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都在那里,守望着我们。
——《新世纪预言》
The.storm.is.coming….(暴风就要来了)
The.storm,storm,storm.is.coming…
我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呼唤,那声音对我来说如此熟悉,是的,是雨雨。
这怎么可能?我抬起头来,看到她的面孔,清瘦的面孔上多了几分憔悴。
“雨雨!”我难以表述自己惊喜若狂的心情,想要狠狠地拥抱她一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浑身无力,我又问:“真的是你吗?”
“怎么了?你不希望看到我?”
“你已经死了,这不是我的幻觉吗?”我喃喃地说道。
“我不是好好的吗?”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拉?”
我错乱地向她讲叙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她托着下巴向我眨眼睛:“你应该总是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
我想到的第一个为什么就是为什么她现在在我面前,这应该是在做梦,我暗自想。
“这不一定是梦。”她像是读出了我的心声,“你瞧,我就真实地站在你面前。”
“但是我知道等下当我睡醒后打开眼睛时你就不在了。”
“你应该把现在和你心里的真实世界看成两个平等的世界,现实里你看到的人和事,在这里不也都消失了么?”
“不,这不同。”我摇头说,“你是不存在的,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影像。”
她突然猛地扑向我,脸色阴暗,一边用力掐我的脖子,一边高声怒吼:“你希望我死,对吧,你希望我已经死了….”
窒息感和恐惧感汹涌而至,我试图用虚弱的手臂扳开她的手,而她则加大了力气,那表情让我确信她真的想掐死我。僵持了十来秒后,我终于爆发了全身的力量一把将她推开,猛地坐了起来——果然又是在做梦。
我环顾四周,相当陌生,这是间狭小的出租房,房门虚掩着。房间里没有任何摆设,也没有床,我是坐在地板上。背后是一扇窗,我挪到窗边,背靠在布满暗黄色水渍痕迹的石灰墙上,瞪着门口。我不禁想,等下进来的会是什么人?我记得最后的模糊的画面是一个浑身洁白的天使从天而降,朝我伸出手来。当然,我从不信鬼神之说。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一个衣着妖艳的女人(年龄看不太准确)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精致的小包,而我正以一张谄媚的笑脸迎上,外加渴望的目光在她前胸与面部之间游来游去。
“这么快就醒了?”她边关门边问。
“额,……”我正欲回答,只见她毫无征兆地就换成了一脸怒相,疾步向我冲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拉住衣领从地上拖起来,接着便是重重的一耳光,我踉跄地往后仰了一下,同时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挡在脸前。
“你个傻叉,叫你妈到我这里来你不,”说着又是猛地一耳光扇过来,重重地打在我手腕上,“老子让你找死,让你找死,让你不死不舒服…..”
我暴跳起来,甩开她的手掌,往墙角后退了几步,愤怒地说:“你干什么?!”
“妈的,你这蠢货,我们冒了多大的危险才把你弄到这里你知道么?”
我一脸委屈地说:“你们是什么人?我干嘛要你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我看我只是从一伙人手里又被抓到另一伙人手里,你这简直就是暴徒行为!”
“你——”我见她这幅模样恐怕又是要打我,连忙抬起手来准备招架。“你——我要不是为了雨雨,才懒得管你,瞧你自己那副熊样,我还真不明白雨雨怎么会看上你….”
“看上我做什么?你认识雨雨?”我连忙追问。
“你有资格知道么?”
“那你们抓我来做什么?”
“跟我来。”说着她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转过身来见我还愣在原地,用相比刚刚缓和了许多的语气(其实仍然很没好气)说:“我这个人脾气太暴躁了一点,你堂堂男子汉,不会把这当回事的,对吧?”
“我….”
我们穿过黑暗的走廊,在弥漫的发霉味中我突然间就感觉这个女人面熟起来——我记得她,确切地说是我十分确定自己应该记得她的,但想不起来。
“那个….什么小姐,我们以前曾经见过吗?”
“你可以叫我若若,”她转过身来,尽管看不清她的脸,我仍然可以判断出她在微笑,也许是强装微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就在那么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东西——好像我突然踏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一些画面在我眼前的虚空中跳动而过——关于这个女人。我看到许多赤身裸体的女人聚在一起,用手指和手掌相互抚mo,放浪的呻吟声像回音一般在我耳边萦绕,其中一个便是我目前的这位,她背上的蝴蝶纹身那么显眼。我感到自己就站在某处观察着,手中拿着注射器和手术刀,而她们似乎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我下意识地坚信她们毫无知觉,如同低等动物交配一般在作乐。这绝对不是意淫,而是真真实实地看到,如此真实,像在看一部解析度高到数百万像素的********电影。
这种和幻觉不同,这些画面就像放电影一般强制性地闪过去,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画面中,我越来越想将其定义为“记忆闪回”,从在船上遇到刘宇开始,这种情况便一再发生。我突然回想起雨雨曾经对我提起过“记忆闪回”,她说在某种情况下,人可能突然进入潜意识或者前意识中,从而真实地感受自己另一个意识层面的思维构成的镜像世界,也就是说你或许可以看到在已知记忆中从来都不存在的东西,这种感知就像你看电影时看到的闪回镜头一样,真实而陌生。她也说过这只在理论上存在,在已知的科学技术下要人为控制前意识和潜意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根本没有研究案例可言,除非你愿意相信那些精神病人的描叙。问题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女人,而现在我几乎百分之百地确信她后背上有个巨大的蝴蝶纹身。
“在想什么?”我被她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
我们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密闭的房间,顶上几盏摇摇欲坠的吊灯发出刺眼的光,四五个女人只身穿内衣和内裤坐在对面靠墙的沙发上,中间是块长宽都不下五米的巨大海绵垫——这让我想起了***的拍片场地。
“你背上是不是有个蝴蝶纹身?”我脱口而出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刚刚在我背后透视我?”
她肉麻地回答,我感觉她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难道——
“你*了。”顺着她的目光,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明显地隆起,像一座恬不知耻的小丘。
她轻抚着我的脸,满眼柔情地说:“你身上有着一些东西,一些对我们来说很有价值的东西,而我们正想要它。”
“是什么?”
她两个手指并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向我勾了勾,示意我跟上,“你有两个选择,自愿或者是我们强行动手。”
“额,我自愿吧。”
“那很好~”她给我一个甜蜜的微笑,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和一小瓶黄色的药剂来。“别害怕,这种药物叫Saporati,我们称它为意识锁抑制剂,它或许会让你有灵魂出窍的感觉,你可以把它看成是迷幻剂,或者是不会让你上瘾也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的毒品。”
“啊….”我如同被一支寒冷透骨的冰箭从头顶穿入直至脚底,下身炽热的感觉骤然全无,“你们到底要什么?”
“你不是说自愿的么?”她拆开塑料包装取出注射器,熟练地将针头插入药瓶,抽完药液后甩了甩了,悠悠地向我走过来。
“你觉得这还可能自愿吗?”我边后退边打量着四周,用最快的速度思索逃跑的方案。
她发现了我逃跑的意图,缓缓地放下手来,就在这时,我听到脚步声从我背后传来。
“阿沙,你来得正好,这家伙他不情愿,捉住他。”说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转过头去,看到一片熟悉的白,我从红鹰那里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这身白衣——这是一个身高估计有一米八九的女子,脸上一条令人震惊的刀疤从右前额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左边。
她没有做声,走过来轻轻地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我感到后颈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定是那该死的药水,我心里不断地诅咒着这群该死的女人,背后的皮肉之下好像有数十道锋利的刀片在穿行,将血肉划成片,再融成汁,火辣的锋芒很快散播到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我渐渐地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阿沙将我放在地上,我不断试图抬起头来保持视线水平,因为地面在随着我的目光而晃动,同时我努力朝一个墙角爬过去,途中似乎有人用脚拨了我一下。我将头顶着墙壁,全身颤抖着,下身又冷又湿,那是因为膀胱口的括约肌松弛,尿液不断地流出来。
又有人用脚碰了我一下,也或许是朝我肚子上踹了一脚,反正已经感觉不到太多真实,有个白色的身影过来抱着我,将我拖至柔软的垫板上,还给我脱去了潮湿的裤子。各种颜色的光在我眼前闪来闪去,我想我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看见一片片涂画板上的颜料般的东西。声音也跟着错乱起来,起先还能听到女人们在交谈,渐而嘈杂起来,像穿过早上七八点的湘北市场,最后,当我只看到黑白的光之时,耳边的声音也静下来,变为悉悉索索的私语声。
雨雨的脸出现在我面前,逐渐清晰,只是没有色彩。
她说:“你要相信。”
相信什么?我在心中这样问。
“相信一切。”
接着我闪到了另一个场景,雨雨住所的阳台上,是的,那是我,我看到了自己。我正站在连接阳台与客厅的玻璃门厅边,而雨雨光着脚面向“我”(背向空中)站在阳台上。
“你要相信。”她对站在那里的那个“我”说,目光里似乎流溢着无尽的哀伤。
“我不知道。”那个“我”抽泣着,“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害怕….”
“别害怕,我的朋友,好好的保护它。”
保护什么?我心中默问。
雨雨像是看到了我一般,目光转投向半空中的我,回答道:“去找吧,就在我们的梦开始的地方。”
我正想进一步追问,雨雨闭上眼睛,纵身往后悄无声息地倒下去,周围的画面又开始破碎,真实的感觉从四肢复苏过来。某种不知名东西进入我的身体,我难以表述,像灵魂一般的东西,在侵蚀我的每一寸皮肤和肌肉,我能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身上不同部位的冷暖,却无法控制身体。
黑暗再次袭来,这次完全不同,彻头彻尾的冰冷包裹了我,我彷佛能看到压在我身上的冰块上千万道锋利的锯齿,在一步步地扎入肌肤之中。剧痛让我身体本能地抽搐起来,尤其是胃部,传来一阵阵扯裂感,像是数十只手在捏着上面的一小块分开朝不同方向猛力拉扯。
“快把他弄醒,我们必须弄醒他,给他注射三份清醒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