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勤马不停蹄的飞奔TJ来到TJ城时天色已暗,没作休息,直接往东南渡口寻找船坞。
在路上问明沽阜的方向后,将马系寄附近驿站,自己步行前往。
沽阜是条老街,早在TJ城尚未建好前便已是北方重要的港阜及货运集散地。季勤站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人潮攘往熙来的好不热闹,这幅民裕安康的景象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欣慰,想当年燕王朱棣就是从这里渡河领兵南下发动「靖难」,功成后力行恢复太祖皇的富民政策,人民才得以安居乐业,创造出现在的荣景。
远眺沽阜,屋舍栉比鳞次,船坞少说也有二、三十家,但事前早已交待TJ方面代为搜寻,所以要找到孤叟的船坞并不难。
季勤一路上循着只有内官监亲信才懂的绳结暗号,不久便找到了孤叟的船坞。
船坞是一栋木造二层楼的建筑,藏在靠运河一线的房舍群中,外观跟沽阜其他船坞相比除了较为老旧之外,其余并无不同。后侧邻接运河,河面上零星船舫航行,阑珊灯火与星空相互辉映,点亮港湾美丽的夜晚。
船坞门前二侧堆满新旧参杂的碎木,木门半开半就,往门缝里瞧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有人在吗?」
季勤往门缝里喊,等了半天没人回应,刻意拉高音调再喊「请问东家的在吗?」
门缝里就像漆黑一样的死寂,依然无人响应。
季勤缓缓推开木门,发出门闩转动的嘎嘎声「请问『孤叟』在吗?我是朝廷内官监的公公季勤,是郑和总管托我前来.......」
季勤话还未完,黑暗深处传来吐痰的声音「是『三宝』叫你来找老朽的?」『三宝』是郑和未入宫前的俗名,这人直呼郑和名讳,显然交情非凡。
「是的!请问您是孤叟?」
老者没有回答,自顾打磨火石想点燃蜡烛,闪闪火花虽然时亮时灭,但已足够让人看见船坞内部的部分陈设。直到点亮蜡烛,暗黑被驱离后船坞内部才清晰可见。
二层楼高的船坞上下打通,左侧一间大房存放着机具,楼梯位于中央,二楼有几间看似可以住人的寝室被堆满了杂物,船坞后方大池内轰然耸立一具巨大的船身骨架,木头泛新,看来应是新造的船。
季勤环顾一周后将目光落在眼前的瘦小老者,见其****着上身,下半身着船夫裤,裤管卷上膝头露出一双纤瘦细腿,骨架虽小但却精壮,黝黑的皮肤应是长期在阳光照射下工作所致。
「三宝差你给老朽传达什么讯息?」老者开口问道。
「总公要我送个锦囊给您。请问您是......孤叟?」季勤疑惑道。
老者吐了一口痰「呿,你们当太监的做事就是疑神疑鬼。我跟你说,三宝要你交给我的锦囊是由绣有麒麟花纹的红色绢布制成,里面放着一个镶着玻璃珠的铁盒,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就可以知道我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了。」
季勤没有因为老者说话污辱他而有情绪,反而淡淡地赔罪道「在下失礼了,请。」伸手将红色锦囊交给孤叟。
孤叟接过锦囊从中取出铁盒,铁盒上方镶着一颗装满液体的玻璃珠,四周雕有麒麟刻纹,造工相当细致。这盒子乃内官监传递秘密讯息用的器具,密文以信纸的方式装在盒内,受文者必须以特定的方式开启,否则将会触动机关挤破玻璃珠,导致流出盐酸烧毁信纸。
孤叟小心翼翼的开启铁盒取出密信,阅读时神色忽阴忽晴,让季勤也心生好奇想知道信件的内容。
孤叟读完后引烛火焚掉信件,对着季勤道「你回去跟三宝说老朽知道了,虽然时间急迫,但孤叟拿性命保证一定会如期完成,请他放心!」
「是什么样的事,我要如何禀告总公?」
孤叟笑了一声「什么事小子你就不用管了,照我所说的回话,三宝自然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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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雪狼围着绝尘露出尖牙发出低吟,双眼紧盯眼前猎物等待下次攻击的时机。
上一波的猛攻之后雪地上已多出几条狼尸,鲜血染红纯白的雪,看起来格外怵目惊心。
莫时秋一手拉着马缰另一手持着击弦环顾四周,气劲锁住剩余的狼只,只要稍有异动,将于第一时间将其击杀。
绝尘面对十多头凶兽毫无退缩,四蹄不断踢踏配合莫时秋变换攻击的节奏。
破风声突然响起,一道金光从莫时秋后方射来,逼得莫时秋不得不回身应付。
「锵!」击弦削落突袭而来的金光发出金属碰撞声,气势转变下十余头雪狼张大血口齐朝他和绝尘扑来。
绝尘嘶鸣一声前腿高扬作势想吓退群狼,莫时秋则藉势后翻跃离马背,在空中旋了一圈后,手中击弦化作无数剑影分击来袭的十余头雪狼。
剑影纷飞下血花飞溅,几头雪狼当场闷哼倒地不起,其余则溃逃奔回树林。
莫时秋踏雪落地,眼睛余光扫过方才击落的铁块,隐约见到顺天府几个大字,心头一惊「这不是我顺天府的令牌吗?」
心绪方乱的同时,破风声连续响起,二只利箭分从不同的角度射来。
莫时秋闪电侧身避过一箭,同时削落一箭,动作煞是迅速利落。不过才刚站稳脚步空中又射来了一箭,情急之下急忙回剑格挡。
「当!」利箭撞击击弦发出清脆响声,莫时秋虎口被传来的力道震的发痛,惊讶箭劲强横之时,又射来二箭,看来对方似乎不让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何必躲在暗处暗箭伤人!」莫时秋大喝道。
二箭射角相当刁钻,莫时秋抓好时机仰身避过前一箭,后箭却已来不及运剑回防,急中生智挥掌拍击箭身将其震落,但是却也因此擦伤皮肉。
「好身手!」对方赞叹莫时秋的反应,莫时秋听说话声虽是汉语但却带点生涩,推断来人应该不是汉族。
倏地对方再射出一箭,这次莫时秋不再被动的躲避,反而主动朝射箭处窜去,并在运行的过程中劈掉来箭。
「咦!」莫时秋不退反进出乎来人意料之外,随着去箭被劈落后迅捷地再射出一箭,并纵身跃出藏身之林尾随激射之箭奔向莫时秋。
二人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莫时秋并未因为利箭在前而减缓速度,但箭实在来得太快,加上距离急速缩短以至于难以出剑击落,只能勉强侧身闪过。
这一侧身减缓了向前的速度,而且还暴露出侧面的破绽给敌人。
来人瞬间欺近莫时秋。
不知是否为错觉,莫时秋感觉此人的速度竟然跟飞箭不相上下,霎那间一双巨爪已朝莫时秋胁下抓来,巨爪带来的气劲刺痛腰肋,情急之下手中击弦斜刺对方掌心。
来人见状狼嚎一声,硬收起爪往后跃开避过击弦,身形在空中旋了一圈后再射出一箭。
这一件被莫时秋转身闪过,直挺挺地没入雪中。
「此人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射出来的箭竟然也能有此劲力!」
莫时秋惊讶之余突然想起当今武林能将弓箭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一人,脱口喝道「阁下是『白狼』完颜努烈!」
来人双脚落地溅起纷纷雪花,哼了一声道「小子既然知道爷儿的名号,还敢在我女真族的地盘撒野。」
莫时秋顿时大感头疼,眼前这人竟是邪派七大高手之一的『白狼』完颜努烈!
「莫某只是路过,又跟阁下无仇,何必为难?」
完颜努烈没有回答,双手成爪遥锁莫时秋,让另一头的莫时秋不得不将击弦横列胸前,以抵御不断袭来的强烈气劲,两人动也不动地矗立雪地,任由飘雪堆积身上。
莫时秋注视着眼前这位武林传奇人物,完颜努烈如其『白狼』称号般身着狼皮一身雪白,满头如霜白发维透银光,异族的轮廓上有双灰色的双瞳,邪气凛人并带点死亡的气息。
此时一片雪花飘进莫时秋的眼里,让他下意识的眨眼,这一动让完颜努烈有机会乘隙攻势,双爪幻化成无数尖利狼牙铺天盖地的抓向莫时秋。
「铮!」击弦应声亦化为数道剑芒刺向攻来的狼爪,剑爪相击发出阵阵金属敲击声。
完颜努烈的爪功比起其独步武林的箭术丝毫不惶多让,锋利如击弦般的神兵都没能伤他双爪分毫。
完颜努烈爪如雨下,莫时秋节节败退,他心知若再不扭转颓势,今日将命丧这片荒野雪原。猛地吸了一口气,击弦琴声大鸣,本如花洒的剑影突然凝聚成一束剑芒穿过重重利爪朝完颜努烈喉头刺去。
完颜努烈的双爪被剑气刺的隐隐作痛,知道这剑乃莫时秋全力一击,利不可挡,诡异地怪叫一声后,身体突然往后仰躺,避过向喉头刺来的击弦,并在倒地的瞬间双手拉弓往莫时秋胸膛射出一箭。
两人间的距离相隔不到三尺,完颜努烈突如其来的一箭让莫时秋根本无从躲避,情急之下硬缩肩挤压胸膛,避开要害及减低所带来的伤害。
「唰!」利箭穿胸而过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血痕,莫时秋受到强横内劲的冲击被抛往空中,摔落地面翻转几圈后仰躺在积雪上,击弦则掉落在离身几尺之外。
完颜努烈见机不可失,从雪地上翻身跳起单爪抓向莫时秋的头颈之处。
凶狠的狼爪在莫时秋眼里犹如夺命死神,风压卷起的残雪迷蒙他的双眼,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白茫幻境,让他突然觉得死亡已没有那么可怕。
狼爪瞬间袭来眼看就要撕裂莫时秋的颈部,忽然一声狂喝响振旷野将他震醒,迷蒙幻眼散退的他见到一把黝黑大刀正往『白狼』完颜努烈的后背劈下,迫的他不得不放下已到嘴的肉回身应付。
「碰!」双方气劲碰撞炸裂。
「还不快捡起剑来帮忙!」
莫时秋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加思索滚向击弦落地处一把抄起,不顾胸膛剧烈的疼痛从地上跃起剑化长虹扑向『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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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勤辞别孤叟后回到驿站牵回马匹,离开TJ快马返回京城,一路上思考着郑和与孤叟间的关系跟密约的内容。
可以想见的是孤叟是帮郑和制造船只的船坞之一,但那种规模绝对不是主力的制造厂。要知道郑和南下西洋所乘的『宝船』长约四十丈,宽约十八丈,绝非今日在船坞所见到的船骨能够比拟,那种长约二十丈的船,顶多只属于随伴护航的『战座船』之类。
其次,孤叟谈话中经常直呼郑和入宫前的俗名『马三宝』,显示二人应有过人的交情,否则不会以旧名称呼。
第三,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归国仅一年,依照前几次的经验,船只维修需时二至三年,若密约里写的是第七次下西洋船只完修的时间也未免太早,而且皇上曾半公开的说过,他认为大明国威经郑和几次率队远航后已威名远播,尔后已无出海必要,郑和应该不会违背圣上旨意。
既然如此,郑和找船坞有何企图?给孤叟的密约里到底写些什么?孤叟说『会在时限内完成』到底什么事会在时限内完成?种种疑点实在让人想不透,不过却隐约有个轮廓。
「难道是.....!」季勤灵光一闪,将近期龙镇失窃、船坞内建造中的新船及给孤叟的密文种种全部串联起来,推论出「郑和正在为逃亡海外做准备!」。
「四海龙镇为皇上御赐秘宝,郑和遗失若让圣上知悉必定罪召九族,所以郑和才遣亲信秘密造船,若事情案发便有船可以潜逃海外躲避杀头之罪。」季勤内心的震撼非同小可,试想如果郑和因此而垮台,不要说内官监会首当其冲遭到清算,恐怕连其他的内宫十一监都将会遭受牵连,所有的权力政局都将重新洗牌,最后得利者将会是东厂李权。
正当季勤陷入思考之际,忽地响起一声细微的破风声,一道疾风射向季勤后颈。季勤一听便知来袭的是细针类的暗器,立即伏趴在马背上避过。
「暗器伤人!算不了英雄好汉。」
「嘎!」对方怪笑一声,不理会季勤的言语羞辱暗器再发。
细针类的暗器若在白天,尚可借由日光的反射看出来,但在夜里只能单凭耳朵听声音来判断。季勤判断出暗器正朝后背射来,双掌按住马背发力往上跃离,暗器被躲过后不偏不倚的射中马颈,随后一声惨嘶马儿腿软摔地,在地上拖出一条长痕后躺在地上不断抽蓄。
「这针有毒!」季勤看到马儿惨状后惊呼一声。话才刚落下,一掌便已向他拍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季勤在宫内专门负责皇上的贴身安危,是大内顶尖的高手,身形虽然尚在空中,仍使力急翻身形面向来人发出一掌。
两掌空中交手发出沉闷的气劲声,季勤感到手掌一阵麻辣,深怕有诈急忙缩手,在空中后翻一圈后蹲落在地。落地后手掌的麻辣感沿着手臂往胸膛窜,整条经脉顿时火烫无比,季勤一惊连忙运劲抵挡。
「好邪门的气劲!」
来人空中袭击未果,落地后再发攻势,欺身季勤双拳如浪潮般一波波汹涌而出。
季勤顾忌对方气劲太过邪门,尽量避开与其正面交锋,巧妙地以阴柔之劲格挡,以致于来人急攻二十余拳仍无法越其雷池半步。
来人讶异季勤掌法阴柔,每一拳皆被其柔劲化解,不管如何猛攻都无法攻进其阴柔双掌所筑成的墙,而且击向他双掌的每一拳皆感觉像拍击水面般,反馈之力令人难受。
但真正的苦只有季勤自己内心知道,他虽然已尽力避开与对方的气劲正面交会,但邪热之气仍一波波藉由皮肤的接触涌入体内,他除了要全神灌注在应付对方的双拳之外,还要分心运劲抵御侵入体内的邪劲。
几招过后来人仍无法占到季勤半点便宜,蓦地双拳猛然奋力击出借反力摆脱季勤的阴柔缠劲往后急退,并双手弹出二根毒针逼退随着而来的季勤。
就在季勤闪过毒针之时,来人猛然大喝一声,周身诡异的泛起红红火光,远看犹如火焰燃身,看在季勤眼里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受死吧!」来人身上火光突然大盛,化身成一道火焰席卷季勤。
如未亲眼目睹绝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此骇人惊俗的魔功,季勤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摄住,还未来得及反应全身已被妖火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