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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儒生卷土重来

公元前74年,大臣霍光见新皇帝刘贺的政治路线越来越偏激,对自己十分不利,于是一口气列出刘贺在位27天来的1127件大恶事。群臣看了,瞠目不已。在强大的证据面前,刘贺哑口无言,只能被动地承认。最后,便是群臣将刘贺从帝位上赶下来。刘贺下台之后,长安城未央宫中再次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迎接了一位新皇帝的到来,他就是刘病已。

刘病已是大汉朝皇族血脉,曾鼎鼎大名的戾太子刘据是个祖父。当年,因“戾太子冤案”的爆发,使刘据一族全部收监在狱,定罪为谋反。太子刘据及其太孙刘进皆被斩首。而小小的刘病已婴儿时即被投入监狱。汉武帝认为戾太子势力已无力回天,无法与自己抗衡。就在此时,有望气者称,“长安狱中有天子相”。武帝顿时心惊肉跳,当即下令,一夜之间将长安城内监狱中的囚犯全部斩杀。其实,这些妖言惑众之徒并未看到所谓的“狱中天相”,而是得知狱中还有一个戾太子嫡孙刘病已尚在人间,因此,希望杀害此小童。

这天夜里,长安城中的囚犯一个个地被杀害,很快,刘病已就要被拉出去。此时,他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吉利的贵人邴吉。当狱吏要求邴吉将刘病已拉出,并施以极刑时,他万千抗命,冒死将刘病已的生命挽救回来。这一夜,十分惊险,十分漫长,对小小的刘病已来说,内心充满恐惧,充满对死亡的不妥协。第二天,武帝清醒过来,下令收回成命,刘病已的生命重于保全了。正是这种经历,让刘病已认为到,在人世上,要想生存,除了有本能的生存技能之外,还要有天相。这是任何一位汉王朝的皇帝都未曾体会到的。后来,刘病已登上皇位,并成为一代明君,是因为他经历坎坷,而且有强烈的生存能力。

晚年,武帝对“戾太子案”有了更客观的认识,并在内心深处表示了虔诚的忏悔,接下来,就是一道诏书,表示出对“戾太子案”的有限平反。此时,刘病已得以从狱中解救出来。走出监狱的刘病已,已度过童年。站在大街上,他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很明显,刘病已虽然解救,身份却未得到证实,充其量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但一切并不影响刘病已快乐、自由地生活。在邴吉及戾太子余党的照料之下,刘病已一天天地成长,犹如春天的小草一般,越来越有生命力,甚至是漫山遍野地发芽、成熟。

本来,刘病已无法实现自己皇族生活,但世事无常,时间的年轮转动到公元前74年时,朝廷发生立废皇帝刘贺事件,完全是一场闹剧。在这种情况之下,天下人对刘氏江山有了新的认识,对霍光产生了更多的痛恨。后继无人之际,邴吉大胆进朝向霍光建议,推举武帝太孙、戾太子之孙刘病已为皇帝。霍光见到戾太子余党能与自己接近,加之种种政治利益纠葛,满口应允。在霍光的一手操办之下,汉宣帝刘询,即刘病已登基。

从一介草民,转眼间成为一代不可一世的君王,实属戏剧化人生。究其原因,其中又有历史和时代的必然性。因此,我们需要从中找出真正的理由,说明事件的来龙去脉。

汉武帝时期,皇帝因年老体衰,精力不振,公然挑起“巫蛊之乱”。这场动乱的最终目标,是将戾太子一党全部铲除。戾太子喊冤而亡,族人大部分被斩首。究其原因,实是汉王朝内部斗争所致。当时,汉武帝是天下唯一的权威,而太子刘据,则是仅次于汉武帝的二号人物。在权欲和利欲的膨胀上,刘据渴望超越汉武帝,渴望在未来的政治道路上建立更多的功勋。此时的汉武帝还在人间,加之宠爱刘弗陵,对刘据的行为至为不满。两者之间的矛盾已发展到不可调和。因此,爆发“巫蛊之乱”是情理之中之事。以此为契合点,戾太子刘据的势力被彻底打击,成为民间流浪的一群残余势力。

事实上,朝廷内外利益集团派系林立,而武帝为何要铲除戾太子势力呢?其实,戾甜滋滋势力已发展到拥有强大意识形态和政治主张的集团,而历史学家们一贯提出的所谓“戾太子纠缠于卫氏家族的外戚势力过于强大”,“武帝对晚年对戾太子势力过于强大产生强烈不满”等,都是有待商榷的。根本原因是,戾太子势力已形成思想和意识形态,它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如不加以制止,会对武帝的政治路线产生负面影响,最终伤害到武帝强大的政治集团。就本身来说,能与武帝死狐狸集团产生抗衡力量的,无疑会产生灭顶之灾。而戾太子刘据就是这股力量。它会首先被武帝铲除。

就汉武帝势力来说,这是一群开边、兴利、改制、用法的政治集团,由武帝亲自领导,是朝廷内绝对的第一和权威。他们分布在各个重要国家机关和政府要职中,属国家的骨干力量。还有一派是以戾太子为领导的“守诚之臣”,大部分人遵从儒家思想,分布在政府众多部分之内,是唯一能与武帝集团抗衡的势力。武帝在位时,曾多次赞扬戾太子身边的“宽厚长着”,也多次予以褒扬。

汉武帝晚年时,戾太子势力不断扩大,大有挑战现有制度和国家政策的趋势。为了将这股势力打压下去,武帝制造了戾太子事件。不难看出,这是汉武帝对基本国策的一种顽强捍卫,更是“用法”和“进取”政治对“守诚之臣”们的一次完美械斗。最后,汉武帝胜利了,也标志着激进思想将“守诚”思想打败。戾太子的治国理念受到沉重打击。这意味着,汉武帝的国家发展政策仍然延续,而继承人将不是戾太子,而是刘弗陵。因为戾太子势力有自己的政治思想和价值观,触碰了汉武帝的心理底线。

戾太子的“守诚之臣”们被消灭了,可其余党已经存在于民间,活动频繁。不得不说,这是戾太子势力,即亲儒势力的顽强之处,在于它有稳定的政治思想和价值观。只有坚持真理,“守诚之臣”们才能长期存在。经过在野的几十年活动,他们终于收获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即推举戾太子刘据的嫡孙刘询为皇帝。世人惊奇地发现,天下本是刘据所有。

早在戾太子事件发生时,就又人为戾太子鸣冤,而武帝一意孤行,无法阻止。当时,隽不疑站出来辩护道:“你们有什么好怕卫太子的?当年蒯聩违背君命出走,各国闭门不纳,受到《春秋》的高度褒赞。卫太子当年得罪先帝,没有去死反而跑了,如今跑到这里来,本就是个罪人!”重臣被隽不疑争辩得哑口无言。早前,汉武帝深思熟虑,认为自己有愧于心,对戾太子事件产生忏悔之情,修建了思子台,常常前去悔过,并将刘据及其家族全部登记入皇家名册。

汉昭帝元始五年(公元前82年),隽不疑处理而来起假戾太子案。案件的核心是:这戾太子身份是否属实。就隽不疑而言,戾太子身份真假已不重要,最终裁决都是死刑,因为:如果当事人身份造假,那是罪加一等,必须处死;如果当事人身份确实,那戾太子本人就是大逆叛国之罪,理当处斩。因此,隽不疑不问是非,当即将当事人斩首。

汉武帝是一代锐意进取,手段强硬,能力出众的明君,但在出于后嗣问题上,被个人情感制约,出现种种错误。表面上,他是听从民间仙术道人,称“长安狱中有天子相”,并一条也之间斩杀无数囚犯。事情很明显,汉武帝不希望皇权落到别人手中,唯一让他安心的,就是刘弗陵。他正在绞尽脑汁,让刘弗陵顺利登上尊位。打击戾太子残余势力是第一步。其实,为了让汉昭帝刘弗陵顺利登基,武帝还施展了一系列政治手段,例如,将昭帝出生的地方命名为“尧目门”;打到昌邑哀王的后台、手握重兵的李广利;召群臣于甘泉宫,叮嘱他们务必辅佐刘弗陵(昭帝)建立新皇权,等等。当然,狱中嗷嗷待哺的刘病已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必然予以铲除。此时的巫术惑言,只是武帝的幌子罢了。但是,当武帝的使者郭镶到达监狱时,却被邴吉拒之门外,从而保全了刘病已的小命。

刘病已存活下来了,而汉昭帝也成功登基。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造物弄人。直公元前74年,昭帝逝世之后27天,皇位空缺时,邴吉斗胆向霍光引荐刘病已,受到尊重。转眼间,刘病已从一个平头百姓,跃升为一代君王,实属罕见,如童话故事一般,为中国历史留下一笔宝贵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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