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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溴大了

“陈波通知我下午过来,说有重要的文字要我校对,还说这段时间最好能坐班,带带新人。我想着今天已经是周五了,陈波既然这样说,一定是校对的活儿要得急,也没心思睡午觉,吃好中饭就过来了。一间间办公室走过来,就只看到这间办公室的门开着,还亮着灯……”

姜老师说到这里不说了,舔了舔嘴唇,转着白花花的脑袋好像找什么东西。何文华突然想到,姜老师在找水喝。

“抱歉抱歉抱歉!”何文华真诚地一叠声抱歉着,赶紧着站了起来。他眼睛和身子都转了一圈,这间办公室没饮水机也没多余的茶杯,干脆伸手搀扶姜老师:“去我那儿去我那儿,我那儿有好茶。您看我,真不像话!”

姜老师赖着身子不动,何文华没搀起来。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找洛寒说话。对了,你去看看,叫洛寒过来。去去!”姜老师竟然推着何文华催促他去。

何文华赶紧往外走,隔开两间办公室,看到洛寒正独自一人坐在出纳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呆呢。

何文华不想现在就让洛寒见姜老师,他想先摸清了情况再让她见不迟。何文华走了进去,对洛寒说:“洛寒,你就在这儿上上网,看看邮件到了没有。别走开,我和姜老师还有事儿,等会儿找你。”正好看到出纳办公桌上有几瓶农夫山泉,不等洛寒应答,拿了两瓶赶紧回来。

“洛寒有点事,一会儿过来。您老喝矿泉水。”何文华拧开盖子递给老爷子,候着姜老师喝了几口水,接过瓶子放到桌面上,赶紧又坐下来做洗耳恭听状。

“我站在门口,洛寒趴在桌面上,这小鬼感觉到门口有人,抬起眼皮看着我,泪眼婆娑的。我老头子见不得人哭,想逗她笑来着,笑着笑着,我就恍惚了,脑子里就冒出梅映雪,这脑子里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起来,根本就是一个人。”姜老师停了说话,有些气喘,有些激动。

“我问洛寒是不是梅映雪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被你的电话叫走了。她刚出门,印刷厂的人又到了。小何,人老了,眼花,但这是真的,没错的,洛寒虽然没回答,可她一对吃惊的眼睛告诉我,我说的没错,她一定就是小梅的女儿。这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又来了一个小梅……小何,小梅的女儿怎么来这里工作了?小梅呢?……”

姜老师这一问,把何文华的脸色给问灰了。说话听音、锣鼓听声,看这光景,老爷子是很惦记梅映雪的。何文华虽然不知道洛寒的妈妈叫梅映雪也不知道梅映雪的过去,却知道梅映雪的生命已经结束在一场车祸上。姜迎春脑子里和洛寒重叠的那个活生生的美好的影像此刻早已烧成了一捧灰……

“姜老师……老爷子,您别急,别急啊!喝水喝水,听我说……”何文华把矿泉水塞到姜老师手里,“老爷子,您别急啊!这物是人非,您比我看得多了。您看吧,广告部上半年就有个小青年喝多了酒晚上睡过去了再也没醒过来。梅映雪嘛……对对……正好一个星期,就上周五晚上,出了车祸,熬了一天没熬过来……您喝水喝水……”

姜老师清瘦的脸由白转灰。原来隐在眼角的眼翳趁机跑到了眼瞳上,凹陷的眼睛由清矍转为浑浊。扁嘴巴更加扁了几分,身子也瑟瑟地越抖越厉害,就连搭挂在鼻尖的眼镜也在抖动……。这模样,像个即将放声大哭的孩子。

一秒、两秒……几秒种过去了,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哭喊。姜老师先是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默默地,直着脖颈不说话也不动弹。

就这个姿势又过了好几分钟,姜老师突然睁眼,对着何文华镇定地果断地说:“小何,我要见洛寒!”

何文华赶紧起身又去叫洛寒。

这一回是诚心诚意去叫洛寒。

……

话说姜家和宫家都是浙江湖州南浔人。南浔位于杭州东北,是名副其实的美丽富饶的鱼米之乡,还是文商并重的文化之乡、丝绸之府。

姜家自有记载便为当地书香门第,祖父曾开馆设过私塾,收些乡里乡亲的孩子在家中教学,既为行善积德,同时由学生家里量力而行带来些粮食瓜果之类的贴补家用。而宫家祖先并不是本地人,据家谱记载宫家是明永乐年间从江苏泰州宫氏分支迁徙而来的。宫家民国初年即在上海经营蚕丝生意,可谓是世代经商。

姜老爷子为人豁达大度,性格和老玩童有一拼。做人却与表面恰恰相反,很低调,非常内敛,一点也不张扬。单位里之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和什么部长是翁婿关系,一是本身知道的人不多,二就是因为他从来避而不谈,也反感并反对别人提及。在大家眼里,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校对,而且生活艰苦朴素,退休了仍然在挣外块,是编辑二部的常任编外校对。

不知姜迎春是有意隐瞒还是没来得及提及,就在刚才和何文华谈到梅映雪的时候,姜老师没有提到他和梅映雪的另一层关系——梅家也是湖州南浔人,和姜家隔开四五十里路,世代生活在南浔地界内浙江和江苏交界的风景如画的一个自然村里。

姜家和梅家不仅是同乡,还是隔代的姨表亲。

而且……

“姜老师~”一声嗡嗡的沙哑的闷叫,喊叫的人好像喉咙里堵了一口痰,听的人感官就很不舒服。

随着叫喊,大块头陈波像块活动的门板摇晃了进来,脸红得像猪肝。后面跟着何文华和洛寒。

“洛寒,过来!”他头也不回地叫,“过来啊!我又不吃你!”洛寒从他的身后蹩到身前。

陈波把洛寒推到姜老师面前:“拜师拜师!李纳是你的师傅,姜老师是李纳的师爷,你说说看,你该叫姜老师什么?啊?要叫祖师爷!哈哈……”这“祖师爷”三个字陈波是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的。

“陈波啊,又喝酒了?”换了平常,姜老师会配合着陈波开开陈波的玩笑,可是今天他严重心情不好,语气中带着责怪。他说了这句也不等陈波再开口,又对何文华说:“小何,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带洛寒回去。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方便的方便的,我送你们。”姜老爷子竟然要带洛寒回家,何文华虽说有点吃惊,却完全没理由不方便。

“不用,就一站路。”姜老师很坚决。

听到姜老师说要带自己回去,洛寒也吃惊,可是她一门心思要知道那个她一直想要知道的谜,这个谜已经搅得她小心肝不知道颠倒了多少个来回。在姜老师和何文华说话的时候,洛寒已经拿了自己的包急猴猴地等在了门口。

于是,何文华和陈波就看着姜老爷子一手拿大花雨伞当拐杖,一手像牵大孙女似的牵着洛寒的手一起出了门。

……

雨虽然还在下着,不过已是有一滴没一滴在飘着。姜迎春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攥着洛寒的小手。这一老一少紧挨着,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正是微微的秋凉,空气很干净,风吹到脸上令人神清气爽。人行道的水泥路面的低洼处积了亮汪汪的一泡水,洛寒不想湿了鞋子,又不忍心踩到路边的草坪,松开手,迈一大步要跨过去,步子不够大,一脚踏进了水里。

“孩子,湿脚了吧?”姜迎春关切地问。

“姜老师,没关系呢,反正我脚上没穿袜子啊!”洛寒心里着急想知道答案,可这姑娘不习惯主动开口,这会儿说上了话,自然就问上了。“姜老师,您认识我妈妈啊?”

“孩子,到家慢慢和你说,啊,在家里不许叫姜老师,要叫外公,算了,还是叫爷爷顺口,就叫爷爷,啊!”姜迎春原先本没有想到要马上带上洛寒回家,被陈波给一闹腾,就一心想着避开,又疼惜着洛寒,自然就想到带着她回家。

一辆车子贴着人行道驶过,水花飞溅,洛寒拉了姜老师一把。

“爷爷,有溅到腿上吗?”她很自然地就叫了爷爷。

“孩子,没关系呢,反正我腿上没穿裤子啊。”姜老师学着洛寒的语气说话。可不,他的裤脚挽到膝盖处就没放下来过,小腿确实没穿裤子。

洛寒“咯咯”着笑了,挽起了姜老师的胳膊。姜迎春的心却在痛着。

这是一位可人的善良的有责任心的招人疼爱的好孩子,像极了她的妈妈。从洛寒开口说“主任,我……我赔。”到洛寒给何文华搬椅子的动作,洛寒已经赢得了老人的疼惜。

转过繁华的一条大街,再穿过市政广场,又走过一座两边长满了迎春藤的小桥,然后绕过一面长着爬山虎的高高的灰墙,他们进了一条小巷。

“你看,到了。就是二单元。不知道你两个哥哥是不是在家里。”

洛寒好奇地打量,这是一幢老式的四层楼水泥房子,几乎家家的窗外都装着像铁笼子一样的防盗窗,家家户户都隐约可见种着各式的花草。

在三楼一家窗台上悬挂出一盆盆吊兰的铁门前,姜老师掏钥匙开了门。

“等等,我给你拿双女式拖鞋。”姜迎春先进了门,换了双拖鞋,看到洛寒伸手要拿另一双男拖鞋,赶忙给洛寒从门边的鞋柜里拿了一双女式拖鞋递给了她。

“姑爷爷,你回来了。”

一个清亮略带磁性的男声。

洛寒正低着头弓着背撅着屁股解她的凉鞋绊儿,听到这声音,扭转头吃力地从下朝上看——

先看到一双大脚,没穿鞋子,大脚趾上长着黑黑的毛;再看到一双同样长着黑毛的结实的腿;再往上看,是一条红白条纹的大裤衩,夸张地大;再往上看,此人赤膊没穿上衣,结结实实的肌肉,胸口也长着黑黑的毛,还微微卷曲着,然后就看到下巴上那一缕小胡子……

不会吧不会吧,洛寒心儿怦怦怦地跳……

没错!不管她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赤膊的从大脚趾到下巴都长毛的大男人,正是宫少。

洛寒心儿狂跳脑袋晕眩脸儿绯红小腿发软,“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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