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二师兄方才醒转,再难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傲面孔,眼睛仿佛着了魔一般只是紧紧的盯着龙三,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嗫嚅道:“大师姐,飞云恭祝你玄功大成。”
李剑在一旁看的清楚,不屑的撇撇嘴,花痴一个,白长这么帅了,装的酷一点说不定还有加分,现在这个样子,切,没戏!
龙三浅浅看了那二师兄一眼,眼神交织,自然能看出二师兄眼中火热的钦慕,不由得微微一皱眉,眼光中带上了由静诀中领悟的清净道力,那二师兄顿时脑中火热的神经如坠冰窖,只觉自惭形秽,原本紧守的道心开始有了一丝小小的裂痕。
那小女孩却是毫无顾忌,偷偷瞄了一眼二人,嘻嘻一笑,凑到龙三耳边道:“大师姐,二师兄这八十一天可日盼夜盼的好辛苦哦。”
龙三却不理她,自向黄裳行礼道:“黄老前辈,今次得蒙前辈不弃,授龙三以静诀,八十一日来又多承前辈照拂,实在感激不尽。”
“三小姐不必如此客气,黄裳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传你静诀也是与你有这一段机缘,本也担心你年纪甚轻,怕是难修大成,如今看来,八十一日的闭关,三小姐收获不小啊,哈哈。”
原来这龙三乃是蜀中龙门的三小姐,出世之日紫云华盖,自幼有异像,喜读道经,龙门本也是武林世家,颇以为奇,请得那峨嵋剑派的掌门万归宗前来为她相命,这万老头一见之下,喜不自胜,以为得道门奇才,顿生收徒之意,四岁间,飘然携去峨嵋,成了万归宗的首座大弟子,而万归宗也自此不再复出峨嵋,一心教导爱徒,。
龙三年十八,剑道大成,饶是万归宗这峨嵋掌门若不打起几分精神也要饮恨她的剑下,万归宗叹曰:“峨嵋剑门,从未有此奇才,十四年便修至剑道颠峰,实古今第一人也,虽越女,红线亦不能比。”
万归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又不忍见这天生道骨的奇才不能得入大道,于是便想起自己的老友黄裳,修书一封,将这龙三小姐送来绩溪由黄裳传之大道,希望能以天道自然之理在剑道上再进一层,光耀峨嵋。
黄裳初见龙三惊为天人,如此年轻竟于剑道上及至颠峰,由衷生出爱才之心,可惜终究是峨嵋弟子,黄裳也不能收之为徒,是以只在小自在楼二楼传授一篇静诀,引她入道。
静者,不欲无为。万物无足以铙心者,故静也。静在道门中乃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关键所在,修道向来以守静为入道第一步,黄裳又别出心裁的将龙三闭关之处放在了入世出世之间的场所,以龙三的天赋仅仅修八十一天的静诀,气质中竟带了些超凡脱尘,刚才的凌步登虚更是显示了她隐隐已得窥天道。
黄裳眼见之下,心中暗叹,这女子道心果然匪夷所思,旁人修静诀即便略有所成也只不过是初入道门,而她竟然能修得精妙若斯,奇哉!
“不敢,龙三静修多日,只敢说刚刚入道,道之精妙,还未曾识得呢。”龙三似乎不苟言笑,出关至今,脸上未露半丝笑容,看得一旁的李剑大为不爽。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要论道有的是机会,不要杵在这里聊了,龙儿,这次为师前来是有事要告诉你的。”站在旁边的万归宗看着一老一少聊个没完把自己晾到一边,不禁胡子直吹,赶紧打断了他们。
“为师此次将飞云他们全都带下山来,正是要和你一起去一趟北边。”
龙三扫了一眼几个师弟妹,有些好奇,确实奇怪,这么多年,几大世家陆续将家中少年送上峨嵋,出众者不过眼前这几个而已,此次竟然倾巢而出,看来这趟北行可不是那么简单,她本来就不谙世故,此刻更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当下便问:“师尊,我们要去北边干什么?”
“莫非为孽徒之事?”黄裳不带丝毫情绪的插了一句。
李剑一听顿时吓了一跳,什么孽徒啊,不是说我吧,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把个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黄裳。
“咳,这个,的确是为了那郭小子,想来黄老也早有耳闻了,峨嵋本来素不理这些俗事,只是刘公子羽于我蜀中有再造之德,此次是他亲自请老朽北行迎驾,实无推拒之理。”
“如此甚好,我正欲应张天师之邀同诛孽徒,明日可一同北去。”黄裳脸色微微有些变青,心中只怕稍有些愤怒,李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黄裳还有个徒弟,自己还有个师兄,不过似乎犯了不小的过错,搞的现在人人得而诛之了,甚至连这个做师父的也准备亲手清理门户了,可不知这个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姓郭的在这一朝似乎没听说什么坏人啊。
“黄老也要去?”万归宗有些惊讶,这黄裳一出,只怕那郭京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死的,只是二人终归是师徒名分,他颇为黄裳感到可惜“那郭小子虽然厉害的紧,不过黄老你大可不必亲自前去了吧。”
“哼,此次太后南归,万众瞩目,孽徒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欲加拦截,惹动了几乎整个武林,他有何胆量敢搞出这么大的事端,我正是要看看到底他在玩什么花样,若还是那人在背后搞鬼,说不得又要会会老友了。”黄裳眼中闪出些许寒光的望着远处,似乎又回忆起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
那小女孩慕容霓裳看到黄裳静下来,赶紧趁机扯扯万归宗轻声问道:“师父啊,那个郭小子是黄前辈的徒弟啊?”
“多事”万归宗沉喝一声,拂开慕容霓裳,瞪一眼她,慕容霓裳撇撇小嘴,悻悻的躲到龙三的身后,万归宗看着龙三道:“龙儿,今次北行,你家龙门也派出了好些人,到时候你正可同他们回你龙门一趟,你爹娘挂念你的很,前些日收到他们的来信,让你回家看看他们,你上山十四年从未回过家一次,虽然你爹娘年年都来看你,不过也该回家一趟了。”
“哦,龙门也会有人前往,师尊知道是哪些人么?可有我爹娘。”龙三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女子而已,听到可与亲人相逢,颇有些欣喜,脸上微微荡漾几分期许。
李剑听到这里,心中酸楚,这女孩虽然十四年没回过家,可到底有这一日能够回去,自己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也许终这一生,再无一处是我家了。想到这里,心里却微微的记挂起钱塘县的李振文一家子了,他却还不知道他们早已经去到天涯海角的吉阳了。
“是哪些人去我倒也不尽知,不过听说你们龙门年轻一代的一位超卓的高手叫龙默然的将是其中之一,这个龙默然这两年在江湖上可是闯下了赫赫的声名啊,曾在吴玠大将军帐下从军三载,又得过岳飞的身授言传,为一弱女便敢孤身闯进君山丐帮总坛,与那丐帮少帮主不打不相识,在江湖上流传一时呢。”
“哼,有没有这么厉害啊,师父你都没下过山,道听途说的罢了。”那红衣少女从龙三身后悄悄露出头来不服气的噘嘴道。
“为师是没下过山,不过那丐帮少帮主却是来峨嵋见过为师的,能与他匹敌之人只怕你们之中只有龙儿和飞云了,这龙默然据他自己所说还略高他一筹,只怕飞云也难能胜之,你龙门真是藏龙卧虎啊,蜀中有龙氏一门实乃百姓之福。”那丐帮少帮主昔日拜见万归宗时,万归宗便深以此子未能收入峨嵋为憾事,不料龙门竟又出了个能盖过他的龙默然,大是后悔当时在龙门只顾着龙三了,放过了一个大好的徒弟。
那二师兄名叫南宫飞云,乃是南宫世家的嫡孙,他入门时已经身负家门绝学,向来眼高过顶,只佩服那魂牵梦系的大师姐,此时听师父竟说那什么龙默然能与自己匹敌,自是很不服气,年轻人性子如他这般沉稳已属异事,但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轻哼了一声“师尊,这龙默然不过凡夫俗子,我峨嵋弟子均是剑仙一流,岂有不如之理?”
“什么剑仙一流?”万归宗脸色微变,见这弟子如此自傲不禁有些生气“我们不过是在剑道上超出他人甚多,照样食五谷,照样生死难料,何谓之仙?你们连道都没入,如何敢称剑仙,武林中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若你们这般自大,日后必逢祸端。”
“师尊教训的是,飞云谨记。”南宫飞云稍一低头,心中却仍然不服的紧,想着此番前往北边,若要遇上那龙默然必要与他较量一番,好叫师父看看这峨嵋弟子与普通武林中人的差距。
“师父,既然明日才出发,现在不如进屋说话,明早等黄老前辈一齐去如何?”龙三听得这龙默然如此威风,心中有些高兴,毕竟是自己家的兄弟,自己虽没见过也没听过,不过既然是一家人,自是想听万归宗多说一些。
“好吧,此次是你们几个第一次出道,又适逢盛会,今日为师当说一些武林的轶事规矩给你们听,省得出去以为自己是峨嵋的就敢胡乱闯祸,走,进去吧,咦,黄老呢?”
原来黄裳与李剑都早已不在此处了,万归宗与几个弟子说的兴起,自是没注意这师徒二人,此时方才发现二人不见了。
“黄老前辈与他徒儿刚才走开了。”那忠厚男子看来木讷憨实,竟是个眼观六路的精明人物,连一向能保持冰心的龙三也因为听到家人消息而未能注意到李剑师徒的离开,他却偏偏将周围之事丝毫不漏的放入眼内,峨嵋弟子,果然尽是出众之辈,这个男子乃是蜀中吴家的后人,吴玠之四子吴捍,乃是吴玠最宠爱的一个小妾所出,故而虽然深得吴玠喜欢却也无法在世家中有什么大作为,吴玠便将他送上峨嵋,给万归宗做了三弟子。
吴玠,字晋卿。战功卓著,累官至明州观察使,川陕宣抚使。绍兴十一年亡。谥思烈,又谥武安,追封涪王。夫人张氏,生子三,女四。子:拱、扶、为(提手旁)。此处的第四子乃笔者虚做,非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