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回忆起少年时期那段无拘无束的美好时光,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朋友都让曹操心中充满无尽的怀恋,所以此时脸上的表情是秦琼跟随他以来还从未见到过的。
“为父还清楚的记得在那三年间一共与八百七十九人交过手,其中有八百七十八人难胜为父一招半式,惟独有个叫吕伯奢的剑法风格独特,其招试虽然朴实无华,却总能在紧要关头破了为父的剑招。
比武结束后的酒楼一叙中,我二人又交谈得十分投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后来吕伯奢遇到了一位令他心动的姑娘,便决定封剑退出江湖,携妻归隐田园!而为父也很快被举为孝廉,进京为先皇效力,双方往来这才逐渐减少。”
说到这里,曹操不由得感慨了一声:“一转眼,我入朝为官已是十八年了!这些年,朝廷先是经历了黄巾之乱、跟着先皇逝世、随后董卓又借着平定十常侍之乱为由,挟持幼帝……”
一提到董卓,曹操的火气就上来了,说话的音调明显比刚才高了许多,甚至有些面红耳赤。“是可忍,孰不可忍!董贼进京后的恶行实在是謦竹难书,我便有了离开京城,回乡招募义士,联合各路诸侯,推翻董贼的想法。”
“谁料董贼早有防范,暗地里差使吕布带人埋伏在城门口,我虽侥幸杀出重围,却受了重伤,身边的随从也所剩不多了,且身后又一直跟着大批追兵。在这危难之机,我想到了吕伯奢归隐后的住处就在附近,于是便决定去他家找他帮忙护送我回乡。
可到了那里才发现,吕伯奢刚好外出远行短期之内不会回来,而他的家人与我又并不太熟识。碰巧这时,有一小股追兵杀至,在巨额悬赏之下,他的家人和宾客纷纷对我和我的随从拔刀相向……”言语中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曹操继续说下去,秦琼也能够理解为什么那名刺客会对曹家之人十分仇恨,你想啊!既然曹操现在还平安无事的站这里,那有事的自然就是对方了。
“哎!当时逃亡之际,下手难免重了些,灭人满门,而且还是灭了自己好友的满门,这几年为父心中着实不是滋味。现在好了,吕伯奢找上门来了,这段恩怨也是时候了结了。”
说完连饮三杯酒,平复一下情绪,这时曹操的脸色有些阴沉,“子丹,我说的这些,你听过就算了,懂吗?”
“嗯!嗯!孩儿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点秦琼还是知道的。
“那好,你先下去休息会吧!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南阳郡找孙坚。”曹操挥了挥手让秦琼先行退下。
“是!孩儿告退!”秦琼躬身一鞠,走出了房间。
抬头一看天色,已是夕阳如火,天边一轮红日挂于西方,府衙厨房方向炊烟袅袅,想来是下人正在准备丰盛的晚餐。秦琼摸摸刚刚吃饱喝足小肚子,伸了个懒腰,今天他是不用吃晚饭了,现在还是回房好好睡一觉吧!
当他推开自己的房门,屋内的景象差点吓了他一跳,十来个人挤在他房里等他。不对!也不能完全说是在等他,你看那桌上热腾的火锅还冒着股股热气,地上随处可见空空的酒坛和尚带些须肉丝的骨头。
这哪里还是他的卧房啊!简直成了大家吃饭聚餐的地方,尤其是火锅味、烤肉味再和大量酒气夹杂在一起,让从外面进来的秦琼一闻就有种想作呕的感觉。
气得秦琼大吼一声:“曹丕!”
由于曹操立足于东郡,曹家子弟也就纷纷从陈留搬迁过来,而府衙内房间有限,曹丕年纪又太小,曹操便让秦琼与曹丕同住一间房。现在自己睡房被弄得乌烟瘴气的,肯定和曹丕有关,这小子平时就淘皮捣蛋,一肚子鬼主意!
“兄弟!千万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早在房门被推开时,众人就已经停下碗筷,这时看到秦琼快要发火,连忙有人起身抱住秦琼。“好了,好了,大哥,你快勒死我了!”原来抱住秦琼的正是曹昂。
躲在众人身后的曹丕也适时探出自己的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道:“二哥,我见你昨夜未归,便派人去打听,才知道你一直在父亲书房外站岗,想来一定又累又饿了,于是便叫人准备了些吃的。后来又传来消息说,二哥明早就要外出工干,我便私自做主邀请各位哥哥一同为你设宴饯行,二哥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是气你又偷偷的喝酒了!”得!对曹丕这个小鬼头,秦琼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横了他一眼后,秦琼脸上露出笑容,招呼其他人吃喝。“没事!没事!各位兄弟,继续!继续!”
曹丕吐了吐舌头,说:“今天是为二哥饯行,我喝一点点酒,父亲是不会怪罪的。”边说还边拿起桌上酒樽,然后示意众人共同举杯,“来来来!大家都敬二哥一樽,祝他一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还真别说,曹丕在交际和调节气氛方面比一般大人都要厉害许多,酒桌上众人的情绪一下就高涨了起来。
而以前一喝就醉的秦琼,现在不说是千杯不醉,但酒量却着实提高了许多。他的肚子是饱得不能再吃东西了,可陪众位兄弟喝喝酒还是可以的,顶多多上几次茅房就是。
在一对一敬酒时,曹休开口说道:“我敬真弟一樽,明日我便正式调入真弟部下,还请真弟多多指教!”
咿!调入我的部下?刚被曹操收了兵权的秦琼闻言顿时一楞,旁边的曹昂连忙解释道:“上次黑山贼来袭,父亲没准我们上战场杀敌,这次我和休弟还有治、民、安、国四位贤弟联名向父亲请愿,要跟随兄弟你一同护送静妹出嫁。”
“啊!那父亲准了?”开什么玩笑,虽然这次只是负责送亲,并没有作战任务,但路上匪患横行,难免不会有人伤亡。曹操能让一、二曹家子弟跟着去见识见识兵凶战险就不错,应该不会一口气塞六个曹家子弟给他吧!
“准了!”曹昂的回答让秦琼惊出了一身汗,不过幸好曹昂接着说道:“父亲还特意每人拨给我们一百亲兵,让我们统一听从你指挥。”这样就等于变相的给秦琼增加了六百精兵,再算上那些护送嫁妆和新娘的杂兵,一般匪徒是绝对不敢打他们主意的。
“哦!休哥言重了,大家都是兄弟,喝!来!大家一起喝!”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秦琼总是隐约觉得曹休有些怪异,不象是曹丕那种鬼灵精怪,也不象是曹昂那种对人耿直,倒有点象是一条冬眠的毒蛇,看他的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嫉妒与敌视,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