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终究欲言又止,直到龙祈公子转过身去,年轻公子挑眉看她道:“你还想帮他们,只是说实话,你也该掂掂自己的分量。”
龙祈回头看着哭泣的落虚,对她道:“我这一生,会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日子,但落虚,你若执意如此,以后都不要再来见我。”声音虽低,话里的意思却不近人情。
落虚擦去眼角的泪水,只得低头沉默。
她忽然泪水更是泛滥:“龙祈,以前我说要去帮你找药,你都是说太危险,不让我去冒险,但是,明明药很快就能得到,可是你….我不想空手而回。我只是不明白,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牵累,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肯为我在世上多留一刻,哪怕一刻也行,这也是说明你舍不得我…呜呜,龙祈….”
小雨听落虚这样说,抬头打量着龙祈的神情,他的脸上有一丝苦笑。他不是不想,而是他尽管想,但是以前的几世都不过是分离的结局,这样,即使骄傲如他,也不过是心痛的麻木了。
她有些慨叹,这样的男子好是好,但是却近乎残忍,落虚姑娘放不下他,他虽然明白,但是却没有为落虚做什么。
为什么不即使痛苦也义无反顾的追求下去呢?小雨想着这些的时候,虽然心里知道是站在了落虚的一方,但是每一个女子都会这样的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只是世上总有许多不可预测的事情,所有的东西都面临着失去的危险。
但是小雨想正如她曾经说过的,这龙祈公子不能因为总是要失去的就不去珍惜,珍惜的那一刻后,即使后来失去了,也会有着美好的回忆吧。
可是,如果以后只是抱着美好的回忆生活,那也会让自己的灵魂在痛苦中颤抖低泣吧。
这是每一个执着的人的悲哀。
小雨的心也是为难着了,说来说去,那是因为人本身的生死离别的局限,人或是任何生灵都无法逃脱,正如她的无叶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口生疼,她不由自主的道:“如果你可以活着,那么请你不顾一切的活下来好吗?”龙祈公子诧异身后的人说的话中的哽咽语气,回过头来看她,可是她眼神飘散,无神的盯视着她自己的前方,似乎不是和他在说话。
小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刚才喃喃而出的话,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而是对着无叶,她希望他活下来,哪怕只是一个渺小的希望。他活着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由此及彼,小雨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希望龙祈公子能够活下去,哪怕蛇胆只是这一世的救赎,尽管这一世对他来说,终会成为回忆,但是如果他爱落虚,为什么不敢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让落虚彻底的幸福呢?
落虚没有下一世的执着,落虚要的只是他的这一世,从这里来说,龙祈公子未免过于残忍。
小雨心里想着这些,便是大胆开口道:“龙祈公子,如果你爱落虚,你的这一世对你来说,终成回忆,可是你若真爱落虚,为什么不愿给她一世的圆满?她与你相遇也许就只有这一世,错过了,就是一生,你的来世不能再给她,你只有这一世才能给落虚幸福,为什么你不紧紧抓住呢?”
相爱的人,也许不能生生世世的相爱,但是哪怕这一世是相爱的,也会让人满足。听到小雨这样的话,龙祈忽然身子一震,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个人能够点破他心中的谜团,如果他下一世痛苦,那么今生带着温暖走过,给落虚幸福,如果他真爱落虚,就能做到,他伸手抚着落虚眼角的泪,看着落虚的眼睛,微笑着说道:“多谢姑娘点醒。”
小雨脸上一阵释然的微笑,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龙祈道:“那么,姑娘,请问那蛇是在何处?能否帮忙找到?”
小雨脸上的笑容一时讪讪,年轻公子凉凉的看着她,她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雨目光瞥向年轻公子,朝那龙祈道:“我问问我的朋友。”小声向年轻公子道:“请取出我的蛇胆。”
年轻公子摇了摇头,她这个笨蛋是在把别人的幸福建立在她自己的痛苦之上,他气得深呼一口气,才是不紧不慢的道:“算了,我来帮他,也不需要你的蛇胆。”
小雨一时回不过神来:“你帮他,你怎么帮?”
年轻公子话说完,在小雨惊讶的神情中,手心化出了一道清澈的泉流,又是凭空变出一个碧绿色的竹罐,把水凝聚入其中,手上递过竹罐给龙祈道:“如果口渴,不妨先喝杯水。”
他刚才一副要帮忙的样子,现在闲适的请龙祈喝水,这叫小雨快要掉了下巴,她心里莫名奇妙的看着他。
龙祈一手接过竹罐,点头道了声谢,仰头喝下,等他喝完,小雨才是有些明白过来,呐呐开口道:“水,你是给他喝了水?”
她这话问的有些问题,但是前一个水是称呼年轻公子的,后一个水字是说的真实的水。
小雨知道这年轻公子来历不凡,或者说这水本身是来历不凡的,他愿意给龙祈公子喝水,这水应该是与普通的水是不一样的。
她小心打量着年轻公子的神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说这样子是为了她,因为她要割蛇胆,所以他好心帮助龙祈。
更也许,这年轻公子是因为落虚的哭声感动了。
她不再想下去,好奇道:“这水是不是吃了能够百病全消?”她的话中,虽然听起来像是打趣的意味,但是她其实问的是再正经不过,她真的心里认定这年轻公子递给的水不是一般的水。
年轻公子没有打算正式回答她,只是打趣道:“是啊,当然,这水喝了人还会死掉,死人还会生病吗?”
落虚面色一紧,上前一步,就要和年轻公子动手,那龙祈倒是拦住了她,轻轻道:“别冲动,落虚。”
小雨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年轻公子打趣的话,只是在等待他正经回答。
忽然间,她感到额头间一阵剧痛传来。
年轻公子仰头看天,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场景来。
天界之上,浮云聚散,一处仙界大殿内,许多天兵围着一个与无叶面容相同的男子,看着他凌厉的眼神,年轻公子便是知道这人不是无叶。
身披彩衣,雍容华贵的天后冷冷的看着他。
而天帝只是轻轻的叹息:“烨儿,不要再胡闹,不能对你的母后出言不逊。”对天后道:“羲和,放过烨儿也放过你自己。”
魂魄冷笑着道:“天帝,别说着这些大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天帝终于怒着道:“子烨,别太过分!”
魂魄不屑道:“别开口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十日的死与我何干,我不过是那能够进入洪流世界,取得冰弓雪箭的人而已,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究竟是何作用,这是我的错?”魂魄其实当初是确有预谋,但是现在却有些反驳着。
“我当初犯下的错,唯有愧对几人,但绝非你天帝和这狗屁天后!”
天帝叹息:“你若因为言夏和蛇仙的事情,怪我为难你,我告诉你,言夏没有灰飞烟灭,已经转世投胎了。”
“你若能够悔改,我关你入天牢三千年后,让她成仙与你相守,这如何?”天帝都已经放软语气。
魂魄不信“不要骗我,她若是转世,又是转世为何人?”他这番不相信的语气,却是因为他想要从天帝的话中,知道转世的爱人是谁。
“昆仑派云飞弦。“天帝回答道。
大殿的云彩中,飘飘荡荡的可见一个蛇形的云朵,随着大殿旁的浮云起起伏伏,如果不仔细看,并不能看出究竟来。
一身白衣的无叶便是在这云层之中,他,皱着眉头想着,没想到言夏转世是那个叫云飞弦的女子,正在此时,他忽然觉得胸腔里气血翻涌,那个牵绊,莫非是小雨出事了?天后冷笑,疯了般的大吼:“帝俊,你未免包庇太过,就算他是你和蛇姬的亲生孩子,但我九儿不是你亲生的吗?你为何心心念念的是对那女子的感情?她当日投入天地之亘,皆是因为你当初隐瞒自己的身份却与她相爱,你后悔吧?你一辈子都后悔吧!到现在,我才开心,你是个天帝,你拥有无尽的生命来背负这个忏悔,这是你欠下我的,哈哈。”
天帝无言的闭上眼睛。
天后气急,手上拿着一个漆黑的令箭,忽然冷笑道:“云层中的那个人,躲藏着做什么,你以为你能在天上瞒过我们的眼睛吗?”
无叶喉头腥甜,口中急喷出一口血来,铺洒在大殿上端,化作血雨而下,天兵们为这血气中的妖腥,举起手中的弓箭,射向那朵染血的云。
四处却有水流激涌而来,护住了云层中的白衣人影。天帝身后的一位白发老头,喃喃道:“金池圣水…”
天帝睁开他的双眼,复杂难辨,不敢相信的道:“洪流,你还是这般守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