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冲虚也跑了过来,得意洋洋的问:“认得我是谁吗?”
梁栋喝了几口水,觉得嗓子里不再像是含着一团火,精神也像好了不少,见冲虚问他,于是回答:“你不是冲虚吗?”
“好!你终于算是认得人了,不枉我请大夫费的这一番……”
冲虚话没说完,就被那位老者怒气冲冲的打断了:“你那算是请人吗?!啊——嚏!就是山贼抢人也没有啊——嚏!像你这样的!”
栋贵赶紧打圆场:“刘老爷子,您别生气!冲虚道长,您也先歇歇,你们看我家主人这才刚刚有点好转,让他多歇歇——有什么事话,等他好了有的是功夫慢慢说。”
这一句让两个人都住了嘴,本来嘛,当着病人吵的什么架啊?
梁栋也确实觉得精神不济,头又晕又胀,看人仿佛都有两个脑袋。听栋贵这么一说,自己也想好好睡一觉。于是又多喝了两口水,再倒下去沉沉的睡了。
等梁栋到一觉醒来,恍惚觉得天好像很亮——窗棂纸上白晃晃的,似乎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感觉了一下,自己似乎除了身上没什么力气以外,已经再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梁栋觉得有点渴,想自己起来找点水喝。
才一动,就听见栋贵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很吃惊的问:“爷,您起来干什么?”
梁栋先是吓了一跳,等定下神来才看出来原来栋贵竟是坐在板凳上,趴在自己的脚边睡下的——自己一动,栋贵就能知道。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对栋贵说:“可苦了你了!”
栋贵咧嘴一笑:“爷说的哪里话?爷对我是没话说,我对爷用心伺候那还不是应该的?”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张罗去倒水了。
梁栋很想自己动动,但一来栋贵死活不让,二来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力气,就半歪在炕上让栋贵喂了水,觉得自己更舒服了一些,才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怎么天都亮了,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栋贵看梁栋好的多了,似乎心情也好了很多,轻快的回答:“爷,今个儿是破五了——您看天亮,那是昨儿夜里下的好大的雪——映的窗户亮,其实还早着呢,应该才过了三更,这会儿谁出来乱跑的?”
梁栋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五、六天了,真不知道这一阵子栋贵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伺候自己一个病人得吃多少苦?满心想对栋贵说几句什么,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正沉默的当儿,冲虚已经是走了过来,离近了给梁栋相了相面,满意的说了一句:“今儿总算是有点人模样了!前几天你那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吓人!”
梁栋这才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冲虚也在,就问:“冲虚道长,您怎么也在?”
“嘿!”冲虚一下子来了精神,“要不是我来了,给你请来神医刘老爷子,就这馆里的医生,还不得把你治成屈死鬼?!”
“呵——道爷,不是我说你,你可是这会子说嘴——您是怎么把那位刘老爷子请来的?!”栋贵的心情也挺好,已经有心情跟冲虚逗嘴了!
“呃——”冲虚的表情显得有点尴尬,“我不是急嘛——刘老爷子是我师父云游四海时认识的,我上门去请,结果老爷子说他不给人治病了——我一急就把他给背来了!”
“这就不是我说你了,道爷——刘老爷子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大的风头百十里地的背过来——没见刘老爷子自己也病了嘛!你就不能好好的说?”栋贵虽然听意思仍是在数落冲虚,不过话音倒是蛮柔和的,显然对冲虚把刘老爷子背来也是挺满意的!
“救人如救火的嘛——你也听刘老爷子说了,栋·梁这病再拖,只怕就要是伤寒了!”冲虚自己也知道自己理比较亏,只好一个劲的表功:“再说了,刘老爷子那时候也太不近人情——虽说我进门没通报,是自己闯进去的,可也不能话也不听,就说不管吧!”
梁栋先是听着好笑——越想却越是感动,顶风冒雪的赶上百多里路把医生给自己背回来,这份心情这份心意——说白了,自己跟冲虚可是只有一顿饭的交情啊!想着想着鼻子一酸就流了眼泪:“栋贵、冲虚——你们——你们这份心——我梁栋记下了!”
“哎——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啊?”冲虚被梁栋哭的手足无措,扎手扎脚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咱们——咱们,咱们不是一见如故嘛!”
栋贵听梁栋说的诚恳,也是眼泪汪汪的——
三个人的气氛正有些尴尬的时候,刘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估计是几个人的大了点,哈哈笑说着:“好——好——好——三个人都是有情有义!我刘孟忠也算是没被这粗道士白背了这一路!”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替梁栋号了号脉,又说:“嗯!看来你体质还算不错,再吃几天药,就应该是无碍了!”
梁栋却觉得刘老爷子给自己号脉的手凉的有些吓人,赶紧说:“刘老爷子,您没什么事吧!怎么您的手这么凉?”
“应该无妨,我老头子年纪大了,又被那粗道士背了一路,又惊又吓又冒风,也是有点伤寒的症候,不过我已经吃过了两副药,估计是不碍的!”刘孟忠老爷子显得有点不在乎的说:“最主要的是,你好了,这才不枉我冒这一场风雪的!”
梁栋终究是不能放心——也不说话,用手试了试刘孟忠的额头——烫的吓人!
把梁栋吓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快!扶刘老爷子躺下,他病的好像比我还重!”
要说刘孟忠确实也病的不轻——本来就像他说的,一路上被冲虚强背了来,又惊又吓又冒了风,年纪大了抵抗力又不好,其实已经是有了病根。只是这几天忙于照顾梁栋,倒把自己的病给耽搁了。这天又起的早,喷嚏打不出来,以为自己好了些,其实是病的越发重了,只是一门心思仍在梁栋身上——反而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时候让梁栋一说破,这才觉得自己似乎也是病的不轻!
梁栋对治病也没什么经验,粗手粗脚的扶着刘孟忠躺在自己的床上,严严实实的捂了几床被子——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刘孟忠有经验,挺镇静的说:“把给栋使者的那方子照样给我熬上一幅,应该倒是合用的,原来我自己用的方子怕是轻了!”
梁栋赶紧张罗着要熬药——还是栋贵这一阵子净忙这样的事了,脚不沾的就开始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