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伟人说,当你对自己的现状感到不满时,那就是改变的开始,但在洪水猛兽的现实面前,不满与无聊不过是世界这道大菜里的一点调料而已。
檀渊市,2014-10-38
枫林初染的时节,这座城市充斥着畸形的钢铁与玻璃的奇迹,小小的,只能让人微微一笑的风景并无人在意,也毫无意义。仿佛用每一寸细节舒展着设计感的高楼更像是畸形的怪物,宛如兽角的地铁出口从地底破土而出,玻璃捕捉着匆匆逃过的流云,再也不自由,刚逃出这一处,又被反射在了那里。
所以谁都逃不掉,初中政治老师就不厌其烦的说着,任何人都不可能脱离社会存在。其实事后仔细想想,只是因为无能而已.
为自己刚刚的矫情嗤笑一声,白泽离地铁出口只剩下四五个台阶,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泽向左手边弹出一个硬币,一声脆响。果然不错,投在了一个搪瓷碗里,主人从蜷缩的棉被里醒过来,幽幽的抬头一眼,又趴了回去,谁都不惊讶,包括一弹即中以及乞丐的态度,都淡定的异于常人
其实也不难理解,1个月了,白泽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经过,而乞丐几乎从未变过位置,白泽每天都把买票找的零钱扔过去,早就成为一种默契了吧。
其实也不是看不出来,乞丐手腕上有一圈戴表后留下的白印,还有胡乱抹了抹的头发,几处发胶黏住的头发亮的能反光。
但那又怎样,只不过是和这个现实一样表演着拙劣的表演罢了,看客也懒得揭穿,喝声彩配合下也不花费太多,一个愿演一个愿看而已,城市,国家,世界,都是这样,一天一天重复着几乎相同的故事和事,发展着其实已经很好的科技,就这样活在这个不论365天还是366天都在按班就序的社会里,即使没有未来与目标又怎样,反正道路已经订好了,这样的话...重复着自己做过的一切......也情有可原....吧...
白泽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这一个月来他都到这附近一个小区去做家教,但今天不是为了打工而来,他的目的地是和地铁出口之隔一条马路的DC商城,打算买个能够存歌的头戴式耳机。
这也居然算是生活中的一个不同点,但生活的轨迹早已注定好,大学毕业,上班,相亲,结婚,生个孩子然后看丫在略有不同本质无差的世界上重复一生。
想想就不甘...有种特别不爽的感觉,想把制定规则的人揍一顿的感觉...身体里深深的敌方锁着一个小孩,他在大声的嚷嚷,我不服,不服但锁链困住了他,他呲牙叫着,却不会有人去看。
出了地铁出口就是DC商场了,DC两个不知所谓的大字反着光,微微刺着眼。算算时间,快万圣节了吧,上的檀大里学生会好像还举办了个化装舞会,但那又怎样,跟他没关系,至多是去WOW揍无头骑士,随他吧,懒得去。
电子产品在4楼东边的柜台,他挑了一个通体黑色,但耳机两边带蓝色的耳机,看了下价格一千三百八,万圣节打折,八百二十八家教赚了三千的样子,还可以接受。但是....算了,他还有用。
“白泽,你要买这个?”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像抽动枝条的树,人的身体那么大,那么空旷。大到可以让一些说不出的话回响,大到可以放下那些满满的,快要溢出的悲伤。
“嗯,好巧啊,今天怎么来这里啊”白泽头也不回,把耳机放回货架上,“今天没课吗?陶莹,你可不像是会逃课的样子啊。”回过头,是陶莹,初中到大学的同学,也是为数不多的,他生活中偏出轨道的,假想。
“去去,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跑出来了吗。而且初中高中六年,你就没请过假。”陶莹里面回了一句“今天上午又没课,我和我朋友来买万圣节活动穿的衣服。”陶莹笑了起来,“对了白泽,活动你去吗?”“我....”本来想说“我?我不打算去”莫名的变成了“我...哦,去啊,我又没事,当然去。”“怎么不买了?”“什么?”“耳机啊,怎么让给放回去了?”白泽这次忽然想起还有这件事。
“我还要买别的东西,钱不太够”“这样啊...”陶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另一个女生打断了“陶莹,你来看下这件嘛”来的女生留着和陶莹一样的马尾,不过到肩膀以下,比陶莹略长,莹白的皮肤,五官秀气,声音很好听。“而且郇碣还等着呢”女孩向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哦...那我先走啦”陶莹被拖着往后走了一步,但又回过头来和白泽道了别,陶莹不是很高挑那一类,五官很和谐,很爱笑,笑起来很美。
“嗯,那我先走了,正想着怎么溜呢。”白泽笑了笑,开了个小玩笑,“万圣节见咯”白泽这么说着,走向自动楼梯,下楼,站在楼梯上,白泽扭头看了一眼,拖着陶莹的那个女孩拿了一件小皮裙比来比去,陶莹笑着追着打,在她们旁边的柱子上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靠在上面,面无表情的玩着手机,“郇碣,你看这件好不好看”那个女生比这一件长裙,摇来摇去,郇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和白泽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双方都是面无表情,白泽踏上楼梯,笑了一下,恢复了温和的样子,缓缓的下了楼。
三楼,珠宝柜台,
白泽把一个盒子装进袋子,向店员笑着点了下头,侧身离开。他可能不知道,这点的一下头,人生从此改变,上一刻,他可以选择死去,把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连名字都没有的“1”加入死亡名单上,但在下一刻,他的人生,自此不但不按班就序的像流水线上的产品,而且简直活的像烟火一样熊熊燃烧。
某处不明意味的响声,用那么一刹那,白泽恍惚间觉得时间变慢了,能感受到空气撕裂的触感与噪音,感到一股气流划过耳边,带起浑浊的尖啸,以及....子弹子弹击中人脸后钻入皮肤的咕噜一声和鲜血横飞的轨迹。
刚刚点头所拖延的零点几秒,让他刚好侧身离开的动作在持续一半时躲过了子弹,在他的一侧,刚才被白泽买东西时开的一个玩笑逗乐的店员一半的脸化为浆汁,被子弹的动能带着向一边倒去,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缓缓的折了下去拉出一道血痕。白泽出门前穿了一身白色的外套,溅上半边血后,像是瑰奇又狰狞的画像
另一个地方又是一声枪响,不这次是连续的,刚才那一发只打了一下,威力足够把人脸炸开,使用者应该用的是狙击枪,这一次,难道是步枪或冲锋?白泽很佩服自己下意识的蹲下时还有闲心想这个,却突然发现,这次开枪的目标,不是自己。一道红外线打来,然后又是一声枪响,在第一次的位置,“这次,是朝我来的吧...”白泽无声的笑了,蹲坐在哪里的样子像一位失意的君王。
就这样结束吧,白泽有点释然,惊讶于自己的思绪还能如此清晰,现在...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拥抱死亡了吧,他静静的看着,微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