定对自己最不利的一条,岂不可笑。”
想清楚了此事,石羽便又想睡去,但他这大惊大喜,情绪剧烈变化,正是精神振奋的时候,一时间竟然睡不着。
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英烈堂里见识的画像,一个个豪杰都曾英姿飒爽。尤其是那石禁的‘执剑所向,莫敢不从’,更是令他向往不已。
“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石羽的天资并不算好,仅仅在中下等,往日他用了将近一年时间,也不过修炼到第三轮右天柱轮而已。而石禁则‘一日一窍,十日一轮’,两者简直不能相比。
“天资不够,就用勤奋来补。反正睡不着,来修炼看看吧。”
这样想着,石羽又坐了起来,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了此生第一次修炼。
这一修炼,又发现了不对。
早说过,石羽天资不高,每次修炼,总要花很多时间来定下心境,而修炼之事,若心不定,念头杂乱,则大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以他来讲,最少也需要一个时辰时间定心,而前世在刚刚被追杀的阶段,心绪总是不定,甚至有过一整夜都无法定心修炼的事情。
但是刚刚,他一开始修炼,心神便立即定了下来,甚至自行凝成了一缕,实在奇怪。
石羽也算见识不浅,曾经听过一位高人讲道,细细一想,就明白了原因。
“想来是我以前被追杀,认为四周总有些人想害我,日子久了,竟形成了我心中的恶障。刚刚的一番大惊大喜,却粉碎了我的心障。又回的一年前,见到已死的大哥,心愿了却。这两件事使得现在心如止水,平静无波。”
想通了关节,石羽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原本只是随意的想修炼试试的心思,也变得镇重了。
意念一动,心神自凝。他所用的凝神之法只是普通,这心神自凝的效果自然是目前止水一般的心境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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