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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脱险

喊了好几声后,隔壁的邻居听到喊声赶了过来,几个人合力抱住了疯狂的女主人,就在这时,萧礼低头一看,发现桌子底下钻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婴儿,它正贪婪地在****着男主人掉在地上的血,朝萧礼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还要喝……”

几个邻居将女主人制住后,用绳子将她绑了起来,不一会儿,疯狂的女主人昏迷了过去,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弱。

有人提议要打医院的电话,孰料男主人却摇了摇头,拒绝了邻居们的好意,并将邻居们都请了出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吴锋,求求你救救我们吧,当初我们就是通过你才把儿子给做成金童的,现在儿子出事了,邪气的很,它已经杀了一个人啦,现在连我都要杀。”

“多少钱没问题,只要能把这件事解决了,让儿子安安心心的走了,比什么都重要。”

不一会儿,一个中国男人驱车来到了这里,一过来看到昏迷的女主人,便大叫一声不好:“幸好你及早打电话给了我,否则你们一家人都有性命之忧。”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杵在一旁的萧礼:“你身上怎么会有阴气?”

韶华惊疑不定的目光在吴锋与萧礼之间打转,吴锋来不及多说,攥着他的手朝屋外的车上走去,韶华赶紧追了上去,男主人也不顾腹部的伤势,扛着女主人走了过来。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吴锋又转身走了回去,从房间的二楼将那个神龛拿了下来,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车前挡风玻璃上挂着好几串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一串很像星月菩提,可下面坠着的却是蜘蛛金牌,一串银链子带个盘成蚊香状的干尸牌……

韶华对泰国的东西不是很了解,只认出了前面的两样,那个蜘蛛配尼泊尔星月,能招夜间八方财,第二个是印度海蛇,加持过九头蛇王咒,能保护平安。泰国这个地方,法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自然也多。

车子行到下午,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山坳出,远近只有这一处人家。车子停下后,吴锋领着几人走了进去,走到门口,吴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答声,他很自来熟的推开了大门,将几人领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个房子并不大,可从里面看起来,这个房子却显得不小,因为房中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佛牌和佛像,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人穿着草鞋盘腿坐在地上,手臂和胸口上纹着一些古泰文经咒和一些看不懂的奇怪图腾。

见法师睁开了眼睛,几人俱是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磬阿赞,麻烦你了。”

“当初你选择把你儿子做成金童,你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磬阿赞有些冷淡的说道。

“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想着赚大钱。当时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被查出来是个死胎,我想着,不如做成金童帮我招财算了,阿赞师父,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们一家吧。”男人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

金童是用夭折或未出生的婴儿制成的供奉物,但要由法力高强的法师或僧人作法开光之后才有效果。其实普通的古曼童就能招财进宝,但是没经过产道的胎儿灵力更大。

“这几年儿子一直还算安分,它晚上的时候有时会在房间里找我聊天,我必须陪它聊,不然它会不高兴,轻则让东西损坏,重则让我们生病。有这么一个能帮我招财进宝的儿子,我也挺高兴,只是到后来,唉。”

“这两天儿子跟我说,我给他喂了生血,我冤枉呀,我哪能不知道养它的禁忌呢?这几年我可从来没给它喂过任何活的东西,更别提生血了。”男人一脸委屈地说道。

“不是你喂的,”磬阿赞摇了摇头,看着萧礼,“是你。”

萧礼一惊,蓦地响起前几天早上去二楼的时候,玩刀子不小心被那把钢刀割破了手指。

“它喝了生血,和你的契约被破坏了,所以才开始发狂。而且,你又何必放一把灭魔刀在神龛旁边呢?灭魔刀若是没沾血,它尚且会有几分忌惮,现在灭魔刀不仅沾了血失效,还害的它喝了血,这又能怪谁呢?”磬阿赞叹了口气。

“阿赞师父,求求你救救我们这一家吧。”

“慢慢来,我先把这小伙子身上的阴气祛除,不然你儿子是不会放过他的。”他站了起来,走到房间一个阴暗的角落,解开一个麻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焦黑的死婴,然后,他

从旁边拿过一张用细钢丝编成的网,将死婴放进网里,再用棍子穿上。

吴锋走到门外,拿了一捧堆积好的干柴,用打火机点燃后,架起了一个火堆。磬阿赞将死婴架在火堆上烤,吴锋拿着一个钢盆在下面接。

萧礼、韶华和那个男主人都感到一阵阵恶心,吴锋看着萧礼解释道:“你身上的阴气要是不除掉,你会越来越倒霉,而且很快就会死。”

萧礼对他感激的点点头,拉着韶华跑到一旁吐得昏天黑地,他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喝肉汤、吃烤肉了。

然而,那烤死婴发出的吱吱声和那浓浓的焦臭味,依旧无孔不入地让两人犯着恶心。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空气中开始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再混上尸臭味,使这里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这时吴锋走过来拉住了萧礼的右手,磬阿赞拿着那个小钢盆走到他面前,将里面刚接的尸油倒在他的被割伤的手指上。热油烫得他大叫起来,下意识想缩回手臂,但他却被两人给死死地按住了,磬阿赞的左手像钳子似的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口里急促地反复大声念诵着什么。滚烫的尸油从他手指中滴落,原本黄色的油滴下来却变成黑色,就像加热过的沥青。他疼得不停嚎叫,浑身的冷汗将衣服都给湿透了,等尸油滴尽,吴锋又拿过凉水盆,将萧礼的手给按了进去,萧礼松了一口气,感觉被烫伤的手指舒服了许多,冰冰的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水盆撤走后,磬阿赞又抓了一把浅色的灰撒在他的伤指上,萧礼已经疼得没了感觉,吴锋解释道:“已经用夭折死婴的尸油为你解了阴,再撒上大象骨灰祛毒,你的伤口已经好了,不还不快包红包给阿赞师父,感谢他救了你,磬阿赞可是整个曼谷最好的法师啊。”

走得匆忙,萧礼也没有带现金,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磬阿赞,磬阿赞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平静地收下了。

萧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果然,手指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完好无损,让他不由得惊叹泰国法术的神奇。

“现在,来解决这个小金童的事情吧,”磬阿赞说道,“把它先拿过来吧。”

吴锋走到车子的后备箱,将它拿出来后,磬阿赞接在手里,将它放在屋内的一个长条木桌上,然后大家都走了进去。

磬阿赞看着萧礼说道:“你的血吸引了小胎鬼,它一心想要钻进你身体里,所以阿赞蓬现在要想办法让它进入你的躯体,再杀死你,这样小胎鬼就等于真正死去,等它死去了,它就可以转世投胎了。”

韶华脸都吓白了:“这怎么行!”

她像是一只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将萧礼护在身后,见屋内的几人朝他们逼了过来,拉着萧礼的手拔腿就想跑。

可她跑到门边时才发现门被关上了,原来,最后进来的是吴锋,他将门从内部锁上了。两人使劲拍打着门,又是踢又是踹,可惜这扇门坚固非常,仍凭两人使劲浑身解数都搞不开。

此时,没有窗户的屋子内一片漆黑,隐隐约约的只能看见几个人的人影。

韶华掏出萧礼裤袋里的手机想报警,可手机才拿出来就被吴锋给抢了过去。

韶华一个小女孩哪里是三个大男人的对手,很快便被绑住在了一边,只见他们抓着萧礼按压长桌的在一边,萧礼使劲的挣扎着,却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磬阿赞打开玻璃罩,把里面的小干尸拎了出来,吴锋按住了萧礼的四肢,把衬衫扯开露出肚皮。磬阿赞快速念诵咒语,把小干尸用手掌按在了他的肚子上,双手用力在他肚子上左揉右按,忽然磬阿赞抬高声调,双手迅速放开,萧礼低头一看,吓得脸色煞白,因为那个小干尸竟然在他的肚子上消失了。磬阿赞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又细又长的钢钎,在黑暗中发出暗淡的寒光。他将钢钎提给男主人,嘴里念诵着咒语。

萧礼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韶华也跟着他一起喊了起来,可惜这里荒郊野岭的,就算两人喊破了喉咙,估计也没有外人能听到。吴锋更加用力地按住了萧礼的脑袋,男主人对准了他的太阳穴,高高地举起钢钎。

“啊——!”萧礼发出一声惨嚎,脑海中一片空白。

此时,害怕过度的韶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后,才难以置信地发现,被钢钎穿透了整个脑袋钉在木桌上的萧礼,居然还活着!

其实萧礼并没有觉得疼,只是觉得脑袋被钢钎刺穿的地方冷冰冰的,身体也在不住的痉挛,他的意识十分清醒,可偏偏又不觉得疼,只觉得无比害怕,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萧礼侧躺在木桌上,眼睛中看到的物体都是旋转了90度的,只见磬阿赞两只手在他的肚子上摸来摸去,手掌如刀,用指尖肚用力朝他肚皮里捅。他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能感觉到磬阿赞的手掌已经切进他的小腹,在肚子里掏着什么。

然后,他后退几步来到墙边,萧礼感到肚子里有东西在左突右拱,似乎在寻找突破口。磬阿赞开始低声念诵,火苗忽然变暗,萧礼感觉一阵剧痛,有个东西从他的肚子里爬了出来,痛得他一阵惨嚎!

那东西慢慢地、慢慢地爬了出来,从桌子上爬了下去。

磬阿赞蹲下来,将手按在那东西身上,大声念诵着听不懂的咒语。

那东西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像是受伤的小兽一样,声音带着可怜和颤抖。这一刻,墙角被绑着的韶华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很可怜。它又有什么错呢?在妈妈肚子里是个死胎的它又有什么错呢?想得到父母关爱的它又有什么错呢?

到底是贪心不足蛇吞相,若不是男主人太贪婪,连亲生儿子都拿出来做成了金童,今日又怎会发生这一切惨绝人寰的事?

旁边的男主人哭了起来:“儿子,你走吧,赶紧走吧,去投胎吧,以后不要回来了,投胎找个好人家,不要找个贪心的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吧。”

吴锋见韶华眼眶湿润,似是要流泪,劝慰道:“这是它必须走的一步,这种小鬼很可怜的,它们在冥界每天都要爬刀山,还要被野兽吃咬,除非能再次转世,不然就得永远受那种折磨。”

萧礼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看到那个小婴儿,它都浑身是血,原来它每天在地狱都要受这种苦。

吴锋走到萧礼身边,用小刀划破他的右臂,让滴下的鲜血流满刀身,他再用刀把血一滴一滴在地上撒了一长条,直到门外那堆火苗处。那个浑身裹着湿湿红白液体的小东西慢慢顺着血滴朝火苗走去,磬阿赞跟着小东西一边走一遍念诵着咒语,中年男人一直在哭,哭得肝肠寸断、悔不当初。

小东西走到火堆前,慢慢转身看了看男主人,似乎露出了一个很哀伤的表情,有些想哭,有些不舍,但仍然爬进了火堆。磬阿赞掏出一个玻璃瓶,把里面的黄色液体扬向火堆,火苗像是一条毒蛇一般猛地蹿起老高,烧得更旺了,吱吱的声音从火堆里传出,像是那个小东西悲惨的嚎叫。

火苗越窜越高,到最后甚至烧的比屋顶还高,却没有发出任何焦臭的气味,恍惚中,韶华似乎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慢慢地走去了另一个世界。

吴锋走回了房屋,给韶华解开绳子,韶华问道:“为什么是女孩?”

吴锋说道:“未出世就夭折的婴灵是男缠母、女缠父,那孩子本来就是个女孩,只是阿纲不知道而已。”

韶华觉得有些难过,据说人至少要在六道的三恶道中轮回十次,才有一次机会能够转世成人,能够做人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这时候,车上的女主人也醒了,走下车听到男主人说他们的孩子走了,两人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

磬阿赞走回房中,将钢钎从萧礼的脑袋中拔了出来,吓得萧礼心脏都停了一刻,可当钢钎拔出来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居然连一丝伤痕也无。

“回去之后,你会拉半个月的血,不过没什么大碍,”磬阿赞淡淡地说完,又仔细地瞧了他一眼,“不过别人也许没什么大碍,你可能会有大碍,你为什么会中这么强的流血降?”

眼前的磬阿赞乃是曼谷最厉害的阿赞,萧礼感觉自己找到了希望,将在菲律宾维干市发生的一切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干度阿赞。”他叹了口气。

“大师,你可以救救我吗?”萧礼恳求道。

“干度阿赞是我的师兄,他是师父的儿子,也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后来因为作恶太多,被师父逐出师门了。师父收我做徒弟的时候,已经是她赶走师兄的一年之后,但是师父才教了我两年,一身本事还未教我一半,便被师兄给杀害了,因为师兄害怕师父教出一个更厉害的徒弟来对付他。”

磬阿赞说完,萧礼感觉心底一凉:“那大师可有办法救我?”

“救你的办法当然有,但我不敢救你,我的能力比不上师兄,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我的,”磬阿赞摇了摇头,“不过师父的忌日就在后天,我现在可以带你去坟场,你们等在师父的墓前,或许能见到他。”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不过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干度阿赞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在吴锋送两人去坟场的途中,两人才在他的口中了解到,原来,干度阿赞的母亲是一个法力非常强大的黑衣阿赞,在整个泰国,找她解邪降的人很多,她做出来的各种阴牌很邪也很灵。

不过她从不主动去害人,在泰国拥有很好的口碑。

磬阿赞领着两人找到了他师父的墓碑,自己也跪下来拜了几拜,韶华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已经开始泛黄了,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出那是一个笑的很和蔼的女人,圆脸、满脸的和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萧礼和韶华也不好再住在阿纲家,两人收拾好了东西便连夜回到了曼谷市区,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在酒店登记好后,韶华带着萧礼找到了一家寿衣店,买了些纸钱和玩具等东西,趁着夜色,烧在了人少的路边。

午夜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人,两人在寒冷的夜风中依偎在一起,点起火焰焚烧着纸钱,纸钱黄中带青的火焰慢慢的升起,黑色的灰烬渐渐地变成白色,被夜风一吹,像是雪花一样散落在夜空中,又像是蒲公英一样朝遥远的天际飞去。

韶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希望那个小女孩下辈子可以找到一户好人家投胎。

烧完这些东西后,两人慢慢地沿着马路踱步,天更冷了,不知何时下起了一阵小雨,韶华冻得颤抖了一下,心细的萧礼脱下的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头上,不自然地说道:“别冻着了。”

韶华心一颤,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萧礼,萧礼却不自然地别过了头:“你别误会,你昨晚就感冒了,到现在还没好,自然不能病上加病。”

“谢谢。”她羞涩的低头一笑,在昏黄的路灯下,她半阖着眼睛的模样恰似寒夜里一朵盛着露珠的昙花,稍纵即逝的美却如同泠泠弦上音一般动人心魄。

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圈在自己的温暖的大手中,手心相接处,热源如同藤蔓一般迅速生根发芽将韶华包裹起来,连她的脸也开始微微的发烫。

“还有17天,如果干度阿赞不肯救我的话,还有17天,我就要死了。”他抬头看着路灯,不无感叹地说。

“不,你不会的,”韶华握紧了他的手,“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你肯定不会死的。”

“谁知道呢,”他自嘲的笑了笑,“虽然说生死有命,但我可真不想死呀。”

“你不会死的,”她退下手上的佛珠戴到他的手上,“佛祖会保佑你的,你还这么年轻,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上天怎么会跟你开这种玩笑呢?”

“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那些得了不治之症的小孩子,那些出车祸的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说着,他转头看向韶华,“给我亲一个吧,在我死之前,我想吻吻你。”

韶华又是紧张又是羞涩的闭上了眼睛,萧礼的唇靠了过来,这是一个很纯洁的吻,只是嘴唇相贴……

时间悄然无息地流走着,萧礼闭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他看着韶华这张清秀的脸,似乎要将她的五官都完完全全的镌刻在自己的心中。

唇上的温度好温暖啊,真舍不得离开。

可到最后,他还是离开了她的唇,细细地将她鬓边的头发给整理好,以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道:“如果这十七天内还是解不了降头,等我死了之后,拜托你去告诉我妈妈,儿子这辈子对不起她。”

“不会的,”韶华哭了起来,“不会的……”

“别哭,不是还有十七天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叹了口气,说道。

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开了过来,停在两人身边,司机伸出头说道:“要打车吗?”

两人讲好价格上了车,一回到酒店便累得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夜,萧礼没有再做梦。

第二天,两人找到一个司机包了一辆车,从第三天的凌晨四点开往曼谷的坟场,打算一大清早便堵着干度阿赞。

到达坟场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多钟,大约等到十点钟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衣的干度阿赞带着一个菲律宾人走了过来。

这个菲律宾人韶华也认识,就是那天同在餐厅里,说话最大声的那个人,也是勒索了萧礼二十万披索的那个人。

那人见到韶华和萧礼,有些惊讶,随后悄悄观察了干度阿赞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走上前去,萧礼说道:“上次冒犯了前辈,多有得罪,我给您陪你道歉来了。”

说着,萧礼鞠了一个躬。

韶华将萧礼的话翻译成了英语,干度阿赞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给双手合十跪在坟墓前,给母亲叩了三个头,当两人是空气一般。

韶华顿时有些无助,看了一眼萧礼,又说道:“上次是我们不懂事,请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干度阿赞叩完头后,那个菲律宾人拿出一个袋子,将袋子里的纸钱等东西都拿了出来,干度阿赞开始点香、烧纸钱。

“求求大师救救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胡乱说话、亵渎大师了。”韶华急了,拉了拉萧礼,跪了下来。

干度阿赞默默地摆好了祭品,烧完了纸钱,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两人一眼。

眼见他做好一切打算离开了,韶华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来扯住了他的裤脚,干度阿赞脸上露出一个不悦的表情,用菲律宾语说了句什么。

韶华有些茫然,一旁的菲律宾人解释道:“干度阿赞说,他从不解自己给别人下的降。”

说完,干度阿赞便踢开了韶华,与那个菲律宾人朝坟场外走去,韶华与萧礼追了上去,一边道歉一边恳求。

可干度阿赞就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头人一样,对两人的哀声恳求完全无动于衷。

到最后,两人上了停在坟场外的一辆车,扬长而去。

山间的冷风吹了过来,韶华有些怔怔的,蹲下来哭了起来,那是无比伤心、无比难过的嚎啕大哭,萧礼也蹲了下来,无比心酸地将她抱在怀里。

大约哭了半个小时之后,韶华止住了眼泪,这时候,萧礼说道:“韶华,我们明天回国吧。”

“不,不回去,”韶华擦了一把眼泪,“我不回去,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了,难道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法师吗?我就不信没有别的法师法力在他之上!”

“可是……只有十五天了。”他的嘴里又开始涌出鲜血。

韶华慌乱地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嘴,一双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至少还有半个月不是吗?还有半个月……没关系的……还有半个月……”

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了,他的脸是一种惨淡的白色,韶华扶着他站了起来,他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这段时间,他流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刚刚被阿平阿赞压制住流血降的时候,他每天直流十几分钟的血,而到昨天,他流血流了将近一个小时。

虽然韶华每天都注意着给他买补血的药膳,可补血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流血的速度,她有些担心,照这样的情况,他的身体会不会根本撑不到一个月?

韶华扶着他往前走,希望能尽快打到一辆车。

可这是坟场周围,晦气得很,平常出租车都是绕道走的,她越是心焦、越是等不到车,当最后,当萧礼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时,一辆出租车才姗姗来迟。

韶华扶着他上了车,急得直掉眼泪,出租车司机说道:“小姑娘,去医院吗?”

“对,去最近的医院,”韶华从包里掏出一把泰铢,“司机,你能开快点吗?我给你加钱。”

“好嘞,人命关天,我晓得的。”司机点点头,倒是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韶华手里的一把泰铢。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一看到萧礼吐血吐得止都止不住,立刻安排做检查。

韶华说道:“不用了,他中了降头,你们给他输血就好了。”

一说到降头,所有的医生都不检查了,在别的国家,或许会坚持要以科学的态度对病人负责,而在菲律宾和泰国,医院一旦知道病人是中了邪降,很多医生都会选择不去治疗,因为根本就治不好。

医生们赶紧给萧礼抽了血,拿去化验,没想到萧礼居然是熊猫血。这是曼谷郊区的一家小医院,前几天刚用完了这个血,这两天没有去拿,医院根本没有血可以给萧礼输。

“RH阴性A型血?抽我的吧,我刚好是。”听护士说完后,韶华不假思索的卷起了袖子。

“请跟我到这边来。”护士领着她走到抽血的窗口,让抽血的护士给她抽了400毫升的血。

给萧礼输完血后,没过一会儿,昏迷的他便醒了过来,韶华按了铃,护士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走了。小帅哥,你可要多谢你女朋友呀,你的血型太稀有了,医院刚好没你血型的血,还好你女朋友的血型跟你一样,否则你就惨了。要知道,失血过多的危害可是很大的,轻则头晕目眩、浑身冰冷、全身乏力,重则多器官功能衰竭,最后致死。”

萧礼目光灼灼地看着韶华,韶华低头不语。

出了院后,韶华说道:“吃完午饭后,我们去湄南河放生吧,也算是积德。”

萧礼点头同意,他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他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可看到韶华的眼中依然闪现着希望的火花,他又不敢表现的太过绝望,因为他怕她伤心。

曼谷地势低洼多河流,后来又挖了许多运河,到了十九世纪,遂成为河道纵横的水上都城。河上舟楫如梭,货运频仍,此外还有水上市集,因此有“东方威尼斯”之称。后来随着陆上交通及现代化工商业的发展,河流逐渐丧失作为交通要道的作用。从1969年起,大多数的河道被填平,变成林荫道或喧闹的马路。

下午,两人坐车来到湄南河边,湄南河上仍有水上市场,当地人划着小船过来卖水果,在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热带水果,随便剥一个都很甜,两人买了山竹、红毛丹,和一些剥好的榴莲,一路边走边看。

河边都是搭建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有一艘小木船。沿河而下,一路上有很多寺庙,门口停满了名车,来这里吃斋念佛的都是有钱人。萧礼跟着韶华,每进一家寺庙,便将所有的菩萨、佛祖都拜一遍。

拜完后,两人来到专门放生的地方,这里有人在摆摊卖鱼,卖的鱼都是给人放生的。湄南河里的放生鱼,一条条又肥又大,还有游客在用面包喂它们,一会儿就聚了一大堆。

两人虔诚了买了几十斤鱼,放生到了水中,然后,韶华又买了些面包,分了一半给萧礼,捏成碎屑朝水中的鱼扔去,一边扔一边念叨着:“来吃面包。”

十月份的秋季,微凉,阳光像是一支静谧的曲子一样,悠闲而慵懒,旁边的菩提树的叶子,在阳光下变作一只只晶莹的翡翠,韶华如丝绦一般的长发流泻下来,绕过雪白的耳朵,在微风里轻轻摇动,她半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半遮着水汪汪的瞳仁,唇角带着微微的弧度,温柔地呢喃。

萧礼突然生出了一种要是我是她身下的鱼儿该多幸福的感觉,因为她身下的鱼儿,能被她用那么专注、温柔的眼神凝望。

于是扔面包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从念叨“来吃面包”,变成了“来吃鱼”,水中的鱼不知道是不是听得懂中文,居然吓得都不敢过来了,一个劲儿的往韶华那边扎堆。

韶华见萧礼居然还在傻傻的念叨着“来吃鱼”,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于是,一整天的阴霾心情,全在韶华的那一声明媚的笑里,化为乌有。

萧礼起身,透过翡翠般的叶子望着明晃晃的阳光,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在有限的生命里担忧未来的事情?

“走,我们去玩!”萧礼露出了一个有些兴奋的笑容,抓起了韶华的手。

韶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疯了,可他却不管不顾的拉着她一路飞跑,路上的行人都看了过来,有人会心的笑着说道:“年轻真好,生活因年轻而精彩!”

只有萧礼知道,生活因精彩而年轻,虽然跟韶华在一起的日子,总是惊险多于温馨,但这样很好,他所经历的事,也许是别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

他们在当地人的介绍下,来到了曼谷的Pattya,这里是看人妖表演最好的地方,场场爆满,用萧礼的话说就是,既然来到了泰国,那就好好玩,不看看泰国鼎鼎有名的人妖表演怎么行呢?

泰国是一个仅有6000万人口的小国,然而每年都有700万境外游客到此观光旅游,此项收入每年高达70亿美金,成为泰国经济的支柱。泰国旅游业极富地方特色,其中最吸引人的便是“人妖”表演。

泰国人妖表演始于1975年,后来,随着旅游业的发展,第一个“人妖歌舞团”应运而生。该团挑选了一批容貌漂亮、身材窈窕的男子,经过特殊培养、专门训练,变成能献媚观众的“美女”。据说这些扮演者都有不同级别,有的是外部化妆,也有的是彻底变性。

人妖们收入颇多,过着奢侈豪华和单调的生活,青春期过后,就不能再行演出,生活会相当孤寂凄凉。在泰国,人妖一般都来自计艰难的贫苦家庭,可以说几乎没有富家子弟愿意做人妖。现在在泰国,有专门培养人妖的学校。一般是从小孩两三岁时开始两三岁时开始培养。培养的方式是以女性化为标准,甚至要吃女性贺尔蒙药。

人妖的寿命一般都不长,四十岁左右为正常死亡年龄。他们的青春年龄只有二十八岁。

两人买了一杯当地的特色饮品香蕉沙冰,这边的水果沙冰都做得非常纯天然,一百五十泰铢一杯。进场后,节目很快便开始了,演出节目有独唱、合唱、独舞、群舞和小丑表演。人妖们表演的动作柔软、婀娜多姿,歌声一般较粗犷,可以看出来,这个歌舞团演出的整体水平是非常高的。

表演结束后,两人与人妖拍了几张照,便逆着拥挤的人潮,离开了这里。剧院的灯明明灭灭,人潮拥挤,两人手牵着手,视线交流,这一刻,两人都想狠狠记住。

回到酒店后,韶华有些累,躺在双人间的一张床上睡着了,萧礼倒是兴致勃勃的在翻酒店里提供的有关于旅游攻略的书,打算在剩下的时间里,带韶华好好玩玩。

翻得累了,他拿着书坐到韶华的旁边,叹了口气,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继续翻书。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半夜太冷,他无意识地扯过韶华了身上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睡了一会儿后,由于这些天失血过多,他浑身冰冷得怎么也捂不热,于是便将身旁一个温暖的东西手脚并用地死死缠到了自己怀里。

第二日一早,韶华醒来的时候惊叫了一声,眼睛睁得老大。萧礼也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将她牢牢地箍在了怀里,不由得尴尬万分。

忙不迭地放开了她,萧礼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昨天半夜……”

“没关系,”韶华赶紧摇头,将自己缩到被子里,心砰砰的剧烈跳动着,“大秋天的……晚上确实冷……”

“我去叫早餐。”萧礼有些尴尬地从被子里出来,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尴尬懊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是换做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那自然什么都不管,但是面对纯情的韶华,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注视下,他真是一点别的想法都不敢有。

回到房间后,韶华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好了,见萧礼走了进来,微微侧头有些迷惑地说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那个小女孩了,就是我们烧纸钱的那个小女孩,我梦见她领着我一直走一直走,穿过很多大街小巷,走到了一家寺庙前,领着我进去见到了一个很老的古巴,那个古巴的样子我记不清楚了,小女孩跟我说,她要走了,这是她走之前唯一能为我们做的事,她让我们去那个寺庙找那位古巴。”这个梦有些模糊,她摇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

“那座寺庙在哪里?”

“我想想,”记忆回溯,穿过漫长的迷离的梦境,穿过呼啸的隧道,记忆在一个路标前停留了一下,“清迈……是清迈!”

这一刻,萧礼心里的想法很怪异,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似乎绝处逢生,又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毕竟梦境这种东西,怎能算得上是可靠的呢?

但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昨晚刚好看了看清迈的旅游攻略,就算不能在清迈找到厉害的法师帮我解了将头,也能好好地游玩一番。”

心态平和之后,萧礼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反正等待他的无非就是两种结果,生或死,生死都是五五之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而现在他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吃完早餐后,两人下楼退了房,租了一辆车朝清迈赶去。

一路上的风景似乎都在梦中出现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边的风景飞驰而过,恍惚中她竟然有些分不清究竟昨晚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清迈是泰国北部第一大城,泰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位于宾河两岸,1296年起曾为兰那王朝(或称“南掌”)都城。它与曼谷有着天壤地别的时空感,曼谷炫丽又忙碌,清迈则纯朴悠闲,是泰国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城市。

清迈四周群山环抱,清澈的滨河流经该市,气候凉爽,树木葱翠,百花争艳,纬度较高,气候比泰中、泰南凉爽。

虽然城市不大,清迈却是泰国重要的城市之一,这里是泰国的手工艺制作中心。如手工绘伞厂,陶器制作中心,漆器工厂,银器加工中心,纯棉麻制品厂等。清迈可说是全世界最大的家庭式轻工业中心之一。技师手工精制的银器、木雕、漆器、泰丝、皮具、棉织品、竹编制品、青瓷、家具、刺绣布袋等,均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两人赶到清迈的时候来的不巧,若是白天?到达清迈,机场设有TAXI柜台,每辆120泰铢,晚上会坐地起价400泰铢一辆车。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在服务员的推荐下,顺便叫了一个泰式按摩,打算第二天便出去找寻她梦中的寺庙。

清迈给人清静的感觉,这也许与300多座寺庙有关。或大或小的寺院,或许在一转身、一回首间就能闯进你的眼帘。位于清迈西北方山上的双龙寺,是香火最盛的寺庙,地位在整个泰国都举足轻重;寺庙里有一个平台,可以鸟瞰到整个清迈小城的全景。

清迈的公交车就是双条车,两人按照地图,给司机说了一个地址,到了之后,每人给了司机20泰铢。

他们找的第一个地方是南邦府,南邦府是缅甸式庙宇集中之地,亦是泰境内惟一仍保留着以马车为交通工具的省府。两人先去观赏了气派豪华的鲁安寺,然后又去了齐里骚佛寺,寺里的小沙弥告诉两人,游览该寺的人,如能数得出有20座佛塔,必获吉兆。

不过因为这里的20座佛塔是并立的,所以并不好数,两人数了半个小时也没数出个所以然,便离开这里去了双龙寺。双龙寺之所以被称为双龙寺是因为寺门外石阶两侧各雕有一条长达500米的巨龙,十分壮观。

登上素贴山顶远眺了一会儿清迈市全景后,两人去了普拉素贴寺。此时,素贴山的山坡上开满五色玫瑰,山顶白云缭绕,风光十分秀丽。尽管两人今天找寻了四个寺庙也没找到自己梦中的那个寺庙,但周围美丽的景色依旧让两人的心情十分愉悦。

第二日,从松旁门的华丽的帕烘寺到混合着缅甸和兰那两种风格的布帕壤寺,再到圣方寺,最后到风景宜人的乌孟寺,两人像是穿越了时空一般。

所到之处,有色彩斑斓、金碧辉煌的僧院,有颜色古朴保持着原样风格的屋宇,有装饰着细致灰泥的风檐上及廊柱,有塑着人行金鸟的山形墙,有白色的圣洁的佛塔。

天色渐晚,两人来到了乌孟寺,一进入,就像到了山里,四周全是树林,唯一有人气的便是入口的小摊与树上一片片的箴言。沿着小路可以通过前人暝想用的洞穴,路旁是一条条以英文和泰文标示的箴言,上面写着一切感人至深的诗句。穿过这一片树林后,左手边便是一个草药园,沿着路上种植一些药用植物,而后方则是一些顷圯的佛像,散落在草地上,其间有一颗很大、神情愉悦的佛像头,布满了青苔。

“三百座寺庙,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韶华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们已经找了七家寺庙,慢慢来。”反正他已经对此不抱什么希望了。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采草药的小沙弥用很熟练的中文说道:“两位游客是来清迈找寺庙的吗?”

“对啊。”在泰国的寺庙看到中国的沙弥,令韶华有些亲切。

“我来清迈好几年了,这附近的寺庙很多我都去过,不知道两位游客是要找哪家寺庙?”

韶华细细将梦中的景象描述了一下,毕竟是梦,她也记得不太清楚,说了半天,觉得自己说的这些寺庙的特征好像清迈的每个寺庙都有,不由得有些急了。

小沙弥安慰道:“别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去年收集了一套明信片,清迈每个寺庙的照片都有,要不然你们随我去寺里拿?”

韶华感激连连,拉着萧礼跟了上去。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小沙弥拿过来的一叠明信片里,第一张上面的寺庙便是韶华梦到的寺庙。

原来那座寺庙竟是清迈大名鼎鼎的柴迪龙寺,这座寺庙创建于1411年,在清迈市内六大寺庙中最为著名,它与帕辛寺并列为清迈地位最崇高的寺庙,它基本上位于清迈古城的正中心。

两人谢过小沙弥后,在第三日的上午来到了柴迪龙寺。柴迪龙寺寺庙门口点缀着蛇和孔雀的装饰,内部有巨大的佛像,在正殿的后面宏伟四方形大佛塔,据说可远望千里,是清迈城内最宏伟的建筑。

韶华按照循着梦中的路线找到了寺庙的古巴,这座寺庙的古巴是个德高望重的法师,在当地的威望非常高,每到一些节日的时候,便会在寺庙门口免费发放自己制作的一些正牌、人缘油等能带给大家好运和福气的东西。

不像是别的寺庙的古巴一样,见一面都需要缘分或者熟人的带领,这位古巴十分平易近人,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外面排着长队求见他一面。

见到韶华和萧礼后,盘坐在蒲团上的古巴只一眼便看出了萧礼身上的流血降:“这么霸道的流血降,怕是干度阿赞下的吧?”

萧礼一喜:“大师可有解救的法子?”

“这些年,很多****度阿赞下了降头的人,都来找过我,我有办法给你解降头,但是解你降头的法子太过阴损。”古巴摇了摇头说道。

又是这句话,两人听完后,都有些失望。

“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黑衣阿赞给你解掉你身上的降头,这个黑衣阿赞住在缅甸的巴羌,平常不怎么与别人打交道,不过他法力很高深,虽然沉默寡言,但心地不坏。你们要多准备一些钱,这位黑衣阿赞不是那么好请的。”古巴说完,找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递给萧礼。

纸上面写了一个简单的地址和一个名字。

“地址很好找,你们一定能找到的。”古巴说完后,便示意身旁的小沙弥送客。

出了寺庙,两人有些茫然,坐上计程车后,韶华问道:“难道我们要再办个签证去缅甸?”

这一趟的行程可真是复杂呀,从中国到菲律宾,从菲律宾到泰国,现在居然还要从泰国到缅甸。

“你们要去缅甸干嘛呀?”热情的司机好奇地搭讪。

“去巴羌找一个法力高深的阿赞。”韶华回答道。

“那你完全不用办签证,偷渡过去就好啦,”司机耸耸肩,轻松地说道,“我父亲是泰国人,我母亲是缅甸人,我们以前经常偷渡过去,很简单的啦。”

见韶华和萧礼明显不信,司机又说道:“先从清迈到曼谷,再从曼谷到边境的比劳山,然后再在当地雇一辆吉普车,司机能直接把你们送到边境以西的缅甸,你们再坐一条船过德林达依河就行了。”

“小姑娘,要不然这样好了,看在你们是外国游客的份上,你跟我讲好价钱,我把你们直接送到比崂山好不好?”

韶华与萧礼对视了一眼,见司机表情真诚不似作伪,便点点头道:“好吧。”

可能觉得两个孩子在异国他乡也不容易,司机没有把价钱出得太离谱,两人很快就讲好了价钱。

“你们在比崂山租车的时候啊,给20美元小费就行了,就怕他们宰客。别看20美元不多,可除去交给缅甸边防军的,司机至少还能剩下一半的钱。要是从缅甸到泰国就得五十美元啦,从泰国到老挝最便宜,五美元就够。”

“不会被警察抓到,罚钱或者坐牢吗?”韶华担忧地问。

司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从清迈到曼谷有七百多公里,从曼谷到比崂山也有漫长的一段路,两人的心中因为有了希望,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开始欣赏起窗外的风景。

“你们要找的是哪个法师呀?”司机问道。

韶华拿出纸条看了一眼说道:“那桑阿赞。”

“哦,那桑阿赞呀,他倒是个很厉害的法师,虽然他不太与人打交道,但是很多人都靠他吃饭的,他很邪也很灵,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了,他是个很厉害的法师呀。”司机点点头,不无赞叹的说道。

“他人很好,虽然对他的那些有钱的客人,收费很高,但是对于没有钱的人,他也不怎么收钱。我小时候有一次啊……”司机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车后座的两人静静地听着,似乎因为找到了两个很好的听众,司机说了两个多小时才闭嘴,而当他透过车的后视镜往后看的时候,才发现后座的两人已经相互依偎的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车子还在路上飞驰,见两人醒了,司机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餐馆停了下来。

几人用过晚餐后,继续赶路。

次日的一大清早,司机将他们载到了比崂山,挥了挥手,祝两人好运。

找了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后,牵手的两人又开始了新的旅程,这边的路不好走,一路上十分颠簸,有几次韶华甚至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被拆了,不知不觉中,他们到达了另一个国家的领土。

到了河边,坐上了船,在船夫的指引下,他们很快便清楚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们在河对岸的树林深处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小木屋,一个穿着黑衣的、纹着很多经文的老人正在井边打水。

这个老人是真的不懂英语,而韶华也真的不懂缅甸话,她比划了半天,老头还是一副茫然能的样子。

急切之下,韶华突然福至心灵,拿过萧礼的手机,将自己要说的话输入到在线翻译的对话框里,将翻译出来的缅甸文递给了老人。

老人明白了韶华的意思,点了点头,他似乎不太会用手机,琢磨了半天后,在手机上打出了几行字:西部方向的坟场土几捧,百年以上未遭过破坏的棺材钉三根,十天之内被毒物咬死者的人皮,死在孕妇腹中的四到六个月的胎体,再加上黄颜色的母蜈蚣、母腹蛇、母蟾蜍、母蜘蛛和母蝎子各抓一只,还要活的。

韶华有些不解地看着那桑阿赞,那桑阿赞又在手机上打了几行字:坟场土是天下至阴之土,每一寸都被鬼踏过无数遍;百年棺材钉是锁魂利器;毒死者的人皮是活毒源;孕妇腹中死胎是怨灵之王,尤其是四到六个月之间的,这种胎儿已经有了三魂但无七魄,也最好用;黄色母五毒虫是毒素大全,用特殊方法配合在一起,能制成一种叫“五毒油”的东西,可以用来破解别的法师那给你们下的邪降。五毒虫我有,你们需要把前面四样东西找来。

两人看到手机上的字,皆有些绝望。

那桑阿赞又拿起手机输入道:“我可以再帮他压制一下降头,让他再多十九天的生命。”

说着,那桑阿赞领着萧礼进了小木屋。

一个小时之后,那桑阿赞将萧礼送了出来,也没说什么,两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便按照原路返回,离开了缅甸。

坐在吉普车上,两人有些犯愁,西部方向的坟场的土倒是好找,百年以上的棺材钉也不难找,被毒物咬死的人上哪儿去找?孕妇肚子里的四到六个月的死胎要上哪儿去找?

回到曼谷后,两人先去坟场找了几捧土,用塑料袋装了起来,然后又用软磨硬泡了附近几个坟场的守陵人,终于有人肯在金钱的诱惑下,给他们指了一个坟墓,告诉他们那个几乎连坟堆都看不出的坟墓里埋着的就是一口百年老棺材。

两人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便给了那守陵人一笔钱,让他喊了一些人来挖开坟墓,撬出了三枚生锈的棺材钉。那些人估计是经常与黑衣阿赞打交道的,对于这种奇怪的要求,他们像是习以为常。

守陵人告诉他们,这些人就是靠坟场吃饭的,他们经常偷盗一些死婴、死人骨头或者别的东西,来卖给制作阴牌的降头师。

在守陵人的提议下,萧礼考虑了一阵子,决定找那些人帮忙,四处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人被毒物咬死,或者能不能找到死在孕妇腹中的胎儿。

这些人不愧是经常跟黑衣阿赞打交道、并且靠坟场吃饭的,他们的关系非常广,给钱就办事,仅仅在七天之内,便找到了他们需要的死在孕妇腹中的四到六个月的胎儿。

只是这被毒物咬死的死人的人皮却非常不好找,萧礼倒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重金,他们也到处差人去打听了,可惜虽说泰国的蛇虫也多,但是被毒虫咬死的概率却并不高。

一连过了十几天,韶华日日带着萧礼在各个寺庙拜佛,那边还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直到有一日,曼谷的新闻播出几个异地的游客在曼谷郊外的森林里野炊,被毒蛇咬死的新闻被播了出来。

按理说被送到局子里的尸体是很难偷皮肤的,可惜做他们这一行的,自有他们这一行的特殊门路,没过两天,他们倒是真给两人送来了死者的一小块皮肤。

虽然花费了不少钱,但所幸最后还是把事情给办成了。两人拎着一袋子令人恶心的东西,熟门熟路地打车去了比崂山,然后再转车去往缅甸境内。

那桑阿赞又站在井边打水,见两人来了,接过两人手中的东西,一言不发的关上了门,将两人晾在了门外。

大概等到天黑的时候,那桑阿赞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一些黄色的油,洒在了萧礼的身上,然后便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韶华连忙用手机打上字:“已经解了将头吗?”

那桑阿赞看后,点了点后,韶华喜不自禁,多日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她激动地一把抱住了萧礼,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礼感激地看着那桑阿赞,连忙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叠厚厚的钱交到了他的手中,那桑阿赞也不客气,收了钱便关上了门。

离开了缅甸的时候,韶华觉得身心无比的轻松,看四周的风景都觉得优美得不似人间了。萧礼牵着她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面的滋味很复杂,他转头看着这个一路陪他辗转的女孩,心里有深深的感动也有淡淡的悸动。

回到曼谷后,疲惫了一天的两人躺在床上,韶华想了想,转头看着萧礼提议道:“我们明天去一趟柴迪龙寺吧,若是没有那位德高望重的古巴的指引,我们也不能这么快的解掉降头。”

“好。”其实,他也不想那么快的回国,回国后他和韶华的感情会走向何方呢?

韶华胆子小,总是有太多的顾虑和担忧,想到她在学校的时候,因为众人的流言蜚语而疏远他,他就感到一阵心烦。

现在,他和韶华同时消失在国内,小镇上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回去之后,韶华又会以怎样一种态度对他?他太清楚她了,对于感情她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只怕回去后,她会更加躲着他。

可是他却不想看到她躲他的样子,他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不就是让别人说两句闲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礼越想越烦躁,两个月没有摸过烟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包烟,走到洗手间关上门,一个人烦闷的抽了起来。

韶华知道自己肯定是惹他不高兴了,心里有些惴惴的,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他,只好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说道:“萧礼,如果你急着回家的话,我们不去也没关系的。”

“没事。”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哦。”韶华点点头,沉默的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第二日,两人坐上了长途汽车再次来到了清迈。

黄昏的清迈十分热闹,这个清净的城市在这一刻由一个宁静的少女蜕变成了一个诱人的女人,食物的香味充斥在街头小巷,林荫路下,有芒果饭、咖喱蟹、椰奶冻、叉烧咖喱面和叉烧云吞味道一流的当地小吃。

泰北特色菜的特色菜偏辣,一路走来炸春卷、鸡翅、虾片、鱼饼等皆散发着美丽的光泽、诱人的味道,两人在街上一路走一路吃,昨晚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各色的路灯照耀在两个年轻人身上,他们说着、笑着、闹着,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流光溢彩,陌生的街头上洋溢着两人肆意的青春,恍若白日里盛开的烟火一般,旁人无法察觉,可他们却在华丽的绽放,眉梢眼角尽是不可一世的年少轻狂,稚嫩的面庞上尽是未经风霜的干净纯粹。

一期一会。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美丽的时光了,牵着萧礼手的韶华,那时候这样想。

来到寺庙的时候,天色正晚,这时候去拜访是极不礼貌的,寺庙门口已经没有一个等候着去见古巴的客人了。

门口扫地的那个小沙弥还记得这两人,一看到韶华便双手合十迎了上来,说道:“两位施主好,古巴说了,你们可以随时去见他。”

“现在……方便吗?”韶华有些迟疑地问道。

“没关系的。”慈眉善目的小沙弥笑了笑,领着两人朝后面走去。

正是用晚餐的时间,寺庙的大殿上,僧人们都聚集在一起,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桌上摆放着米饭、肉类和素菜,见韶华的目光有些惊奇,小沙弥解释道:“其实佛教并没有不允许僧人吃肉,只是当佛教传入中国后,中国的皇帝认为不吃肉显得更为虔诚,这个习俗便在中国渐渐地流传下来了。

柴迪龙寺的古巴还是盘腿坐在房中,见到前来拜访的两人好不惊讶,双手合十说道:“我就知道两位施主必然会再来的。”

“此次前来,乃是为了多谢大师的一番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大师的指点,只怕……”韶华满怀感激地行礼道。

“无妨,”古巴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

说着,古巴看向萧礼:“因为你上辈子积累了太多的孽债,所以你今生的前半生十分坎坷,我建议你养一个古曼童,每天为他念经祈福,这样你的身体也会渐渐地好起来的。”

古巴所处的这个房间非常大,举目望去有数千座古曼童,他们神态各异地躺在神龛或者佛牌中,在昏黄的烛光下,宁静而安详。

萧礼留意到了架子高处的一个铃铛,铃铛的造型十分古朴,不知为何,他被这只铃铛给深深的吸引了。

古巴见他的目光停留在铃铛上,便解释道:“这只铃铛乃是我师父开过光的,具有强大的法力,而且铃铛里面的其实不是铜珠,而是我师父火化过后的一颗晶莹的舍利子,我们泰国人把它叫做宾灵。”

“大师,可以请你把这串铃铛送给我吗?”萧礼恭敬地请求道,“我不养古曼童了。”

“为何?”古巴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有鬼眼,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怕她有一天会受到伤害,我想她更需要那个铃铛。”萧礼真诚地说道。

古巴看了韶华一眼,韶华垂首道:“韶华不敢心存贪念,还请师父请一个古曼童赠与他吧。”

“看你的面相,你倒是与我们这一行颇有缘分,”古巴的目光温和了起来,“你可愿意留下来,做我的徒弟?”

韶华惊讶地抬头。

“你资质不错,假日时日,必然能声名海外,”像是知道韶华在顾虑什么,古巴说道,“你放心,我们的修行乃是以解救世人为己任,我们不做某些黑衣阿赞做的那些邪恶的事。”

韶华看了萧礼一眼,他有些紧张,显然担心自己会答应留在这里。于是她叹了口气,说道:“多谢大师的青眼相加,可惜韶华资质愚钝,无心此道,我想大师一定会收到一个资质更好的徒弟的。”

古巴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也没有强求,亲手从高高的架子上拿下了那串铃铛递给她:“这串铃铛送给你,以后,在某些危难的关头,你或许用得上它,对于我师父的法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大恩不言谢,韶华双手接过铃铛,恭敬地颔首。

之后,古巴又让萧礼在众多的古曼童中,挑选一个带回去,萧礼没有选择神龛,选择了更便于携带的佛牌,在佛牌的正中央,有一个以婴儿骨粉混合着其他材料做成的小孩,小孩盘腿坐着,脸上笑眯眯的。

古巴给了萧礼一本经书,还给了他一张磁带,让他听着磁带按照书上的经文每天晚上给古曼童念经,又说了其他的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两人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经过小吃摊,见到小摊旁边的水池里,放着很多鱼类和贝类,想起古巴嘱咐的要多放生,为古曼童积德的话,韶华说道:“我们把它们买下来吧。”

“好。”萧礼很爽快的同意了。

同小摊的老板讲好价格,两人将重逾上百斤的水产给抬走了。然后,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到河边,将这些水产全部投进了河里。

去酒店登记入住的时候,萧礼的肚子突然疼得要命,疼得他整张脸煞白煞白的,他明白这种感受,对韶华说道:“是胆结石……又开始疼了……”

韶华顿时慌了,在酒店服务员的帮助下,将萧礼送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医院。

而此时,萧礼已经痛得昏迷了过去。

医院立刻安排了检查和治疗,可当韶华拿到医生拍到的片子后,整个人都惊讶地呆住了,因为片子上面显示,萧礼的胆没有任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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