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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春凤扭扭地来到黄团副身边,也亲亲热热地敬茶,“黄团副,您喝茶。”

黄团副怔了。

他心里受到意外的撞击。

那“团副”两字在那小丫头嘴里叫得也太清晰了,让他感到了一种软中有硬的嘲讽。

你支县长凭什么,把票子、妞子都顺顺当当、堂堂皇皇地占了?就凭你是团长,我是团副。他内心激荡不已,心潮难平。

他内心的不平让他在麻将桌上排泄了。

他不再顾及支县长的面子,又让支县长输得一塌糊涂。

支县长一边往外掏钱一边擦汗:“黄团副,你是不是在牌上做了手脚,你赢得有点邪乎。”

黄团副说:“支县长,咱黄某是一介军人,多年来在做人上都讲个堂堂正正,在麻将桌上,更不会搞邪门歪道,不值。”

在一边看的乔盛听出了黄团副话里的话,他说:

“支县长,您甭冤枉人,黄团长打牌靠手艺,谁都看得出来。”

支县长听了乔盛的话很不舒服,尤其他把黄团副叫成黄团长使他更不舒服。他什么时候当团长了?刚他娘的一个团副你们就巴结他,岂有此理。

“打牌,打牌,废话少说,本团长输得起。”支县长说。

黄团副感觉出支县长是在以势压人,内心的不平就更深刻了:今天我是赢定你了!

黄团副乍乎着,把牌摔得啪啪响。

支县长一张一张地往出掏票子。

看着黄团副得意地往兜里装票子的样子,支县长心里烦透了。

“你轻点儿行不行,那是牌。”支县长说。

黄副团长又啪地捭出一张牌,说:“我看这不是牌,是金子。”

支县长心里很受刺激,但不好发作:毕竟还得顾及做县长的面子。

黄团副在庄上来了一把杠呲,赢了一把大钱,高兴得站起来。

支县长把牌一推,“不玩了。”

“给钱,给钱。”黄团副催着。

那两个牌友乖乖地交了钱。只有支县长未曾动弹。

“支县长,牌桌上不分你我,都一样,给钱。”黄团副在斗份儿。

“最后一把了,免了。”支县长依然不给钱。

“给钱,给钱!义不掏你自己的钱,你心疼什么。”黄团副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了。支县长躺在他的摇椅上,喘息不止。

“这个他娘的黄正清,真不给老子面子。”他愤愤地说。

乔盛说;“支县长,黄团副今天真不像话,把不掏您自己的钱都说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呢?说明您挥霍公款吃喝玩乐。传到弟兄们耳朵里像什么话?传到全县父老耳朵里又像什么话?您这个县长还是个正经县长么?不是一个昏庸糜烂的混混儿么?”

“是啊。让他那么一说,我成什么了?我还配当这个县长么?”支县长不平地说。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可不是赢几把牌输几把牌的问题,关系到您的名声和地位。您可不能小看了。”乔盛说。

“这个黄正清,我应该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支县长,问题还不像您想得那么简单——他是黑上了您的位子。我听弟兄们说,他在营里散布说,这个支县长何功之有?又是团长,又是县长,应该搞军政分开,你当县长就别当团长,当团长就别当县长。搞军政分开是什么意思?明摆着他想当团长嘛。”

乔盛的说法,让支县长心惊肉跳。

“你传递的信息很重要,倒让我警觉了。我说现在部队有些松懈,原来是有人在捣鬼。”

乔盛乘机说:“支县长,不是我吓唬您,现在八路整天都想着端咱的老窝,这个县长的位子很不牢靠;要想牢靠了,就得死死地抓住兵权,有兵权在手,县长的位子就随着您的身子走。”

支县长的火上来了,“把他娘的黄正清撤了!”

乔盛说:“这倒是个办法,但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你想想,黄团副在团里是元老,威信不低,有不少拥戴者。您一动他,就会触犯众怒,造成人心不稳。再说,团一级军官也不是您说撤就能撤的,归司令部直接任命和管理。他在司令部里也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的靠山,您硬是撤他,您知道您会得罪哪位大爷?”

支县长感到是有些棘手,不禁哀叹说:

“我说干嘛你黄团长黄团长地巴结他,你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乔盛一笑,“支县长,您这就冤枉小的了。小的是您门下的一条狗,有您吃的,才有我吃的。人家对我敬三分,我心里也明白,那是人家打狗看主人,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夹着尾巴紧紧跟着您都怕跟丢了,哪儿还敢往别处瞧?哼,黄团副,他算什么?我是故意抬举他,让他翘翘尾巴,好让您看得清楚点儿。”

“我说咱乔盛不是那种人嘛,看来你是越来越有心计了。”支县长沉吟了一会儿,问乔盛:“这么不成那么不成,对黄正清怎么着?横竖得杀杀他的威风。”

“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敢说。”乔盛慢吞吞地说。

“你说,只要对咱的事有利,说对说错我也不会怪你。”

“那我就说。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您。”见支县长不住地点头,乔盛说:

“无毒不丈夫,就把黄团副除了。”

支县长吓得站了起来,“这可使不得!”

“您要想坐稳了江山,就得这么做。您想想,哪朝哪代的开国皇帝不搞‘清君侧’?有些功臣正因为有功,就居功自傲,不服管教,以致乱了纲常秩序,所以皇帝就一狠心把他们除了。这不叫不义,叫治国策略。以大看小,咱一个小小的县衙门,要想搞一统管制,也得除去暗中抗衡的力量,比如黄团副。您除掉他,也不是不义,是让咱的县衙门更有凝聚力,您说话更算数。您说话一算数,上下步调一致,全县就稳定;全县一稳定,您就不怕八路算计。蒋总司令不也说么,‘攘外必先安内’,内患不除,您能安心?除掉他,并不是为了您的个人恩怨,是为了全县长治久安之大计,是为党国的事业。”

乔盛的话,让支县长感叹不已:真是时势造人,就连个大头保镖都懂那么多的经国计谋;我一个堂堂县令整天吃喝玩乐,不是太无所用心了么?这样下去,甭说黄团副眼里不夹咱,就是乔盛这样的小走卒,也会怒主不争啊!

“除,除掉他!”支县长说。

决心刚一下定,却又有些犹豫了,“怎么个除法呢?”他问乔盛。

“那好办,您来个借刀杀人。”乔盛好像早已成竹在胸。

“怎么个借刀杀人?”

“您就说他暗中通共,阴谋哗变,问他个叛军罪。这样一来,你不仅堂堂正正地把他除了,落不下话柄,还可以借机从严治军,对各级军官加强管制,牢牢把军队控制在您手里。”

“那得有证据啊。”支县长说。

“那好说,派人以京西纵队的名义给他送封信,咱再适时地给予截获,是一出天衣无缝的好戏。”

“这送信人得非常可靠。”

“这您甭忧心,我去给他送两条烟,趁机把信塞到他床铺底下,他心里不防备,不会警觉。”乔盛说。

支县长看着乔盛,古怪地笑着。

“乔盛,你真应该当我的副官。”

乔盛说:“那我可不敢当。就我的这个猪脑子,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做错了事,开罪了您,您还不像对黄团副似的把我给除了。”

“乔盛,你心眼儿真多。”

“不是我心眼儿多,是不想费那个心。吃点现成饭,做点现成事,不兴风作浪,您算计我个小卒子没用。”

“那信怎么办?”

“您亲自写。干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注意,您得用左手写。”

乔盛想得可真细。

乔盛去给黄团副送烟,黄团副不在。乔盛很高兴。他悄悄进了黄团副的寝室,把“通敌信”塞在黄团副的夹板缝里了。他摁了摁怀里的烟,笑了笑,又把烟装回来了。

他高兴地去了“春来酒店”,发现黄团副正在那里喝酒。

他亲热地叫了一声“黄副团长”,黄团副赶紧欠了欠身子,给他让出一个位来,“乔盛,一块儿喝点儿。”

“喝点儿。”乔盛痛快地落了座。

春凤朝着他笑,他装作没看见。

“这小丫,挺有心计,会攀高枝儿。”望着美丽的春凤姑娘,黄团副不无遗憾地说。

“都不是他娘的什么好东西,都势利眼。”乔盛附和道。

“乔盛,支县长是不是挺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一个****玩牌,那么大的个县长不至于。我看他心情不错,气儿早消了。”

“我看你兄弟不错,以后在支县长那儿多美言两句;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常给透透风儿。”黄团副真诚地对乔盛说。

“好说,好说,咱跟黄大哥还有的说。”

黄团副被支县长亲自带人抓了,是通共通匪,而且还有确凿的证据在,这是人们都意想不到的事。

全团震惊。

黄团副有口难辩。

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能辩得了么?

支县长的意见是,在堂堂党国军队里,在非常时期,要坚决处置,决不姑息养奸。

支县长主张在全团公审宣判后,当众处决;乔盛则说,黄团副毕竟是团里的高级军官,应该给他留点儿面子,在全团宣判后,由执刑队私下处决。

乔盛的建议被采纳了。

把黄团副拉到护城河畔的芦苇荡里。黄团副仰面朝天,哀声长叹。对他的这个结局,他既明白又不明白。明白之处,他知道自己得罪了支县长;不明白之处,是他觉得虽然对支县长多少有些得罪,但并没有根本的利害,而且跟随他这么多年,没有大功还有旧情,也不至于致他于死地啊。况且还安了那么一个很不名誉的罪名。

他在监督行刑的人群里看到了乔盛。

乔盛笑着看着他。

他突然觉得是乔盛捉弄了他。

他怎么看怎么像是乔盛捉弄了他。

“乔盛,你过来。”他吼着。

乔盛走过来,笑着说:“黄大哥,有什么吩咐?”

“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黄团副说。

“黄大哥,我真是糊涂,您什么时候悄悄通起共来了。”

“我从来就没通共。”

“我也不相信您会通共,可是京西纵队的信可写得太清楚了。”

“那是你们栽赃陷害!”

“这话您说的就太没意思了,您自己落下了把柄,还要怨这怨那,没有一点儿大男子汉的气派,要是我到了您这份上,不怨天不怨地,坦坦然然,从容受死。”

“我冤枉。”

“您不冤枉。‘春来酒庄’的酒您也喝痛快了,春凤小姐的腿您也掐痛快了,您挥手之间尽得风流,也该满意了。”乔盛奚落着黄团副。

黄团副心有醒悟,心痛如刺。

“乔盛,你是一条狗,而且是一条癞皮狗。”他破口大骂。

乔盛一笑,“黄大哥,您这个人真没风度,死到临头,还胡乱咬人。我是条狗,但不癞,身上清清爽爽,心里明明白白。”

“你不会有好下场。癞皮狗能有什么下场?早晚有一天被人抽筋扒皮。”黄团副骂道。

“您就安心地走吧,兄弟的事,您就甭操那么多心了。”乔盛依旧是面带笑容。

“乔盛,你真是****养的,心黑手辣,无情无义。”

乔盛的心被刺了一下,一挥手,“弟兄们,快动手吧,黄团副有点儿累了。”

枪就响了。

黄团副一头栽到苇根之下,眼睛大大地睁着。

乔盛帮他把眼合上,“黄大哥,真有点儿对不起了。”他说。

从前,他是用枪杀人,现在是用心杀人;他感到,他真是长大了。

“支县长算什么!”他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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