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下山挑水的懲罰折磨,又多了一位夥伴。程子讀一路挑著水,臉色是凝重又失落。相對於同樣受到墨不包的處罰,焉復兮與翟快並不放在心上。數天後,雙方三人已相當熟念。
十二歲的程子讀比焉復兮和翟快小上一歲,體型也比兩人更為嬌小。老家在西安首都兩百里外的一座小城,爹爹是小城縣府的一名衙門師爺,為人正直專判不平之事。程父飽學多聞遊覽群書,從小家中各式各樣的藏書眾多,程子讀跟隨父親的腳步,四書五經與江湖軼事的書籍也看過不少。由於天生較為體弱,生死不平之事見多的程老父,心知空有讀書之能與一顆俠義正直之心,是無法在險惡的世界上生存。便託人帶進鉅山墨門,希望在墨門的訓練下能習得一身基本防衛功夫。
這天三人邊挑水邊聊天,程子讀道:“兩位師弟哥哥有所不知,我並無兩位的豪情壯志。在鉅山墨門待個兩三年後,就回老家用功苦讀考取功名,成為一名當地的小小縣官,處理一些不公不義之事。武學的領域太過廣闊又危險,江湖事我自幼便在爹爹身邊聽過不少,大俠什麼的我可是萬萬不敢想。想成為大俠,那可是要踏過無數的屍體斬盡無數的對手,才能有一身血汙的美名。”
“可惜程老弟,見你那天出言糾正拳路缺點,可是頗有天賦呢。“
“是阿,我兄弟倆可是真心佩服你這傢伙!”
“是我性格使然,心直口快不會做人。”
“是武功太高被人所忌,我總算了解墨叔叔的話。”
“墨門那群無毛小子整天一副師兄樣,老氣橫秋的樣子我看了就一肚子火!”
“他們是師兄,有時無理本就應該忍讓。”
“禮讓師兄?除了趙忽外,我倆瞧誰都不服氣!”
“他們算起來輩份比我們高,剛來時也是受了許多苦,就當作是磨練。”
“磨練個屁!改天我們學得一身好本領,再來好好好挫挫他們的銳氣。”
往後的日子裡,三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孩童,談起未來談起家鄉談起武林。這下山挑水的苦活,雖然辛苦倒也是快樂許多。翟快兩人身上富貴病虛軟無力的症狀,每日清晨一早起床時無力症狀最是強烈,兩人便知道睡得越多越是懶散無力的厲害,一個月下來終於漸漸摸清了它的特性。每當想睡的念頭襲來時,兩人總是用盡各種的方法讓自己保持清醒,除了要求自己一天只睡三個時辰以外。
使盡各種折磨的方式,相互毆打對方或是又捏又扭著肉體上的皮肉,兩人就在挑水的溪谷旁痛得哀爹哀娘的大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瘀青傷痕,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在迷茫的睡去。
一旁的程子讀看見焉復兮他們怪異的行徑,心裡單純的以為是他們兄弟維持感情的特殊方法,並不過問兩人的身體症狀,只當是體力稍差的兩名新進弟子。十多天過去了,兩人身體也漸漸養成了定時睡覺起床的習慣,富貴病發作的效力雖然還在,四肢無力的感覺卻比之前降下了不少,精神更是比之前好了許多。
偶而在溪谷挑水挑得無趣發悶,焉復兮與翟快兩人心血來潮,纏著程子讀使出別式墨家拳法與他們比試,他總是執意的客氣婉拒。兩人知道墨門規矩就不在強求,便自行對打演練起來。由於使來使去就是那第八路的拳法,翟快和焉復兮就藉著拳路在扯出了些變化。一旁的程子讀無聊的慌了,見他們使的有趣也頗多新意,按耐不住也加入下去。
三人閒時無聊練著練著,開始臨摹起那天墨皇豹與魚鯉兒對峙的招式,一招霸道無匹的刀法與一式變換多端的掌法,讓他們印象深刻難以忘記,更是給了他們相當大的武學衝擊。三個人就在溪谷旁不停揣摩,有時練到晚餐過後還捨不得回去,要不是因為富貴病的關係,焉復兮兩人自覺還可以在多練一兩個時辰。之後,他們三人就在一個月的時間裡悟練出了一套新的拳法,翟快看著三人的得意傑作,喜孜孜地將此掌法取名為敗獅熊掌!
此掌一共分為三式,由他們三人一人各自發明一式所得,名稱中更有“敗師兄長”之意。程子讀雖覺得這名字是大大不妥,但見如此明目張膽的諷刺胡鬧,還是孩童心性的他,心中覺得實在是有趣萬分極了。
這樣的日子來到了九月,此時尚武堂九月的指導師兄名叫墨兜,他看了看之前惹出風波的翟快三童,覺得三名少年天資頗佳便叫三人一起歸隊練武。數天後正是九月九號,尚武堂弟子們今日紛紛起了個大早,在趙忽等人的指揮下忙著打掃整頓一番。眾人集合完畢用過早點,便由汪大強帶隊走往墨門狂武大會的會場。
一如往常的蟲鳴鳥叫此時卻被鑼鼓喧天的聲音給淹蓋。在兩片高達數十丈的石壁圍繞下,位於鉅山墨門最大的集合地,鉅劍場,此時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武林各路英雄陸續受邀到齊,翟快與焉復兮抬頭一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數個門派,華山、少林,崑崙、武當……等大派,也到了。
華山掌門九劍杜風邦,少林掌門須彌尊大師,崑崙掌門蒼穹青琊子,武當掌門無極韓丰安,各大派之主紛紛蒞臨墨門狂武大會會場。底下眾弟子皆是感到興奮莫名好不驕傲,底下交頭接耳談論不休。負責服侍招呼的弟子們忙進忙出,備齊桌椅奉上茶水,此時情景可說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舉世無雙──墨門獨步──”數千名弟子站在廣場上齊聲高呼墨門口號。金水木火土五大墨院齊同聚集於鉅劍場上,各墨院的旗幟飄揚撫動,也正宣告一年一度的墨門狂武大會,將要正式開始!
五墨院為首的金銀銅鐵錫五劍流,各自坐在廣場最前端。底下的弟子們分別站立於廣場兩側,爭相瞻望著五大劍流的不凡風采。被奉為上賓的魚鯉兒,坐在五劍流下方的座位上,與鄰近的數個江湖大派之主共坐一列,底下則站滿百位的上位弟子。焉復兮與翟快則因為武堂地位最低輩分最小,只能站在人群最後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