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真的有些恐惧,第一次见到强大的紫府修士,就那么轻飘飘的来到自己面前,还穿着一身黑服。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夜黑风高杀人夜。
不过,好在他说他认识阿公,既然认识阿公,那么总归不至于对自己出手吧?
苏启一直在努力的说服自己不去相信他是来杀自己的,因为那样会没命,没命了还怎么实现自己美丽而伟大的理想?
苏启有些轻松地说道,“认识阿公的人很多。”
杨帆突然笑了,那笑声有些沙哑,有些像黑夜中呼啸而过的寒风刮起雪地的声音,说道,“确实多,因为认识卞卡,所以今晚我来了。”
苏启道,“你没有说你的目的。”
杨帆想了想,问道,“我很想杀了你。”
苏启身子微微一抖,额角上溢出一丝汗渍,双眼望着杨帆,带着惊慌与失措。
杨帆注意到苏启的胆颤,又说道,“因为不想杀你,不希望你死,所以我来了。”
苏启咬着牙,说道,“为什么?”
杨帆说道,“因为你是卞卡最看重的人,所以我不希望你死,而且,你姓苏,所以我更不希望你死,大概就是这样子。”
苏启问道,“你与阿公,有何关系?再者,我姓苏,又怎么了?”
杨帆有些惊愕一般,望了一眼稚嫩的苏启,摇摇头说道,“也是,卞卡又怎么会说那么多,至少你还太小,没必要让你知道的太多。我与你阿公……看到我额头上的伤疤吗?”
苏启点点头,不敢开口,因为他注意到杨帆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嘲讽,也有一丝怒意。
他觉得,杨帆与阿公之间,应该发生了些不愉快,但这不是对方放过自己理由罢?
杀手,都是有些纠结的。
一个杀手在死前这么说了,苏启在书上看到了的,突然觉得有些喜欢这句话。
只是,令的苏启最为诧异的事,作为卞桑部落的老酋长,似乎不懂修仙,每天都忙进忙出,怎么会认识紫府修士?
可是,从杨帆的眼中,苏启看到了分明的怒意,并不作假。
那么,阿公……是一个怎样的人?
苏启陷入了沉思,在他的记忆中,阿公从来都是那么慈祥,从来都是那么忙,自己从来不问他在忙什么……
到底,阿公在忙些什么?苏启突然的有些好奇,按理来说,部落的事怎么会忙的没日没夜呢?
杨帆顿了顿,有些自嘲地说道,“这道伤疤跟随我,已经十年了……唉,算了,也没必要与你说这般多,有些事,等以后你便知道了。”
苏启一怔,很想臭骂一顿,说话了一半的人很没礼貌。
不过,至少苏启知道,阿公应该不是一个真的酋长,那么阿公,到底是什么人呢?
苏启突然有些害怕,很害怕……
杨帆像是话唠一样,没等苏启开口自己又说道,“接下来,我们谈正事吧。”
苏启心微微一抖,像是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一样,低声说道,“谈什么?”
杨帆道,“天子驾崩,你不会不知道罢?”
苏启端起茶杯,茶水有些冷,但是苏启并不介意,口渴的时候,冷茶水也很解渴呢。
“知道。”,苏启擦了擦嘴角的水珠,点点头回答。毕竟,天子驾崩已经不是一件很隐秘之事了,大街小巷纷纷议论,苏启又岂会不知道?
只是,苏启不明白,天子驾崩为何会传到极北这种不毛之地来。
况且,天子驾崩,不是应该隐秘起来,否则国将打乱,不是吗?
苏启想了想,又不想去想,这种政客间的阴谋他不擅长也不懂,只是有些好奇,但好奇往往会害死人,从仙墓一事中,苏启已经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杨帆道,“天子驾崩,想要落葬在极北之地,你又岂会不知?”
苏启点点头,当天在馆子之时便是听说了,所以他才好奇,什么都可以被拿来做文章,连死人都不愿意放过是吗?
只是,苏启也很不懂,天子驾崩,那关乎的便是大虞的皇室,与自己何干?
再者,即便天子落葬在极北之地,也与自己无关吧?
难道……要我陪葬?
苏启觉得这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天子何等尊贵?应天地大势而生,乃是龙的化身,自己何许人也?走在大路边上,若是不去细细发现,怕也不过是一介书生,顶多就是一俊俏书生,怎么可能给天子陪葬?
可笑,又胡闹。
苏启摇摇头问道,“与我何干?”
杨帆道,“自然与你何干,大虞天子驾崩,自有大虞贵人来操办丧事,我们作为天子的子民,不是应该顺从天子之意吗?”,他的问着苏启,抬头看着苏启,像是一头狼一样望着苏启。
苏启有些心虚,那目光很犀利,像是一把匕首,随时要刺入心脏一样。
“是。”
杨帆又问道,“既然你说是,那为何还非要霸占着自己的宝地,而不愿让出呢?”
宝地?
霸占?
苏启只知道自己住在一个很生僻的院子,想去一趟市区都要走数个刻钟,最要命的是,还要走一条冗余的胡同……
胡同……对了,大柱子曾说天山大部来了大虞贵人……
难道说,大虞贵人看中了我住的院子?
阿公本家便是风水师,而且更是阳宅想法之术的传承之人,难道说阿公让自己深居在院子,是别有用意?
如此说来,结合杨帆的话,阿公似乎愈发的神秘了罢?
愈发神秘的阿公,让苏启愈发的害怕,害怕阿公不是那个慈祥的阿公……
苏启不知不觉的变得有些冷静,太多的事让的有些晕,更多的是不明白,所以有些恐惧,对未知的事抱着最坏的打算的恐惧。
苏启反问道,“天子就想落葬在我和阿公的院子?”
杨帆点点头,没有解释为什么。
苏启觉得真的很可笑呢,堂堂大虞天子,死了还会与自己这个名不经传之人扯上关系。
如果是大虞贵人来到天山大部,一句话便可让阿公让出宝地,不是吗?
他们为何几次三番的想要赶我走,而不是去寻阿公?亦或者,寻到阿公后却不得宝地?
阿公不过是一个酋长……难道说,他们惧怕阿公,故而不得不出此下策,从我入手?
苏启愈发觉得阿公的神秘,竟是连大虞的贵人都不敢轻易对付阿公,可想而知阿公的手段,亦或者身后的人物,应该很不简单罢?
杨帆见苏启沉思,不由得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阿公不愿意让出院子之地,那我自然不能退缩。苏启不知为何却胆子很大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想到什么?”
杨帆有些不悦,说道,“是我在问你。”
苏启道,“可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杨帆盯着苏启,直勾勾的盯着,似乎想要在拿清澈的眸子中寻找到答案,可良久后似乎放弃,说道,“不怕我杀了你是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冷,听起来让人心里有些发毛,何况还是一个紫府修士?
“你若是想要杀我,何必与我说这般多?”,苏启为自己又斟了一杯茶,茶水溅除了茶杯,擦了擦后说道,“我只是一个少年,不懂你们这些权贵之争,也不想卷入这潭深不见底的水,你们又何必呢?”
杨帆发现,眼前的少年,似乎发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只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错,我是不愿意杀你,只是来提醒了,如果你还想呆在天山城,明天的太阳可不见得就能看的到。”,杨帆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茶水太凉了,毕竟放久了,再热也会被寒气所逼迫,你说呢?”
苏启明白这些有意无意的话,他在刻意的提醒自己,想说阿公如今不过是酋长而已是吗?
苏启不明白十年前的阿公,到底是大虞何等身份的权贵,至少如今还令的这些人有些忌惮,不是吗?
狮子就算老了,依旧是狮子,威严是不容侵犯的,不是吗?
“你在威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苏启端着茶杯,呷了一口,又说道,“你看,不管茶水多冷,还是茶水不是吗?味道还是差不多的,不是吗?”
在不知不觉中,苏启似乎拥有了与一个紫府修士平等的交谈,毫不畏惧的交谈的胆量了。
杨帆面无表情的说道,“其实,所有事情都很简单,大虞贵人想要你们让出那座地方,卞卡执意不放手,难道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卞卡?被那些人所摒弃的他,已经再没有说话权了。”
苏启研究着杨帆的话,注意到说到了‘那些人’,‘那些人’是谁?
大虞的权贵?
苏启不想猜测,感觉很累,想休息了,所以他很认真地对杨帆说道,“你到底还有和话要说?我不会离开,我还要参加秀士大考,所以还请不要打扰我休眠。”
是的,苏启胆量很好,对一个紫府修士下了逐客令。
就连他自己都忘了对方是紫府修士了罢?
杨帆有些惊愕的望了一眼,或许还没有被下逐客令的经历罢,旋即一挥衣袖,也没介意那么多,打开窗门,临走时,又补了句,“其实,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不是更好?”,说完,化为一道黑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像是一只夜鹰来无影去无踪。
苏启躺在床榻上,想了一下,但是真的太累了,所以很快便睡了过去,鼾声在夜间此起彼伏,很有节奏的一起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