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母妃有意让我和你妹妹牧清妤成亲,她自然是极好的,可是我并不喜欢她。”司徒沛淳和牧清邺两人在御花园里面缓步并肩而行。
“你喜欢千寻?”牧清邺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也是多余,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司徒沛淳点了点头,说道:“等桃花盛会结束之后,我就去求父皇赐婚。”
牧清邺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赞同。虽然他心里清楚娘一直想让清妤嫁给十三皇子,但是十三皇子心不在她身上也没有办法。不管是清妤还是千寻都是他的妹妹,他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得到幸福。
“她不会不来吧?”司徒沛淳想到她那特立独行的性子,突然有些担心道。
“明天早上我亲自将她接到宫里来,你放心好了。”牧清邺笑着宽慰道。
“你知道吗,本来这四年我以为我快将她忘了,可是那天在街上见到她,虽然她带着面纱,我却一眼认了出来。她长大了,越发的明艳照人,像是春天里鲜嫩的花儿一般美丽。她还是那样活泼,那样有趣,喜欢打抱不平,无所畏惧……”司徒沛淳唇角一丝浅笑陷入无限的回忆中,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牧清邺知道司徒沛淳是真的喜欢牧千寻,只有在提起她时他才会有这样的笑。这几年牧清邺常伴司徒沛淳左右,两人已经成为知己,所以他十分清楚司徒沛淳的艰辛痛苦。宫廷斗争险恶,虽然表面上十三皇子占尽优势,可谁又知道在这风光背后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从宫里回来以后,司徒沛淳便独自骑马往祠堂赶了过去。
春天人很容易困倦,牧千寻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手里捧着一卷书,没看几页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牧清邺从正门处进来,只看见了门口的侍卫和杂役,不见査一博和査天逸。他驾轻就熟的穿过长廊,走到牧千寻住的地方,见她身穿一袭粉衣躺在躺椅上,脸上盖了本书像是已经睡着了。
“日子倒过得挺悠闲。”牧清邺自言自语道。
青儿端着刚做好的红豆汤从后厨走过来,一眼看见牧清邺站在院子里,再往旁边一看,牧千寻竟然在躺椅上睡着了。青儿走了过去,向牧清邺行礼道:“二少爷,您来啦。”
牧清邺点了点头,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青儿笑着进了屋。阳光温热,暖风徐徐吹来,牧清邺拿起牧千寻盖在脸上的书负手站在一旁。没过多久,牧千寻就觉得眼前一片暖橙色,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迷迷糊糊四周望了一下,见自己左手边站着一个身着珠灰色短衫的人,坐起来一看原来是牧清邺。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牧清邺扬了扬手中的书道:“来了好一会儿了。怪不得我每次跟你说想请娘接你回去你都不愿意,原来每天日子都过得如此悠闲,真叫人羡慕。”
自打牧千寻住进这祠堂以后,牧清邺总是寻着时间隔三差五的来看她,两人也并不拘谨。牧千寻觉得有些口渴,自顾自的进了房间想要倒杯茶喝。桌子上放着青儿刚刚送过来的红豆汤,她正好端起来将汤都喝完,只留下碗底厚厚的一层豆子。
牧清邺跟着她进了屋,说道:“明天的事你没忘了吧?”
牧千寻一时没反应过来,刚准备开口问明天有什么事,突然一道闪电击中,她想起来明天得进宫去参加那个变相的相亲会。
牧清邺见她脸上变了颜色,大概已经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情况,在一旁说道:“不去的话,莹妃娘娘可是会怪罪的,你可是牧府的小姐,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牧千寻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我没说我不去啊,到时候进了宫找个角落蹲着,吃吃糕点喝喝茶,很快就过去了嘛。”
牧清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手中的书放在茶几上,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和颜悦色。牧千寻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以为是府里或是宫里出了什么事,紧张地问道:“清邺哥哥,你怎么了?”
牧清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缓缓开口道:“千寻,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得认真的回答我。”
牧千寻以为是什么大事,满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十三皇子如何?”
牧清邺这个问题一出口,牧千寻就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跳着,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回答。牧清邺极有耐心,也不追问,只是一双清亮的眸子凝神望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牧千寻被他盯着,越发的紧张起来,好半晌才开口道:“是个好人。”
简洁明了的四个字,也没有过多的修饰。牧清邺听了这四个字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这就完了?他索性也简洁明了的追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和他成亲?”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让牧千寻一时间有些懵了,脸又无法自制的红了起来。她看了牧清邺一眼心想道,这哪是亲哥哥啊,简直像是个来逼婚的。
“寻儿还小,暂时没有想到这些问题。”牧千寻低声说道。
牧清邺只当她是少女的羞赧,也没有多想。十三皇子的品德相貌家世,放眼这天泽皇朝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了,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大臣家的小姐倾心于她呢。况且女儿家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到时候皇上圣旨一下,一切就成为定局了。
“你既然知道明天进宫是参加一个变相的相亲会,那你也要做好准备,就算你不想引人注意,也绝不能给牧家丢脸,你可是牧家的四小姐。”牧清邺见她羞红了脸,也就岔开话题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说道,“明天我也会进宫,到时候我会照应着你的,你无需太过担心。”
牧千寻听闻牧清邺明天也要去后,诺诺地点了头,心里想着正好看看哪家的小姐顺眼,趁机给牧清邺物色物色。牧清邺大多数时间都是进宫陪着司徒沛淳,从来没在牧千寻面前透露过他对哪家小姐有意,这可不太正常。许是因为以前腐女小说看多了的缘故,两个翩翩美少年整天呆在一起,牧千寻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歪道上,还想着一定要在他变弯之前将他给扳正。
牧清邺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要走,牧千寻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在看着他骑马离去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回到房间,托着腮帮子坐在书桌前若有所思,青儿见着了好奇地问道:“小姐是不是为明天进宫的事情烦恼啊?”
牧千寻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是好事,有什么可烦的?小姐现在如此明丽动人,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哥看到了不心动才怪呢。小姐就安安稳稳的挑个好的,以后过了门好日子在后头呢。”青儿面带喜色地说道,她心里总希望牧千寻能嫁个好人家,下半辈子有个依靠能过上好日子。
牧千寻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半辈子的时间都依附在夫君身上,怎么会有好日子?只有自己掌握一切才能决定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
青儿有些愣愣地看着牧千寻,眼波里面流转着温柔地光辉道:“青儿不比小姐读过那么多书,心里面只认那么几个死理,总觉得女人就是应该找个好夫家下半辈子才会有好日子。也许道理粗陋,但青儿还是希望小姐能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毕竟咱们在这祠堂里面住了四年,很少能接触到外面的人和事,大夫人又对小姐不好,定不会全心全意为你寻门好亲事。与其到时候小姐被指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不如现在看好了,以后就算嫁过去心里也舒坦。”
这番话说得诚挚,牧千寻有些动容。虽然青儿说得有道理,有那么一点撼动了牧千寻的观念,但她很快便宽慰自己道,如果到时候真被逼着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大不了去求査一博,让他再帮着自己逃一次婚,就如同他上次帮着韩月笙劫亲一样。到时候也做一回闲云野鹤,带着青儿揣着银子去江南看一看。
青儿见牧千寻脸上莫名地露出了笑容,有些不得其解地问道:“小姐,你笑什么?”
牧千寻从幻想中跳了出来,笑容更加灿烂地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刚刚那话说得有道理。”
青儿宽慰的一笑,柔声说道:“小姐能想通就好,我去后厨帮汪大娘做晚饭,小姐晚上想吃什么?”
“鸡丝面。”牧千寻干净利落地答道。
青儿出了房门以后,牧千寻立马去将门关了起来,回到房间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百宝匣子,里面装着她的珠宝首饰和一些银票。匣子里面珠光宝气,最耀眼的当属在承乾避暑山庄时八公主司徒沛洳送给她的那颗夜明珠。她细细盘点了一番,自言自语道:“这些钱已经足够我和青儿在江南逍遥地过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不由自主地又拿起那个翡翠镯子,还是以前司徒沛淳买给她的,她一直都没带过。当时之所以对它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只不过是因为觉得似曾相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周欣婉的镯子。她将那镯子戴在腕上,看了一会儿之后想要将它摘下来,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皓腕之上拽出一片红色都没取下来。
她走到厨房,青儿正帮汪大娘打下手,见牧千寻来了,问道:“小姐饿了吗?”
牧千寻摞起袖子将有些红肿的手腕伸到青儿面前说道:“给我拿点油过来,我要把镯子取下来。”
青儿看了一眼道:“不曾见小姐戴过这个镯子,既然带上了非要取下来做什么。”
牧千寻眉头一蹙做撒娇状道:“我就是要取下来嘛。”不取下来明天戴着这个镯子进宫要是不小心被司徒沛淳看见的话,被误会可就不好了。
青儿拗不过她取了油过来,牧千寻倒了一点在手上,将手腕和镯子抹了个遍,可还是拽不下来。那镯子像是突然长在她腕上一样。
牧千寻无奈,总不能把镯子给砸了吧,只好悻悻的回了屋,想着明天挑件袖子长的衣服将镯子盖住,可千万不能让它露出来。