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正午,虹影楼楼下热闹嘈杂,食客众多,有风尘仆仆的商人,有腰佩利剑行走江湖的人士,也有慕名来落川闲游的游客,三教九流,展现了大鸿朝社会多元的世事风貌。
刚踏入酒楼,杜子陵就在肖鸾菲面前摆出一幅大哥的派头,扯着嗓子喊道:“小二!”
不一时,便有一个跑堂的急匆匆跑过来,肩上搭着一条带着油渍的泛黄抹布,站在门前扭着脑袋四处张望,半天都没瞧见底下的肖鸾菲两人,口里还疑惑道:“明明听到有人叫的,人呢?”
似乎是因为自己被人所忽视,杜子陵心里正憋着闷气,将头仰起,狠狠瞪了小二一眼,骂道:“你眼睛瞎了,本少爷不是人啊?”
那小二这才注意到眼下的两个小孩,只一眼,便看出两人的身份来,也不在意杜子陵的恶骂,连忙赔笑道:“哟,是长啸镖局的杜少爷和肖小姐啊,是小的不长眼,没瞧清楚。两位小客官是来听马老先生说书的吧?一楼东边正好有桌客官刚走,那座靠近虹湖,景致极好,你们坐那边如何?”
“对,我们是来听马胡子说书的,不过这里太吵,我们上二楼去!”杜子陵皱眉道。
小二一怔,苦笑道:“那可不成啊,二楼今儿被人包了,我们掌柜正在上面招待呢。”
肖鸾菲顺着楼梯望去,果然看见楼道上站着几个装束华丽的侍卫,单手握着刀柄,腰板挺得笔直,每个侍卫眼里都透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杀气和高傲。肖鸾菲暗暗惊叹,能训练出这样的兵,楼上那人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
“我们去那边坐。”肖鸾菲不等杜子陵答应,说完自己就朝东边那座上悠哉悠哉地走去。
杜子陵气鼓鼓地望了望小二,又瞧了瞧已经走开的肖鸾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悻悻地跟了上去。
东墙轩宇,漏窗敞开,光可鉴人。楼外湖光碧波,涟漪荡漾,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荷藕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肖鸾菲两人其实也不饿,随意点了些蜜饯、花糕、香酥等小点心,便坐在位置上喝茶。
肖鸾菲默默觑了觑四周,楼内虽然人多嘈杂,同一桌上的朋友闹得很,但各桌之间却很少有搭话的,互不相打扰,毕竟江湖是非多,什么人都有,因一言不合,拔刀溅血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楼梯旁的木台上,一个身穿古式长衫,胡须银白的老头儿立在一桌案前,一手执着折扇,一手拿起惊堂木,“啪”的拍了一下,满楼登时安静了不少。
那老头儿神情一震,摆出一幅说书人的架势和腔调,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书来。
“话说当年的天邪教,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宗,天邪教教主天邪魔尊石断魂,武功练得出神入化,武林之中无人能敌。他手中那柄莫邪剑堪称武林至尊宝剑,威力无穷,死在此剑之下的武林人士数不胜数,尸骨足以堆成一座小山,是以才有‘宝剑莫邪,号令天下’一说。而天邪魔尊石断魂,也因此剑而威震武林,名扬四海,手中莫邪一挥,便有数万教徒为之奔命。”
“那时,天邪教势力极其庞大,大鸿朝九州,均有天邪教的人马渗透,尤其在朔州、檀州和忻州西南三州,更是天邪教的天下,敛财无数……”
“……渐渐地,天邪教的强势让他们的教徒变得嚣张跋扈,目空一切,胡作非为。由于宗教过于庞大,天邪魔尊对下面属下也是鞭长莫及,于是教徒杀人越货,强取豪夺的行径,更是肆无忌惮。搅得当时整个武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百姓对天邪教更是敢怒而不敢言。有道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天邪教目无法纪的恶行激怒了朝廷,朝廷即派兵剿灭魔教。而武林宗派飘渺岛、达摩寺、流星门、唐门世家等等大小门派和武林好汉也纷纷云聚,共讨魔教天邪教……”
“那是一场武林浩劫,正魔双方在断崖谷内彼此激战,厮杀异常惨烈,断崖谷内堆满了尸体,艳红的鲜血随着河谷,一直蔓延至下游……天邪教虽然势大,却无法抵挡朝廷和武林各派数月连绵不绝的攻势,渐渐败下阵来,天邪教的长老和护法几乎殆尽,魔尊石断魂也被飘渺岛岛主纳云悲仙人重伤,坠入崖底,尸骨无存,终断为一缕孤魂……”
随着马胡子绘声绘色地讲演,底下的食客也渐渐听得入神,不由停下手中的酒筷,一个个望向马胡子。当马胡子讲到那场惊心动魄的正邪激战时,周围的食客更是屏住了呼吸,一个个垂耳恭听,当听到石断魂坠崖身亡时,众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妈的,当年武林各派联手剿灭魔教时,老子也去了断崖谷凑热闹,那场景老子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叫一个惨啊,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地上的尸体有的被削没了半个脑袋,有的肠子都叫人给碾了出来,恶心得老子一个月吃不下东西。”
肖鸾菲旁边座上的一个彪形大汉,举起比一般人大腿还粗的手臂,朝嘴里猛灌了碗酒,残酒顺着两腮淌下,浸湿胸前一大片的衣襟,这才长吁了口气,稍微缓解了内心的不安情绪。
“大哥,那天邪魔尊长啥样啊?是不是真和传言一样,有三头六臂,法力无边啊?听说当年在断崖谷,他一人就斩杀了数百名武林高手,那些平时牛气哄哄的名门正派一个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最后要不是达摩寺的忘名、忘尘两位大师和飘渺岛的纳云悲仙人出手,那些名门正派早就被石断魂杀光光了。”
彪形大汉旁边的一个青衣少年好奇地向他问道,看向那大汉的眼神尽是崇拜的目光,能参与当年的灭魔之战,无疑是少年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
同桌的其他几个人也将敬佩的目光投向那大汉。
彪形大汉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说起话来更加爽快:“那天邪魔尊跟咱一样,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只是他的武功却好生厉害,他手中那柄莫邪宝剑,快如闪电,疾如奔雷,只瞧见一团青光,瞬息之间,斩头杀人……”
【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