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出现在晓默眼前,晓默抬眸无奈的望向小葵,小葵讨好的笑笑“没办法啊,这药是厨房的人煎好送过来的,小葵不接的话别人会怀疑的......”
晓默体谅的点了点头,眼睛一转、目光便落在了花窗,透过镂空的花窗看到门外的院子,心中便有了主意。
晓默接过药碗对着小葵眨眨眼睛,示意她跟着,她步履轻快的走到院子里的花坛边,在枝叶稍微比较浓密些的土地边停下,一口气把药全倒了进去。
那黑漆漆的药汤很快就没入泥土中,晓默再随意拨了拨那些呈半枯萎状的花叶,掩盖住了一小块明显湿润的土地。转过身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小葵,举起药碗偏头俏皮一笑。
往后的药都是被小葵如此处理的,晓默乐得清闲,俗话说:话可以乱说药不可以乱吃、要是每日照三餐那样喝那些药,真有可能没病都吃出有病呢。
晓默来到这个世界来到左相府都有一个半月了,这些日子以来苏子墨基本每天都会来清苑,停留的时间或长或短。
他说话、说那些出门见到的趣闻,晓默用笔与他简短的交流,幸好繁体字她大多都会,只是用毛笔写出的字很稚嫩,如初学者般,于是苏子墨就多了一个任务,就是指导晓默的书法。
苏子墨前天过来清苑陪晓默,临走时说是要出门几日。
苏子墨才离开两日,便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初春的天气仍然稍显寒冷,晓默正在书桌上认真的练字,蓦然听见门外响起小葵慌张的声音“三、三夫人,您怎么来了?”
脚步声杂乱,一行人很快就闯进了晓默的闺房。
晓默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搁下毛笔,抬眸望向来人,霎时觉得有些晃眼:华丽的贵妇人形象,但是挂在脖子上的珍珠沉了点、头上的金钗多了点、脸上的粉厚了点。年近四十的人了身材还保持的不错,大概年轻时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吧。
三夫人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小丫鬟搬来椅子,竟然还用衣袖擦了擦才扶三夫人坐下。
三夫人亦一脸倨傲的打量着神情淡然的晓默,果然是有什么让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下人,一主一仆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晓默从书桌后走出来,微微屈膝算是行礼。
三夫人脸色一沉,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容“怎么,见了三娘连招呼都不打,莫非我还担不起做你的一句‘三娘’么?”
晓默轻轻摇头,抬眸一脸坦然的看着三夫人。三夫人的目光似是被这深不见底的眸子吸住了,心中短瞬间浮起一丝慌乱、一丝恐惧。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满是疑惑的打量着晓默,“为什么不说话?”
晓默依旧默然,没办法、她不能说话。倒是小葵扑通一声跪在了三夫人跟前“三夫人,小姐她失忆了,也不能开口说话了,若有得罪还请三夫人放过小姐......”
“哦?真有此事?”三夫人闻言心中一喜,饶是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却依旧让晓默瞧见了她眼中的那抹喜色,晓默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这三夫人、果然不怀好意。
“千真万确,不信的话三夫人可以去问陈大夫,是陈大夫为小姐号的脉。”小葵已经被晓默拉了起来,却仍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三夫人冷哼一声“如此也好,没人会跟个哑巴较真。既然已经是个废人了,就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的了,乖乖的在这个院子里过日子吧,不然...哼!”倨傲的抬起下巴站起,离开前还很睥睨的扫了晓默主仆二人一眼。
待三夫人离开后,晓默才长叹一口气,回到书桌前练字。
而小葵却是满脸恼怒,恨不得冲上去把三夫人的嘴巴撕烂,但她偷偷瞄见晓默一脸的平静,想到自己也不好让小姐烦恼,便默默的走到院子里生闷气。
气那三夫人趾高气扬的模样,气那三夫人恶毒的话语,更气自己,气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弱小单薄的小姐。
小葵退下后,晓默便停下了在手中游走的毛笔,呆呆的望着纸张上的墨迹出神,仿若稚儿初学字的字迹在苏子墨的指导下已经进步了许多,如今字虽说不上是好看,却端正清秀。
薄薄的宣纸上端正的写着一行十二个字“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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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心的八角亭中,两个衣着雍容华贵,妆容却浓厚得掩盖了自己原本面貌的妇人正在交头接耳,亭外不远处还有四个丫鬟候着。
“你说真的?那小贱人真的失忆了?”说话的是二夫人,声音中带着些惊讶,更多的确是不屑。
“而且还变成了哑巴呢!”这个声音便是方从清苑里出来的三夫人,此刻她已收起了她的倨傲,即使心中不满,但在二夫人面前她仍不敢放肆。
二夫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最好永远不会好起来,前几天听说那小贱人没死还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这些天也一直心神不宁不能睡个好觉,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三夫人冷哼一声,心中满是不屑。却只能装作恭恭敬敬,语气更是放低了些,似是哀怨、似是埋怨。“又能放心多久,说不定她哪天有好起来了呢?”
“那小贱人虽大命不死,但应该没那么好运气会好起来吧?”
二夫人脸色变得铁青,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蓦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再去请人来把那小贱人解决了”
三夫人轻笑一声:“当然要,只是得过段时间。”
二夫人不解,三夫人终于忍不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姐姐自己想想,贱女人刚死小贱人就失踪了,当初老爷就有些怀疑了,要不是大姐把事情压了下去的话,老爷说不定忽追根究底呢!毕竟他曾......而且啊,现在那小贱人才刚回来,老爷就算再不待见她,也不容府中人第二次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啊,老爷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威严了。”
“还是妹妹想得周到,不过说起来就气人,你说那些杀手怎么会失手,还让她好端端的回来了,真是的!”二夫人绞着手帕,咬牙切齿的狠狠道。
“哼,这次、算她命大!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声音如同少女般甜美,可惜内心却如蛇蝎般狠毒。
一阵风吹过,响起树叶摩擦的声音,风停后,一切回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