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虽不是孔孟圣人,却也是谦谦君子,听到大娘此言顿时大惊,“使不得,还望大娘休讲此话。多蒙小姐赐我暖衣,英杰感激涕凌。我马俊怎能趁人之危,生此非分之想。倘若王员外知晓此事,说我和小姐私奔成亲,纵有百口也难辩之。非英杰负义,而是此事端的是万万使不得啊。”
阮大娘不悦道:“马公子,此言差矣!姻缘乃是上天安排,哪里是我强要把你们俩拉扯在一起的?小姐赠你红衣自是上天眷顾与你,你与我家小姐自有一段姻缘,就算日后员外寻来,生米已成熟饭时他还能狠心把你们拆散?听大娘之言,不必如此杞人忧天。”
马俊又怕耽误了小蝶小姐的前程便好心说:“大娘啊!话虽如此,但英杰如今两袖清风,穷苦至极,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而小姐自小在大户人家长大,住惯了闺阁,那草屋怎么呆得下去?我若真娶了小姐,岂不是害她一生一世陪我受苦。我马俊心中虽有宏图大志,奈何命运未卜,日后能否发达也难说准。况且小姐天生花容月貌,比起貂禅、西施也毫不逊色,哪里怕没有大户公子来相亲?倘若现在贸然与了我,日后就悔之晚矣!”
马俊虽然心好,但奶娘见他推三阻四,不觉大怒起来,“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算我家小姐瞎了眼珠。小姐对你如此大恩,赠你暖衣反害得自己无处栖身。可你倒好,只不过要你领他到那草屋里暂住一阵,你便如此推三阻四,分明是转眼便忘大恩的无耻之徒!”
“奶娘,马公子也是一翻好心,您又何必与他动气。”
倒是小蝶小姐帮着马俊说话了。
马俊听了也不敢顶撞,“大娘,我马俊断不是那种人。我若忘恩,愿遭天谴!既然大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马俊马英杰要是再拒绝便无以为人了,英杰愿凭大娘做主!”
小蝶对马俊有意,马俊又何尝不对小蝶有情。
阮大娘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呱呱落地,笑着说:“好,马公子,这话才是堂堂男子应该说的。你既然已经答应,那包裹在此,内中还有数十两纹银和几件随身衣物,权当嫁妆。你便拿去领小姐到你恩人的草屋去。”
马俊点头答应,把包袱放在肩膀上便说:“外面大雪纷纷,路又滑,此去易天还有数十里之遥,以小姐的身子怕是走不去的,不如让我背着吧。英杰现在别的没有,有的便是气力,绝不让小蝶小姐受累的。”
“现在还张口小姐,闭口小姐的做什么?叫我小蝶就行了。”
“嗯。”
马俊心底深处,腾起一股无以形容的暖意,总算是上天待孤王不薄。虽错投了马英杰之身,却赐孤王一个温柔贤惠的妻眷,日后定要好好对她才是!
小蝶小姐本是害羞之人,如今既许了马俊终身,也顾不得那许多。
马俊虽不是马上猛将,但背一个小蝶小姐便犹如枕头一般轻松得很,放稳后便迈开大步往前行去。
阮大娘走在后面,竟被落了五六个身位。
马俊乃是心慈之人。看见老人家赶得辛苦,便回转过来牵了她的手带着她走,不出两三个时辰便已行到易天村口,径往李玉祥住的那间草屋走去。
……
再说那李玉祥自把马俊送到王家庄去做工,家中紧巴巴的日子算是稍微宽松了些。
这一日,李玉祥去街上卖完炊饼回来,看见马俊领着两个妇人站在自家草屋面前,便心生疑惑上去说:“兄弟,你几时从王家庄回来的?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有,这二位又是何人?”
马俊见李玉祥回来,忙见礼道:“哥哥,外面不好说话,我们到里面再说罢。”
李玉祥心想这马俊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从来没见他如此鬼鬼祟祟行事。
后来又一想,这大街上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同马俊他们一起进到屋里。
马俊进屋把门掩上介绍说:“小姐,你不用怕,这便是我的结义哥哥,唤做李玉祥,乃是我的大恩人,日后便也是你的哥哥,快给哥哥见礼。”
在马俊心目中李玉祥的地位犹如再生父母。
小蝶倒也乖巧忙作揖道:“小妹王小蝶,见过哥哥。”
小蝶见过礼,马俊不敢隐瞒,便把小姐赐火狐百炙衣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说与玉祥听,哪知李玉祥不忧反喜道:“原来如此,兄弟与小蝶小姐能成此姻缘实属不易,兄弟日后可要好生珍惜!”
“哥哥,不生气吗?”
李玉祥笑说:“如此好姻缘我要去生哪门子气啊,哥哥可不是小器之人。兄弟啊,你如今交了好运气,福星运转,我看今日便是上好吉日,不若让娘亲和我做主,今晚就成亲可好?”
马俊忙说:“哥哥,这可使不得,如今英杰一无所有,怎么成亲啊。”
李玉祥说:“其实不难,待我去后屋收拾一张大床,再去街上买些喜被、喜褥等等。虽然简陋,倒也能凑合。”
阮大娘接说:“好主意!马俊他兄弟,这里有纹银三两, 麻烦你拿去置办喜庆东西,要买足了,少一样也不行。”
李玉祥接过银子,去内屋把母亲唤出来说了几句,然后转头道:“兄弟,这里有娘亲帮你收拾,哥哥这便替你去置办。”
马俊说:“有劳哥哥与义母了!”
说完,自己也和阮大娘以及小蝶小姐在屋里忙碌开来,准备今晚成亲之事。
马俊拜见了义母,又领小蝶和阮大娘见了礼。陈氏早年做过媒婆的,对这等事情当然在行,不过片刻就与马俊他们把诸事料理妥当。
正好李玉祥也置办回来,他买了一副新的被褥铺盖、一套新郎新娘的衣服,一个马桶,陈氏帮他们弄好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