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崔呈秀确实是比魏忠贤老于计谋,只可惜了他不是太监。若他也是太监,恐怕还要比魏忠贤厉害上三分的吧!这番计划当真算的上是巧妙,堂堂正正的就把梁栋给发配到了海边,所用的就是一个空头爵位,还是天启皇帝早就给了梁栋的!
所以听的魏忠贤是心花怒放,老怀大慰,庆幸自己可是收着这么一个好义子——多为自己着想啊,连身后的名声都想到了——就手还把那么个碍眼的物件给打发了——好好——果真是好儿子。
这两个人计议停当,大明朝还有谁敢违背这两个人的意思?
于是梁栋很快就接到了圣旨。
“奉天承运 皇帝昭曰:兹查德意志国使节栋·梁者至诚向化,卓有功绩,着晋三等归化伯之位。因系外臣,食邑不便,故恩加铁券丹书,以示荣宠。兼查该爵精于海事,故特命该爵巡查海疆,清净沿海。此事重大,朕深寄之以望,故着该爵不得辞以劳苦,拖延时日,着即日离京!——钦此!”
这个?巡视海疆?巡视哪里啊?怎么巡视啊?圣旨不说——梁栋也没人可问。
不过这回的三等归化伯倒估计再不是个西贝货——朝服、玉带、官靴、丹书、铁券连着伯爵应有的卤薄仪仗摆了一堆。金光闪闪的耀人的眼睛——若这还是假的,梁栋估计就要一头撞死了。
另外还赠了金牌一面,宝剑一把,金牌上刻:“钦奉圣命 巡视海疆”四个字,背面是龙凤云纹,相当精致,看样子也不会是假货了。至于那把宝剑梁栋倒没看出来有多宝贵,倒是让冲虚看的两眼发光——一个劲的称赞好鞘!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尚方宝剑了,就是不知道砍人的时候是不是方便。
传旨的太监——这回可不是傅恩义,还特别客气而且非常坚决的向梁栋说:“九千岁说了,明儿你就离京,有礼部的官员送的!爵爷你要赶紧好好收拾行李!”
话说到这份上,梁栋看来是明天非走不可了。
可走了去哪里呢?
梁栋就开始犯愁。
冲虚看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要问:“梁栋,你这是怎么了?封爵是喜事啊!你怎么倒是愁眉苦脸的?”这么长时间处下来,他已经知道梁栋名字的正确叫法了。
梁栋苦笑一声:“京里呆不下去了!我——我可去哪里啊?”
栋贵在一边忽然说:“爷,您现在是钦差了啊!不是叫您巡视海疆吗?这有海的地方咱就可以去啊——地方官员敢不管咱们?”
冲虚也说:“就是——不过就是在外面呆上一阵子——等船造好了,你不正好就近回国的吗?”
梁栋这才想明白——对啊!自己这可是代天巡守——是个体面活啊!到了下面自己就是钦差大臣,不比在这京城里守着魏忠贤、傅恩义过的舒服?这人一想通,立刻就觉得情绪大不一样。兴冲冲的叫上梁栋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收拾才发现,这一阵子天启皇帝赏的是真不少啊!
绸缎瓷品各类玩艺居然收捡了整整一箱——这可都是好东西。
梁栋是个穷怕了的脾气,生怕东西带的不多——原来是怕离了京无处可去,现在却是发现离京处处可去,反倒是再也不想回京了。于是一应物事连同针头线脑之属一点都不想留下。栋贵也是穷出身的孩子,知道钱的要紧,这收拾东西唯恐不细,于是这主仆两人居然也不叫别人帮忙,在库房里埋头大干——这一下子时间便久了。
好容易等到收拾完东西,看看已经是掌了灯了,梁栋满心的欢喜,打算吃饭的当儿,猛不丁的发现冲虚竟然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回头一想,好像两个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没再见着过冲虚。
冲虚到哪里去了呢?梁栋急的直跳脚——他来大明朝之后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冲虚又于他有救命之恩,自然是看的非常重的。这时莫名其妙的人不见了,说不急那才是假的。
还是栋贵清醒,略想了一下说:“恐怕是回他房里了吧!”
梁栋奇怪:“回他房了?他哪时不是不到半夜不睡的人?”
“爷要出去巡海了,估计冲虚道长有点犹豫是不是要跟了爷一起去呢,所以回房思量去了!”
“走,咱们去找他!”梁栋想也不想,带了栋贵就进了冲虚的房间。
冲虚还真是为跟不跟梁栋去巡海一事为难——在他想来,住在这番使馆已经不太像个样子,梁栋出去巡海,自己跟着岂不成了个凑食的清客?年轻人难免好面子——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但偏偏和梁栋这一阵子处下来关系又处得极好,就此别过又觉得有点舍不得,因此越想越是麻烦,索性回了房假睡——其实眼睛是睁的大大的——但事情却是越想越想不清楚。
梁栋进了屋见冲虚这个样子,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倒是栋贵年纪最小,却偏偏见识最多,他幼年讨饭,小小年纪在一群人中饱经生死离别,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种真挚的感情更加的看重。也跟梁栋一样百分之一百的不愿意冲虚离开,小脑袋瓜略一转,便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冲虚道长,您不是要杀脏官吗?跟我们一路走,不正好可以遇见不平伸手就管嘛!”
这就叫对症下药,冲虚之所以一个人发闷,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明正言顺的理由跟着梁栋。这时候栋贵扔过来这么一个枕头,要他不睡哪有可能?整个人精神一振从床上蹦了起来,嘿嘿笑道:“还是小栋贵说的对!我正好伴了你这么个官儿去巡视一下——看看是你的尚方宝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有这样的说法,自然是要同行了——梁栋自然也是高兴。
倒是栋贵清楚,问了一句:“爷,皇上就让咱们出京巡海,各位去哪里啊?”
这一说梁栋又楞了,但只楞了不多一会,“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咱们先去福建,那是我上岸的地方——我想回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