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人在房中各自坐下,丁凡见面前的案几上有茶,还亲手给师傅斟了一杯茶。
到这时,丁凡才说起自己真正的来意。
“师傅,昨天的事,好像掌宗他,还有师伯们都知道不少,可是……又好像并不完全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会回事?”
青玄叹了口气,眯了眼睛笑道:“你是不是担心他们知道你身上那件法宝的事?”
“对。”丁凡立刻点头。当然,他怕别人知道的并不止无字书而已。
“也算你运气不错。”青玄感慨道,“其实昨天的事,是灵桐那逆徒临行前找他师傅青溪真人讨要一只惑妖铃和几张其他的咒符,让青溪真人起了疑心,就在给他东西的时候,顺手在他身上悄悄种下一枚传音符。所以,你们上山时一路上的情形,青溪真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到后来,你们分作两路之后,青溪师兄更是听得灵桐与灵枂二人密谋,用祝融符和撼地符来制造一场雪崩,于是,他才知道大事不好,当即就去找掌宗师兄了。”
“那后来呢?”丁凡赶紧追问,他更关心的是,青溪师伯听到了多少内容。
“青溪师兄与掌宗师兄二人从传音符里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雪崩的发生,当时以为你和薛敏义定然无幸,立刻又把其他几位师伯,包括我,陆续着急到了紫云殿,就在紫云殿中,我们亲耳听到了灵桐、灵枂二人如何谋夺雪獓兽幼崽。不过,似乎他们从雪獓兽巢穴逃出来时,不慎中了什么机关,让传音符被损毁,后面的自然也就听不到了。”
“原来如此……”丁凡恍然点头,但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讶问道:“既然传音符那时候就失效了,大家又怎么好像知道我动手杀过人?我说我杀了灵桐师兄的时候,几位师伯似乎不像是有任何惊讶,反倒是都在微微点头。”
“你小子,真当堂堂丹霞掌宗天师是吃素的?”青玄笑道,“掌宗师兄听得情况不对,便派了他豢养多年的一只灵雕飞去大雪峰查探究竟,不过毕竟路程遥远,雪峰上风又急,灵雕飞行不便,发现你们踪迹时,大概是你和薛敏义二人已经下山去了,只在你们打斗的地方发现了灵桐、灵枂二人残留的血迹。所以你们俩安然回到丹霞宫,我们便知道,多半是灵桐、灵枂杀人不成,反被你们二人了了账。”
“还好,不该听到的,你们在山下都没听到……”丁凡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
“这次算是你小子有些运气,不过,你那法宝,修为不够的话,今后还是尽量少在人前显露,下次可未必就这么好运了。”青玄倒很是为自己徒弟担心。毕竟他太清楚一件极品法宝,会给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了。
丁凡却故意辩解起来:“师傅啊,你徒弟的小命当时都快要没了,不用法宝,难道坐以待毙啊?那岂不是连你这师傅的威名都折了?谁让你就我一个徒弟呢?”
“混小子!当心为师我哪天高兴了,收他一千几百个徒弟的,你这一个,为师也就不稀罕喽!”
“这么绝情的事,你也做得出?!”
“你这徒弟不听话,看为师我做不做得出!”
“我何时不听话了?师傅你这是诬陷好人……啊不,好徒!”
“你好在哪了?好在偷偷摸摸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没跟为师打个招呼?下次再有,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没下次,没下次了……唉,反正有下次你也舍不得打的……”
“我呸……”
……
苍松阁里,又传出一老一少没大没小的笑闹声,那些杂役弟子们听多了,习惯了,也都不以为意,谁也没有像刚开始那样,不但竖着耳朵听,还要小声议论,再给上边两人送几句什么“为老不尊”、“目无尊长”之类的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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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没什么好再担心的,丁凡也就痛痛快快的去了后山。
到了后山入口,一进入覆盖禁地周围的五行奇门大阵,他便拿出那张诏符,用力一抖,抛向空中。
那张诏符便开始闪着金光,悠悠的飞在空中,像是指路明灯一般,带着丁凡一步步深入大阵。
丁凡印象中的丹霞宗术法,似乎很多都是如此闪着金光,刚见到时觉得很是好看,可看多了,倒也觉得乏味。而在见过了薛敏义一身玄冥门的法力,尤其在见过她施展五鬼搬运术时那些漂亮的五彩流光以后,他更是觉得,丹霞宗的法术实在是单调了一些。
那诏符看似毫无规律的四下飞行,七弯八拐的,但就算是对奇门遁甲之法所知有限的丁凡也看得出,其中大有深意。
像这样的奇门大阵,布阵者奇门遁甲之术越是精深,法力越是强横,组成阵法的各种器物、障碍越具灵性,阵法就越是难以破解。
当初青玄在求仙镇外临时以一些大石布置了十分简陋的阵法,就已经足够让法力强过他,还有千年熊精助阵的三瞳邪君直接放弃了闯阵的打算,可见奇门阵法的精妙。
而丹霞后山禁地周边的大阵,不仅是由阵法精深的掌宗青黎亲手布下,更是在其中搭配使用了颇具灵性的一棵棵千年老松压阵,使得这些大阵更加玄妙,还可以随时调换阵法布置。
也因为如此,丁凡也根本懒得去记忆自己跟随诏符所走过的路线,因为过得一阵,阵型一起变化,刚才的路线就算是无效了。
终于走过了大阵,进入到了后山禁地之中。那道诏符也瞬间化作无数闪闪发亮的金色碎屑,被风一吹,就四散消失了。
这后山禁地里的景象,与丁凡先前想象的很有些不同。
或许是上辈子看武侠片看多了,印象中的门派后山禁地、秘境之类的地方,应该是那种极其神秘莫测,和外边的景致甚至季节都截然不同才对。
可他眼前的所谓禁地,居然就是大片杂草地,一条山道,前边几间瓦房,更远处依稀还有成片的屋子,但也都是些和丹霞宫里的杂物房差不多的低矮房子。
“这到底是禁地,还是荒地啊……”丁凡走在坑坑洼洼的山道上,左看看,右瞧瞧,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啪!
不知从哪飞来的一个硬物砸在了丁凡的额头上,好一阵疼不说,抬手去摸时,便发现已经起了个包。地上一颗小石子,犹自滴溜溜的打着转。
“谁?”丁凡恼怒的四下张望,寻找“凶手”。
可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光秃秃的草地,哪来的人?
丁凡又抬头往上看了看,可天上一只麻雀都没有。
“邪门了……撞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